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夠回到過去，你會怎麽做？”孟慧茹驀然開口問道。
萬水言一愣：“回到過去……？”
他會怎麽做？
會想辦法救回父親？
會出麵消弭這一場浩劫？
他頭腦有些亂，似乎他即便是回到過去，也沒有辦法和能力改變什麽！
“有道是‘昨夜圓非今夜圓’。往事已矣，侯爺已然故去。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可是世子你……到底該如何？”孟慧茹淡淡的說道，“最困難的事並不是麵對死亡，而是如何麵對生不如死！”
萬水言聞言神色大變。
的確，之前他聽聞父親死訊之時曾萌生死意——他的父親之所以中了暗箭卻是因為保護魯莽出擊的兒子！
當時他以為父親安然無恙，這才放心出逃，回京謀劃。
然而，此刻想起來，彼時父親的種種表現不過是假象，目的就是為了讓他離開！
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是否知道，可是他自己分明清楚的看到那支箭是從自己背後射過來的！
也就是放箭之人並非什麽攻城的匈奴流寇，而是在那並州城中的某人！
根本就是那守軍之中出了奸細！
究竟是什麽人？是什麽人居然如此處心積慮的要他們父子的性命？
他這一路之上都是心亂如麻，卻又毫無頭緒！本想著等到父親平安返京之後就一同商議出個對策，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父親居然就這麽走了？
那個他一直以為無所不能的父親居然就這樣闔然長逝？
而且是為了救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才被人暗算？
想到這裏，他又如何能夠苟活？又如何能不灰心喪氣？
“世子，我也曾經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然而，我的娘親曾經告訴我：東榆已逝，桑榆非晚！”
萬水言神情一震。
她是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可是未來尚可以改變？
萬水言的眼神漸漸產生了改變——由茫然變得堅定，由黯淡變得明亮。
隻是這樣的話由一個不過是十四五的小姑娘說出來，還是讓他覺得有幾分尷尬。
他慢慢吐出一口濁氣：
“多謝小姐的提點了！感激不盡！”萬水言居然深深的鞠了一躬。
而孟慧茹竟然也坦然受之，笑著說道：“既然世子不見外，我也就命人麵前不說暗話了。你也知道我這人一向是不做賠本買賣的……”
萬水言一愣，隨即卻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他自然是記得父親說的“收利息”等語——可是若是孟慧茹真的不求回報，隻怕心生惶恐的就是他自己了。
“小姐放心，相助之恩在下必定會湧泉相報！今後若有用得著在下之處，盡管開口！”
萬水言發現她的唇邊溢出一抹有些狡黠的笑容，再看著她那雙亮得如同天邊星辰的眸子，突然心跳得很快。
他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是什麽都知道，可是他卻是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信任她，依賴她。
這種感覺，自從父親死了之後，他就已經不敢有了。
難道隻是因為當初她好心勸誡父親一定要小心？還是因為是她在他幾乎走投無路的時候出手相助？
他忍不住說道：“在下方永信，這一路有勞小姐幫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