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你的主子怎麽會找我?”孟慧茹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想搭理丁香。

丁香沒想到孟慧茹會是這麽個反應。

睿郡王雖然的確是指責了她兩句,可是好歹也幫了她不少忙啊?

怎麽小姐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小姐,郡王說了,說是今天想給你好好看一樣東西,說是你心裏一定喜歡。”丁香隻得把睿郡王吩咐的話,又說了一遍。

孟慧茹斜睨著她,眉梢微微一挑:“這話糊塗……我一個深閨女子,他怎麽會知道我喜歡什麽?”顯然是因為前次的事情,對睿郡王生了怨懟之心。

丁香急的抓耳撓腮,又跺腳的,討好的說道:“小姐,你就當是幫幫奴婢吧……”

“這是什麽鬼話!難道他還敢威脅你不成?他不是說已經把你送給我了?堂堂一個郡王還要反悔嗎?再說了,你的賣身契都在我手裏呢!你怕什麽!”如今孟慧茹身邊隻剩下丁香一個能信得著的了,她不想平白失去一個好丫鬟。

丁香無奈的搖頭:“小姐,奴婢雖然是你的人。可是奴婢的哥哥卻是跟著郡王的。哥哥說了,若是小姐不去,隻怕郡王是要他性命的!”

“什麽!”孟慧茹咬牙切齒:“真是好不講理!哪有這等道理?這都是太平盛世了!難道還要株連九族嗎?真是荒唐!”

丁香可憐巴巴的看著孟慧茹,那模樣簡直就像是自己的哥哥已經被害死了。

孟慧茹到底是心裏不忍,隻得恨恨說道:“真是卑鄙!”

丁香見她答應了,心中竊喜,心道,大哥,這可不是我詛咒你,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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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睿郡王正在和蕭通說事情,卻不妨一旁的沈風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喲!真是稀奇事兒,這一年到頭不生病的人,居然也打噴嚏了?”蕭通嗤笑著看著沈風。

沈風摸了摸發癢的鼻子,心裏奇怪,難道是什麽人在背地裏說道他?

睿郡王斜了蕭通一眼,對於他沒事調戲自己的侍衛深表鄙視。“你沒事總盯著他幹什麽?對了,最近那位韓小姐還總去找你嗎?”

蕭通頓時臉色一僵,竟然難得對紅了臉。

沈風看見,嚇了一跳,打了個冷戰:“簫大人,你可別嚇唬小人!難得天上下紅雨了?你居然也會臉紅嗎?”口齒伶俐,立即就反擊回去,一點麵子都不給蕭通。

蕭通十分尷尬,瞪了沈風一眼,恨恨說道:“好個小心眼的東西!這樣的你也敢放在身邊?”

睿郡王卻是不搭他的腔,繼續追問:“那位小姐身份不一般,我勸你還是謹慎處理,不要沒事招惹人家!”

“混帳話!”蕭通拍案而起,“我何曾招惹過那個女人?你真是想要氣死我不成?”

睿郡王見他動了氣,反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蕭通本來理直氣壯的,卻不知道為何被他看得心虛了,訥訥的重新坐下,嘴裏念叨:“你沒事關心我這些幹什麽?我倒是想要問問你呢。你怎麽還和謝文正那個瘋子見麵?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東西?”

“這話好笑!說得好像你是個吃素的和尚一樣!”言外之意,蕭通自己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居然還五十步笑百步。

蕭通聽了這話,正色說道:“你說得不對!我和他怎麽一樣?我雖然也殺人,可是卻是從不動老弱婦孺,更加不會殺無辜之人。那個姓謝的,根本就是以殺人為樂!隻要十個人,落到他手裏,那都做不成人了!”

