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大火,到底還是驚動了文景帝。他從敏才人的溫柔鄉中無奈的爬了出來,卻也是沒有想到等到走出來的時候,會是一片紅光燒紅天際!

寒風吹來,文景帝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他登基之後,還不曾見過這般的大火,更何況這大火還是發生在他的後宮之中。

敏才人有些不情願的嘟囔道:“皇上……誰這麽討厭……”

“閉嘴!”文景帝心中不舒坦,自然沒有好聲氣。

敏才人俏臉煞白。

她入宮之後,皇上一直捧著哄著,從來不曾冷眼相對,這一次卻是平白挨了罵。她這心裏還有些不舒坦。

文景帝卻是沒有心情估計一個才人的喜怒,他摔了一下袖子,萬寶立即將那上好的墨狐大氅給他披上。

文景帝再不多看敏才人半眼,便領著太監宮女直接坐上了轎攆,浩浩****而去了。

敏才人申請失落的站在那裏,呆呆的看了半天,方才垂頭喪氣的走了回去。

她剛進了殿中,便有一個容貌普通的宮女走過來,神情不屑的說道:“才人隻怕是已經忘了王妃送你進來的真正目的了吧!”

她的口吻十分的無禮,甚至有些嘲弄的意味,哪裏像是尋常宮女的態度?

可是敏才人卻是不以為忤,反而訕訕的說道:“我,我跟去也沒有什麽用處啊……”

“哼……你隻明白什麽是主,什麽事仆就好!”那宮女居然直接瞪了敏才人一眼,“王妃能捧你上天,同樣也能讓你直接摔下來!不說別的,單隻你的身份……”

敏才人神色大變。她咬了咬下唇,什麽也不敢說。

那宮女一搖三擺的去了,留下敏才人一個怔忪的坐在床頭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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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帝到了裕泰宮的時候,正巧聽見皇後說那句“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起火,難道是……”

這句話入耳,他就再也沒有心思聽兩個女人之間的你來我往,咬來咬去了。

是啊……

這分明是冬天,又是剛剛下了一場雪,宮裏向來注意防火,更何況是裕泰宮這樣要緊的妃嬪所居住的宮殿?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起火呢?

文景帝眉頭緊鎖的想了許久,終於被眼尖的孟慧茹發現了。

她急忙扯了皇後的衣袖一下,並且往那邊看了一眼。

皇後一錯眼,便瞧見了那一角明黃色的龍袍,她急忙改了口吻道:“淑妃,你也別再胡亂發脾氣。如今重要的是查看一番你宮裏可是有人死傷!”

“本宮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便是了,其他的人又有什麽要緊?”淑妃沒有好氣的說道。

這時候魏紫也正好發現了皇帝的存在,她聽淑妃的話有些過於托大,連忙幫著圓回來:“娘娘的意思是,她早就已經確定了所有人都是安然無恙,再者說,娘娘平安就是我們裕泰宮最大的平安。”

皇後似笑非笑的看著魏紫:“魏令侍果然會說話!”

淑妃也不是笨蛋,方才不過是氣昏了頭,此刻怎麽會不明白魏紫是為了什麽這般沒有規矩的插口?

她也裝模作樣的查看了一番,然後含含糊糊的說道:“本宮瞧著應該是沒有什麽人受傷的。”

正在這個時候,焦和卻是從裏麵衝了出來,大聲道:“不好了!孟令侍恐怕是要不好了!”

他話音一落,頓時一片寂靜!

焦和也覺出不對來,可是他方才一直都在裏麵看著救火,哪裏聽得見外麵的爭吵?

淑妃剛剛誇口“沒有什麽人受傷”,自己宮裏的焦和卻跑來打臉說孟令侍要不行了!

這所為的孟令侍自然就是孟慧芯!

孟慧茹立即哀哀淒淒的哭了起來:“皇後!這可如何是好!求求您救救臣女的妹妹!”

她這一哭也算是讓淑妃徹底沒臉。明明是淑妃宮裏的令侍,卻要其他人去求皇後解救,這不是擺明了說淑妃見死不救嗎?

淑妃的臉孔黑得如同鍋底一般。

她到現在才想起來,那孟慧芯可不是正好住在西配殿嗎?

保不齊這火就是從她那裏著起來了的!

那邊守門的小太監,心裏惶恐,生怕被淑妃知道,他收了孟慧茹的銀子私自將孟慧芯叫出去的事情,恨不得將腦袋縮到脖子裏去。

“胡說!孟令侍怎麽就不好了!你看清了沒有!”淑妃惡狠狠的瞪了說錯話的焦和一眼。

焦和有些慌張,想要向魏紫求救,卻發現對方壓根不敢看自己。

焦和隻能是避重就輕的說道:“這個……這個……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到底如何?有什麽可吞吞吐吐的?”

