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驚心的呼喊之後,居然又傳來“彭”的異響。

那些在左近的丫鬟婆子和過府的賓客們都是嚇得不輕,她們都將目光盯在了那傳出聲響的地方——淨房。

“這青天白日的,難道是見了什麽髒東西?”

“是不是突然暈倒了?”

“好嚇人啊!剛才進去的又是誰?”

“我怎麽瞧著像是劉府的大夫人?”

……

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最可怕的是,人們發覺,那異響之後就突然沒了一絲響動,十分的詭異。

眾人都是不自覺的就往那淨房的方向聚了過去。

有那膽大的婆子,小心翼翼的走近了,又出其不意的使勁拉開了那淨房的門。

頓時,一股子屎尿的臭氣和騷氣並且混雜著焚香的氣味一起衝了出來。

那味道香不香臭不臭,十分的怪異。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扭了頭,有那受不住的小姐,更是趕緊用帕子捂了口鼻,並且退後幾步,生怕身上染上這惡心的氣味。

那些來客們難免腹誹,這劉府瞧著表麵光鮮亮麗,怎地內裏這般不講究?

這淨房之地,又是給女眷用的,怎麽氣味如此難聞?

正當她們懷疑之際,那婆子卻是一聲嚎叫:“大夫人!你怎麽了?大夫人!”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顧不得臭不臭了,都一起往前擠。

什麽?劉府的大夫人真的在裏麵?

她們伸著脖子望去,就看見一個人癱倒在那淨房之中,似乎是已經暈厥——更為惡心的是,那人分明是滿身的屎尿!

眾位夫人小姐看清她的麵目,不由得紛紛乍舌。

難道竟然是這大夫人太肥胖了,將那淨桶都坐塌了?所以才弄了滿身的屎尿?

整個園子裏,一片靜謐。

那些劉府的丫鬟和婆子們更是驚呆了!

那是大夫人?那是他們府裏最講究,最愛潔淨的大夫人?

那整個人躺在屎尿裏,甚至連臉上、頭發上、手上都沾了……那什麽的,居然是一貫最愛美的大夫人?

他們都有些手足無措。

照理說,她們應該立即上前將主子扶起來,可是那又臭又騷的氣味實在是令人作嘔,別說是平時養尊處優的丫鬟們了,就連那些粗使的婆子都不願意過去。

便是方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那個膽大的婆子,現在不是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嗎?

“噗嗤!”也不知道是誰突然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嘲笑。

那些圍觀的夫人小姐們便也都不肯忍耐了,紛紛大笑起來。

她們一個個都是笑得肚子痛,有的眼淚都要擠出來了。

一個堂堂的侍郎夫人,居然整個人躺在屎尿裏,這真是大順開國以來都沒有的天大的笑話!

這個笑話的風頭是一定會蓋過今日劉家有女嫁入皇室的喜事了!

有那幸災樂禍、不懷好意的,自然是早早就將這笑話傳了出去,就等著看這最近過出風頭的劉府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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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很好!去吧,現在就從後門出去,那裏有人等著接應你。”

方才那膽大,聲音更大的婆子,卻是突然出現了劉府一個偏僻的角落裏。

而她對麵那個麵無表情的少女,可不正是孟慧茹?

“小姐,那奴婢先告退了。”

孟慧茹點點頭,示意那婆子快速離開。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心道,現在的時間剛剛好,正好過去看看劉府眾人的千姿百態。

一個滿身屎尿的劉大夫人——多麽得體而恰當的賀禮?

隻希望劉府的各位主子們喜歡這份特別的禮物!

她慢慢的走著,很自然的融入到了那去看熱鬧的人流之中,藏在眾人之中,毫不起眼。

孟慧茹眼尖,一眼就瞧見了那也跟著湊趣的小蔣氏等人,她不動聲色的靠過去,就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小蔣氏正捂著嘴笑,一回頭卻看見孟慧茹,禁不住奇怪:“大小姐,什麽時候回來的?才剛你不是說要去淨房……”

提到“淨房”兩個字,小蔣氏就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孟慧茹歪著頭:“嫂子,我早就回來了,可是前麵人堵得水泄不通的,你們又都在瞧熱鬧,所以沒有注意我。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孟慧蓉一向是最愛看別人出醜的,“你可不知道啊,咱們今日算是來對了。”她的語氣竟然都是興奮。

“呀!這不是快要到了迎親的時辰嗎?怎麽人都在這裏啊?”孟慧茹“好心”提醒道。

“迎親?”孟慧蓉一聲冷笑,“誰還有心思看什麽迎親啊!當然還是掉到淨桶裏的劉大夫人好看了!”

“什麽?”孟慧茹捂著口鼻,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孟慧蓉便興致勃勃的將聽來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

孟慧芯在一旁,卻是膽戰心驚。

劉大夫人好端端的怎麽會弄成這樣?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上一次在劉府,給那劉三小姐設下的陷阱……難道說是劉三小姐報複劉大夫人不成?那也不至於在自己的婚禮上吧?

孟慧芯有些後怕,該不會她也會別人報複吧?

想到這裏,她倒是自己往小蔣氏身後躲了躲。

這邊廂人們興致盎然的議論,那邊臉色鐵青的劉老夫人,已經命人將驚嚇過度暈厥的杜婉君,從那灘屎尿之中撈了出來。

她自然也是受不住這臭得要命的味道,可是她顯然想得沒有那麽簡單。

這劉府的淨房都是每隔幾個時辰就要打掃的,淨桶之中斷然不可能存留如此多的……屎尿。

更何況,正常來說,那淨桶都是用紅木做成,又特意箍上了銅箍的,目的就是為了堅固。

別說是杜婉君纖纖弱質,就算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可能一屁股就將淨桶壓塌啊!

這事情一定不是什麽意外,恐怕是有人做了手腳,故意讓劉大夫人和劉府難堪!

否則為什麽杜婉君早不倒黴,晚不倒黴,卻是偏偏趕在了劉三娘出嫁的這一天?

老夫人的心肝一哆嗦,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那少女清淩淩如同流水般的聲音:

“若是我要動手,也請您千萬別妄想要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