睿郡王點頭:“是我說錯話了。我不該那他和你比。不過,我的確是有事要他辦。你放心,這樣的人也不過是做個爪牙,當不得心腹。”

“你明白就好。”蕭通也不會揪著不放,可是眼珠一轉,又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那日冷眼瞧著,好像六皇子對那姓韓的女人有點意思。”

“你不是今日才看出來吧?那韓小姐豈是個好招惹的?我看她追著你不放,恐怕也是為了讓六皇子死心吧……”睿郡王淡淡說出自己的看法。

蕭通臉色頓時暗沉,竟然有些不高興,翻了個白眼,道:“老六好不要臉!剛要娶了劉家的小姐,人家還沒過門,居然又惦記別人了。”

“別說這些。我家的夫人可是他的親姨媽。你嘴還是收斂些……”睿郡王看沈風突然出去,又進來,便使了眼色問他何事。

沈風沒有言語,隻是點了點頭。

蕭通見兩個人眉來眼去,不肯明說,顯然是有事瞞著他,心裏又因為方才睿郡王的幾句話而堵得慌,一氣之下直接起身拂袖而去,連話都沒說。

“這人今天是怎麽了?古裏古怪的!”沈風歪著腦袋,覺得蕭通怎麽一副娘裏娘氣的德行。

睿郡王垂下眼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發涼的茶水,淡然道:“我看他是老大不小,情竇初開了。”

沈風差點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噎死!

情竇初開?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蕭通?

睿郡王也不給他時間多想,問道:“你妹妹辦成了?倒是我小看她了。”

“幸不辱命。隻不過,總不好大喇喇的直接領著人過去,找個什麽借口才好?”沈風卻是偷偷觀察睿郡王的神情,總覺得自己的主子好像也是“情竇初開”。

可惜醫者不自醫。

他能看明白蕭通,卻好像看不明白自己。

睿郡王不知道沈風已經在心裏給他下了論斷,猶自皺著眉頭思考,到底該想個什麽合適的借口。

“郡王,要不幹脆讓沈蘭……不,丁香把小姐直接帶出來,就說買東西,然後咱們領到自己的地方,從後門離開就是了。您看如何?”沈風提議道。

睿郡王本來也不擅長這等事情,聽了他的意見,忙不迭的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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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行人和各色的商家,喧囂吵鬧,倒是越發顯得熱鬧。

這道路上卻有一輛外形十分普通的馬車,不疾不徐的行駛著,最終停在了一間裝點的頗為華麗的店家門前。

孟慧茹扶著丁香的手慢慢走下馬車,仰頭就看見“金銀閣”三個大字。

她皺了皺眉頭,心道,這名字倒是俗氣得直白。

她正了正帷帽,淡淡問道:“這是……”

“這裏是我們郡王……”她、丁香說了一句又覺得不對勁,趕忙又改了口,“不,是睿郡王的產業。”

孟慧茹點頭,也不多言了,就跟著那殷勤迎出來的掌櫃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古董玉器鋪子,裏麵倒是不似尋常店鋪一般弄得金光閃閃,反而都是用些木器和古樸的裝飾,也算是與眾不同。

那掌櫃大聲說道:“原來是孟大人府上的小姐,快請上樓上雅間。”隨後,他又壓低了聲音道,“小姐請隨我來。”

說完,便領著孟慧茹上樓,隨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一間雅室。

孟慧茹方才站定,那掌櫃便彎腰在地上拍了拍,那地上居然憑空出現了一個方形的入口,裏麵是一條長長的甬道。

“小姐,請吧,郡王正在出口等您。”掌櫃十分的恭敬。

孟慧茹稍微停頓,到底還是依言慢慢走了下去,而丁香也跟在了後麵。

隨後那密道口又慢慢合上。

掌櫃輕輕拍手,就從屏風後走出兩個女子,那形容和身段竟然跟孟慧茹和丁香有三分相似。

“你們在這裏等著!若是有人來了,你們也知道該如何應付的。”掌櫃又特意揚聲說了一句,“還請小姐慢慢看,在下稍後再來。”

孟慧茹和丁香也不過是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就看見光亮透了進來,她一抬頭,就看見睿郡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孟慧茹不知怎地,居然萌生了幾分的羞意,心裏埋怨他怎麽這般肆無忌憚的盯著自己看。

睿郡王見她頷首,露出一段雪白的頸子,在黑暗中格外的顯眼。

鬼使神差的,他就伸出了自己的手,又特意彎下腰:“上來!”

