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珠到底不過是因為疲累和稍染蛇毒而暈厥,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大礙,幾服藥喝下去,又好好的休息了幾日,便就恢複如常了。

韓夫人也曾問起她當日的情況,她自然是早就和孟慧茹串好了口供,對於蕭通的出現和暈倒都做了合理的解釋。

韓夫人雖然基本表示認同,可是唯有一點卻始終不解——她的女兒一向膽大的很,怎麽那養在深閨的孟慧茹沒有暈倒,韓寶珠這個野丫頭倒是暈了?

然而,她卻怕女兒尷尬沒有繼續追問,當然也就錯過了這一場意外中最最重要的秘密。

韓夫人離開之後,韓寶珠鬆了一口氣,可是心裏卻難免惦記蕭通的情況。

她有心去問一問孟慧茹,到底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張口,隻能將疑惑藏在心底了。

因為這一番耽擱,孟慧茹在韓府又是多呆了三五日,前前後後合起來居然也住了將近半個月了!

那邊孟府卻是有些急切了,幾次三番的派了人過來問她的歸期,孟慧茹雖然不願,也不敢再耽擱了。

韓寶珠此時已經好了大半,當然舍不得表妹離開,無奈不管如何央求父親母親,到底還是沒辦法將表妹長長久久的留下。

“表姐,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不過,如今咱們都在京城,想要見麵是再容易不過的,你又何必這麽傷心?”孟慧茹見韓寶珠眼眶紅紅,心裏雖然不好受,可還是溫言勸說。

韓寶珠在漠北雖然有個公主母親,又有個人人敬重的父親,可是因為是獨女,所以少有玩伴。而漠北王姬妾眾多,兒子女兒加起來足足有三四十。偏偏那裏風俗與中原不同,不講究什麽嫡出庶出,甚至男女之別也不看重,曆代的漠北王都是有能力者居之。這也導致皇室各兄弟姐妹之間勾心鬥角格外嚴重。別說是姐妹真情了,就連兵戎相見都是常有的事!

否則依著韓寶珠這等性情,又怎麽會對皇室中的鬼蜮伎倆了然於胸?那實在不是她刻意去學習,而是看得多了,就是想要不會都不行!

這等情況下,她遇見了如孟慧茹這般親如姐妹又真誠以待的表妹,自然是格外的珍惜又舍不得,要不然也不會在危機時刻用身體保護孟慧茹了。

韓寶珠也不願表妹傷心,便強笑道:“罷了,罷了。我雖然不講理,可也不能強留下你,不許你回家。”她牽了孟慧茹的手,“不過,你早就答應我陪我去遊湖的,可是卻是耽擱了。今天是最後一日了,你必須陪我去。”

孟慧茹卻搖搖頭:“你身體剛好,隻怕是不易吹風的!咱們改日如何?”

“這都幾月份了?若是再拖,隻怕要明年了!不行,我說今日就是今日!”韓寶珠那股子倔強勁兒又上來了,自然是不依不休。

韓夫人雖然也不願意女兒去湖上吹冷風,可是終究是拗不過女兒的小性子,隻能勉強答應了,卻是強迫韓寶珠多帶人手,又必須披了鬥篷。

韓寶珠為了得償所願,難得的沒有和母親打擂台,一一都應下了。

姐妹兩個喜滋滋的準備妥當,等到去二門坐馬車的時候,卻又一起都沉了臉。

“你怎麽在這裏?”韓寶珠看著那立在一旁,滿麵笑容的英挺男子,覺得一天的好心情都沒了大半。

孟慧茹雖然沒張口,可是也笑不出來。

馮希然真是陰魂不散,這種時候突然出現卻是為了什麽?

她眼珠一轉,隱約有了一種預感……這似乎有些沒有根據,但是因為她畢竟和馮希然共同生活了多年,有些事情雖然不過是預感,可是這種預感往往十分準確。

孟慧茹心中有些難受,卻又更多是唾棄。

馮希然仿佛是壓根沒有看見韓寶珠那張不高興的臉,依舊溫文爾雅的行禮:“韓大人今日事忙,讓在下陪著二位小姐過去,以做照應。”

他的淡定自然反而顯得韓寶珠有些任性小氣。

韓寶珠一聽說是韓世昭的吩咐也不好多言,隻能是住了口,直接上了馬車。孟慧茹跟在後麵,倒是溫婉一笑:“表姐性子直,馮公子不要在意!”

馮希然淡淡一躬身:“無妨。在下都習慣了。”

孟慧茹難免露出一絲的同情,又深深看了馮希然一眼才扶著丫鬟的手上了車。

她轉過頭,臉上卻是濃濃的憎惡和不屑--果然是要故技重施!

一方麵表現他的不卑不亢,引人敬佩,一方麵卻又不經意流露出自卑,引人憐惜!

好手段!

如今重新經曆一次,孟慧茹方知道,這姓馮的果然是一開始就居心叵測!

如今他是因為追求韓寶珠不成,所以退而求其次,把目標轉換成自己。那麽前世,他是不是也是在哪裏遇到了挫折,才會不得不選擇自己這個名聲不怎麽好,在家不怎麽得寵的莫氏女!

原來她把他當成唯一的依靠和歸屬,而她不過是他數次嚐試之後差強人意的選擇!

“表妹!你怎麽了?你也別生氣!我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居然會看重這麽個哈巴狗!”韓寶珠十分無奈。

孟慧茹噗嗤一笑,心道,從骨子裏來說,馮希然還就真的是這麽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隻不過他偽裝的極好,總是讓人覺得他不是貪慕虛榮而是自強不息。

難不成他竟然是戲子出身,否則為何他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騙過那麽多人?

這邊廂,另外兩個孟小姐也同樣坐上了馬車,她們的目的地同樣是那座京城知名的碧波湖。

孟慧蓉對於和孟慧芯同行十分不滿,奈何老夫人覺得孟慧芯剛死了親娘需要也散散心,所以這一次出行方才耽擱到了這個時候。

她就不明白了,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姨娘死了,家裏人居然還當回事了……真是莫名其妙!

孟慧芯知道二房的姐姐不待見她,她倒是也識趣,隻是在一旁默默的坐著,自己琢磨自己的事情。

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那個人呢?為什麽覺得那麽麵熟呢?還有,他明明應該……為什麽言談舉止還好像很得體呢?

突然之間,她腦子靈光一現,忍不住脫口而出:“我知道他是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