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韓寶珠和孟慧茹的馬車都到了韓府的大門口了,韓寶珠才恍然大悟:“哎呀,表妹。不好。咱們把那姓馮的落在湖裏了!”
孟慧茹本是愁眉不展,聽了這話,倒是一樂:“表姐你不用擔心,他死不了!那樣的人哪有那麽容易就淹死的!”
韓寶珠倒是少聽孟慧茹說刻薄話,頓時也笑了:“我還當你挺待見那姓馮的東西呢!原來你也看出來那不是個好東西了!”
孟慧茹掐了她一把:“怎麽我就是那有眼無珠的傻子?”她笑容一頓,前世,她可不就是那瞎了眼的蠢貨嗎?
“不是!不是!我隻是看你好像還肯搭理他,就有些奇怪。”韓寶珠被掐了胳膊裏側的嫩肉,疼得趕忙躲開。
孟慧茹卻是避而不答:“那碧波湖瞧著好像極深,其實不過是五六尺,岸邊的地方更是四尺左右,估計啊,也就到他的脖子!”
“啊?這麽淺啊!真是看不出來!那湖水碧汪汪的,仿佛深不見底呢。”韓寶珠倒是真的第一次去碧波湖,所以才會有這種誤解。
“這本是京城人都知道的。隻有你和馮希然那種初來乍到的才會不知道……”說完這話,孟慧茹又覺得不對勁了。
以前好像聽劉氏說過,她和馮希然在他十幾歲的時候是回過京城的,而且炫耀說還在京城各大風景名勝都轉了一圈呢。這碧波湖是京城一景,是絕對不可能錯過的,既然去了,又怎麽會不知道碧波湖其實並不深呢?
那怎麽馮希然剛才還會驚聲大叫,好像嚇得不輕的樣子?
難道是時日太久,忘記了?
孟慧茹頓時覺得一頭霧水。她越想,就越覺得這個馮希然身上有好多奇怪而不可解釋的地方……
就好像是……孟慧芯一樣。
對了……他們倆都是這樣的,都有好多莫名其妙的舉動,或者會犯一些就連孩童都不會犯的錯誤。
孟慧茹的腦子裏頓時一片混沌,愈發的不解。
韓寶珠人都到了車下了,一掀車簾子,卻發現表妹還愣著一動不動。
“表妹,你怎麽了?到家了!”
孟慧茹方才醒過神來,將心中的疑惑撇在一邊,扶著丁香的手下了馬車。
一下車,兩個人就一起去找了韓世昭,說了說在湖邊發生的事情。
韓世昭見孟慧茹言語之間多有顧忌,似乎是有難言之隱,便道:“寶珠,你去找你娘,今晚準備一桌子好菜,給你表妹送行。”
韓寶珠一聽這話,頓時臉拉了下來,可是也知道這是正理,便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
孟慧茹見舅舅把表姐支走,便知道是不能瞞著舅舅了。
她也不囉嗦,直接就把和方永信相識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又提了後頭在宮裏偶遇的事情,隻是沒敢說那廝夜闖她香閨的“壯舉”。
韓世昭表情凝重,許久沒有張口。
“舅舅,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嗎?”孟慧茹沒想到韓世昭會如此鄭重其事,“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我就由著二妹和三妹去說好了,祖母總不會太過,也就是挨頓罵罷了。”
“你可是錯了。”韓世昭這才開口,“你人在內宅,自然是不知道朝堂上的紛爭。那寧遠侯之死如今已經成了一樁懸案。別說他的嫡係部隊了,就連寧遠侯世子如今名義上都是行蹤不明的。”
“什麽?行蹤不明?”孟慧茹可是瞠目結舌了。她雖然曾見到方永信一身侍衛打扮,跟在六皇子的身側,可也隻是以為他放低身份,依附了六皇子而已,並沒有往其他的方麵去考慮。
怎麽原來這其中還牽扯到了如此多的問題嗎?
朝堂上的鬼蜮伎倆,韓世昭不想和外甥女多說,他隻是避重就輕的說道:“這事情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隻是我本來一直以為那世子是藏匿在隱蔽處,等待伺機而動。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麽公然藏身宮中?果真是大隱隱於市嗎?”
其實他心裏想得更深了一層。
當今皇上是個心思縝密,性情陰鷙的,很難猜清楚他的真實想法。
寧遠侯的事情雖然是端親王出首懲治的,可是其中未嚐沒有皇上的意思。
他本以為,這是皇上為了打壓如同寧遠侯這等手握兵權的權貴,才會故意拿其*勳最為出眾的寧遠侯下手,以便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可是如今卻聽說那寧遠侯世子居然藏匿宮中,他的想法不得不發生改變了。
皇宮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隻是他卻是清楚明白的知道,隻要皇上想知道,那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這方永信能夠藏在宮中而安然無恙,安知不是皇上刻意縱容?
這麽說,皇上是不想對寧遠侯一脈斬草除根了?
那麽又為什麽給寧遠侯安了那麽個荒謬到可笑的通敵叛國的罪名?
孟慧茹見舅舅說完之後就一言不發,神色愈發的沉重,心裏也是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她對方永信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總覺得兩個人情況類似,情感類似,所以總是不自覺地就想要幫助他。
就仿佛是隻要他能夠得到救贖,那麽她也有繼續生存下去的希望。
“舅舅,世子……不會有什麽事情吧?”她見韓世昭奇怪的看著她,隻好訕訕的解釋,“我與他好歹也有相救之緣,實在不想看著他……走上絕路。”
更何況,前世的時候方永信明明是高高在上的萬戶侯,為何現在居然會如此的狼狽和危險?
那麽之前,他又是用了什麽手段才能成功上位呢?
韓世昭深深的看了孟慧茹一眼:“慧茹,人的能力有限。能夠讓自己活得自在已經不易,如果在時時刻刻惦著其他人,隻怕是要一生不得開懷的。”他還有一句話沒法說出口——你的母親就是因為如此,才會最終走上了一條毀滅之路!
孟慧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可是心裏依舊放不下方永信那個嘴壞心軟的小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