第一章 死化妝師
我叫景溪,風景的景,溪水的溪。
聽說姥爺是在小溪邊撿到我的,一個撿來的孩子,哪裏用得著起什麽好名字,在哪裏撿的就起了什麽名字。有時候我也在想,這要是在茅廁撿到我,難道我就得叫景茅廁?
名字起都起了,再怎麽吐槽都沒用。更何況姥爺兩年前就過世了,我隻能將這個名字當做是姥爺送給我的禮物。
在這個世界上有給活人化妝的化妝師,自然也有給死人化妝的化妝師,還有些化妝師徘徊在活人與死人之間。
不知是有幸還是不幸,我曾經接觸過第三類的化妝師。
引導我進入這一行的是姥爺,姥爺說做我們這行的損陰德,一般都沒有什麽好下場。他舍不得自己的親外孫傳衣缽,怕遭報應,索性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畢竟我隻是一個撿來的孩子。
徘徊在活人和死人之間的化妝師究竟是什麽呢?
簡單的說就是給死去的人多爭取一點時間,讓死人與活人做最後的告別。
姥爺一直希望我用這門手藝養活他女兒和外孫,但是我怕死,一直沒有用這門手藝賺錢。
現在我是一名入殮師,簡單地說就是在殯儀館給死人化妝的。外麵盛傳入殮師的工資待遇特別好,說到這個我就想嗬嗬了。
這份工作累成死狗,工資低的我都想哭,哪裏像外麵說的那麽高大上。不論是吃飯、睡覺,隻要接到電話就得立即趕到殯儀館上班,當然是免費加班。
這不,淩晨一點四十二分,師父說有遺體要處理,我得馬不停蹄的趕過去。
工作這回事無非是你拿老板的錢,老板要你的命!
小電驢騎得飛快,半個小時後到殯儀館。
身穿白大褂的,戴著藍色口罩和塑膠手套的師父催促著,“小景,快點,天亮之前必須完工。”
我應了一聲就去更衣室換工作服,將自己消毒後刷門卡,進入工作室。
工作室四周都是灰白色,工作台上躺著屍體,那具屍體慘不忍睹。
“我已經做了初步處理,被撞掉的那塊下頜骨你補一下,這次的化妝由你來吧。”
“師父,你總不會讓我一個人給屍體換上衣服吧?就算我有三頭六臂,我也翻不動一個死人啊!”師父看著就像要跑路,把工作都扔給我的意思。
“你把妝畫好,穿衣服的時候叫我。”她邊說著邊朝門口走,絲毫不顧慮我的感受。
感情把我從家裏叫來,就是為了讓她偷懶?
看著師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工作間,我隻能認命,官大一級壓死人!
你們問為什麽這麽大的殯儀館隻有我和我師父兩個化妝師?
那還不是因為很多人支撐不下來,學著學著就跑了。
跑掉的學徒借口是各種各樣,有的說是怕找不到靈魂伴侶,有的說是怕鬼,更有的是見到屍體後看到什麽食物都想吐。以上的那些借口都是跟我同期進來的學員們離職時候用的,其實我也特別想跑來著,但是沒有機會,因為我是被姥爺押著來的。
起初接觸這行的時候,天天都被嚇成狗。好在屍體看多了,也就那樣,要說完全不怕,那是騙鬼呢!
對照著死者的照片修補好下頜,仔細看了看其他的受傷的部位,基本上都已經被師父收拾好了。所有的傷口處理好,就能開始化妝了。
推車裏的化妝工具齊全,不過活人用的與死人用的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上妝順序倒是沒什麽太大的不同。
一直忙碌了三個多小時才將死者麵部畫完,妝容畫好的時候與照片對照了一下,細微處還是有區別的,但是對於出車禍死的人來說現在的狀態已經是最好的了。
給這位出車禍而亡的人化好妝、穿好衣服,就忙著去換上黑西裝。在實習生小梁的幫助下將遺體推到了禮廳,悲痛欲絕的家屬都已經等候在禮廳,等著與遺體告別。
遺體推出來的時候,那些家屬立即撲了上來,哭聲震天。
雖然見多了這樣的場景,但是依舊沒有習慣。師父適時的到來,開始安撫這些家屬,我趁機溜走了。
剛到更衣室就聽到了手機鈴聲震天,看到來電,心裏涼了半截。
“景溪,你答應給的一百萬到底什麽時候到賬?”怒氣衝衝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過來,我將電話拎遠點,仍舊是抵擋不住手機那頭震耳欲聾的質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