文景帝看夠了熱鬧,終於走到了人前。

眾人慌忙行禮,口中山呼:“皇上萬歲!”

“罷了!”文景帝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到底人如何了?可別再弄出什麽死了人的事情……”

昨天方才是剛剛過了年,就鬧出了好幾件晦氣無比的事情。

先是淑妃小產,又是裕泰宮裏起火,怎麽倒黴的事情都發生在了淑妃的身上?

文景帝看向淑妃的目光中也帶了幾分探究之意。

淑妃總算是明白了皇後的用意到底在哪裏,心中大罵她不要臉的同時,卻又明白了絕對不能讓孟慧芯就這麽死了。

否則隻怕她身上還要再背上一條人命!

淑妃趕忙隨著文景帝往裏麵,邊走邊說道:“皇上,這真是莫名其妙,怎地就突然起火了?這火不知道從何而來?”她看了皇後一眼,本來是想要將事情引到皇後身上去。

可是話聽到文景帝耳中,卻變了味道。

沒錯這火都不知道是如何而起,難道竟然是從天而降嗎?

文景帝下意識的就離淑妃遠了一些。

皇後冷眼看著,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二日,也不知道是欽天監的官員太蠢,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那場大火,居然還是有人在朝堂之上公然上奏,說是昨日有天裂的異象發生。

端王聽了這話,冷笑道:“無稽之談。劉向曾言:‘天裂陽不足,地動陰有餘,是時人主昏聵,妃後專製!’你妄言天象,難道是意欲誹謗聖上不成?”

那出口的正是欽天監的監副彭濤彭大人,他聽了端王的話,頓時神色不安。這樣的誅心之語,他若是無動於衷就真是皮糙肉厚了!

端王素知六皇子在欽天監頗有人脈,卻不知道這彭濤是否是他安排的人。

隻不過這人也是蠢到了家,分明昨日一場大火燒紅天際,怎麽可能看清楚什麽天裂?

難道是豬油蒙了心不成?

端王心中大罵淑妃是個蠢貨,居然找了這樣的東西在大殿之上進言,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

他又想起昨日老妻那些不對勁的反應,越發的覺得隻怕此事另有蹊蹺——若是王妃也參與其中,隻怕又是一樁禍事。

文景帝聽了端王的話,麵如鍋底。

有人大放厥詞,說他昏聵,又說什麽後妃專製,這不是擺明了諷刺他不理朝政,耽於美色嗎?

難不成還要他下什麽罪己詔不成?

“退朝!”

文景帝氣惱不休的一甩袖子,直接宣布退朝,卻是不提到底如何處置這天象的問題。

彭濤滿頭大汗的站在那裏,為自己撿回了一條命而慶幸。

不是他蠢,更不是他不想活了,而是因為他為人脅迫,不得不和皇帝說這些晦氣話!

他心裏恨死了自己那長舌婦老婆——和什麽人交好不好,非要和那孟府的二夫人混在一起!

給他惹來這麽大的禍患不說,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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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帝心裏煩悶,想要去後宮找個地方放鬆,卻居然沒有地方可呆。

淑妃,裕泰宮如今幾乎是一片廢墟,更何況他現在見了淑妃就覺得別扭。

敏才人,那樣不識大體,他看著就心裏煩。

德妃,他實在是不願意去麵對那樣一張臉孔。

僖嬪,如今還是受驚過度,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想來想去,偌大的一個後宮,他居然無處可去!

沒辦法,他隻能有些沮喪的往鳳棲宮去了。

他剛進了鳳棲宮的大門,往那正殿走去,人尚且沒有進去,卻聽見有人在和皇後說話。

翡翠守在門邊,瞧見皇上,剛要張口回稟皇後,卻被皇上直接給攔住了。

“皇後,昨日那大火委實蹊蹺!該不會是天火吧?”

“不可胡說,若是天火,豈不是說明天象有異?”這是皇後的聲音。

“可是,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起火呢?而且還連累的臣女的妹妹也差點……哎……”

“淑妃不是說了,火正是從你妹妹那裏著起來的,所以才會受傷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娘娘,臣女有句不該說的話……隻是怕您怪罪!”

“你有什麽可和本宮隱瞞的?說吧……”

“臣女覺得,即便是上天有異象,恐怕這災禍也已經應驗了,而且是應驗在了淑妃的身上。否則淑妃又怎麽會接二連三的發生意外?前次小產是這樣,這次火災又是這樣!”

孟慧茹和皇後正說得熱鬧,卻聽見門外傳來格朗一聲響。

兩個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