孟慧茹皺了皺眉頭,捅了丁香一下,示意她先上去。

丁香看看上麵伸著手被晾了半天的睿郡王,又看了看身邊執意不肯就範的孟慧茹——她有點想哭了。

最後,到底還是孟慧茹在她心上占了先。

她足尖輕輕點地,縱身一躍,便跳了出去。這裏那甬道也不過是不到一人的高度,對她來說再輕鬆不過。

她訕訕的看著睿郡王,行禮道:“郡王,得罪了。”說完便伸手將孟慧茹拉了上來。

睿郡王被打了臉也不生氣,自然的收回手,淡淡說道:“上車,我帶你去順天府的牢房。”

孟慧茹眼睛一亮,她今天都沒有看見那人,難道說這已經是成事了?

她不疑有他,乖乖的上了馬車。

沈風坐在那車轅上,剛要撿起鞭子,卻被睿郡王一把搶了過去。

沈風頓時瞠目結舌……難道郡王要自己趕車?

這……今天真是太陽從西麵出來了!

他打噴嚏了!蕭通情竇初開了!連郡王都會趕車了?

馬車慢慢的行駛,孟慧茹卻是輕聲說道:“怎麽王府的車夫這般沒用嗎?平時難道也是這樣伺候王爺的?”

睿郡王眼角抽了抽,到底還是把鞭子丟給了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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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約麽一盞茶的功夫,馬車終於停下。

孟慧茹下了馬車,就瞧見一扇黑漆漆卻又泛著奇怪光芒的大門。

“這是舜天府的大牢。聽說這門原來不過是普通的木頭顏色,可是年代久遠,卻是成了這般顏色。”睿郡王淡淡道。

孟慧茹心道,難不成是被那些犯人的鮮血染成了這種顏色?

她倒也並不覺得害怕,反而因為要看到那人的下場,而心頭產生了一絲的期待。

走過長長的走廊,那監牢之中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撕心裂肺的喊叫和痛苦不堪的呻吟。

在黑暗中,孟慧茹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卻可以感受得到那份恐懼。

“到了。”

兩個人站在了一個密封的房間之外,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可以觀察裏麵的情形。

孟慧茹忍不住向裏麵望去。

“今天一大早,是你父親親自把她送過來的。”睿郡王並不靠近,由著孟慧茹自己看。

孟慧茹聽到了一種古怪的聲音,卻是半天沒有看到人在哪裏。

突然她發現地麵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蛹動,她方才察覺那布滿了大量的老鼠的物體居然是一個人!

那身體上至少有上百隻灰黑色的老鼠在不斷的啃齧,撕咬,讓人壓根看不清那人的真實情況。

孟慧茹回頭問道:“我想看看她如今的樣子。”

話音一落,就有一顆石頭扔在了那身體上,隨即老鼠如鳥獸散,四處逃竄。

若不是那伏在地麵上的軀體仍然在動,真的讓人沒法相信,那還是個活著的“人”。隻因為那一具**的軀體,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血洞,而那些本來已經散開的老鼠,似乎受到了鮮血的引誘,居然又不怕死的慢慢圍了上來。

“周氏?”孟慧茹問了一句。

睿郡王點頭。

“她都說了什麽?”孟慧茹接著問道。

“什麽都說了。在謝大人的手下,就沒有人能挺著不招認的。”

“好!她如今的樣子,和死也沒有分別了。我能不能出個主意,直接了斷了她?”孟慧茹的聲音清淩淩的,仿佛泉水一般。

“你倒是仁慈!”

“殺人不夠頭點地,若不是她那樣故意折磨盧媽媽,又屢次陷害我的母親,我也不會這樣算計她。”孟慧茹好像對剛才的景象沒有什麽感覺。

睿郡王真的不明白了,難道說她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恐懼嗎?

還是說她的恨意已經遮上了她的眼睛,讓她連人類的基本知覺也沒有了。

睿郡王聽著孟慧茹淡淡將自己的法子告訴了謝文正。

謝文正興奮的搓著手:“原來小姐也是個中高手!小姐請等著,下官這就是安排。”

孟慧茹知道睿郡王的想法,可是她也很想問一句:“你試過在十八層地獄裏受刑的滋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