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經過孟府之中柳姨娘一屍兩命的慘事,對於貓這種貌似溫順實則狡黠的動物就是毫無好感。

若是見了,都是恨不得躲著走著。

更何況,這後宮中從未見這貓兒出沒。

而今,驟然見了這灰黑相間的畜生如箭一般的竄了過來,孟慧茹心中就是一驚,她方要躲閃,卻已然是來不及了。

那貓鋒利的爪子已經離她的臉孔不過是幾寸的距離,她反應再快,也隻來得及將臉頰移開。

頓時,孟慧茹便覺得脖頸之上火辣辣的疼,顯然那貓兒已經得手,隻不過沒有撓花她的臉,而是傷了她的頸部。

這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孫成宙見此情景是錯愕萬分,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斑斕的大貓傷了孟慧茹之後,又敏捷的一躍,直接就竄到那繁茂的樹叢裏,不見了!

他急忙回身問道:“孟姑姑,你可無恙?”

孟慧茹皺著眉頭,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一看,那手指上果然有一抹血跡!

這小東西果然厲害,隻這麽一下就讓她見了紅!

孫成宙急忙打開藥箱,取了那潔淨的白布,想要幫著孟慧茹包紮一下,然而,這傷了的地方卻是有些尷尬,他一個男人,倒是不好下手了。

孟慧茹隻覺得脖子疼得厲害,卻也沒有什麽其他不適的地方,便道:“多謝孫太醫,我似乎並無不妥。不如咱們且先回鳳棲宮再說。”

孫成宙雖然不想耽誤她處置傷口,然而此處的確不便,若是一片好心,最後卻變成有心人攻訐孟慧茹的把柄,那就實在是得不償失了。

他便道:“既然如此,就請姑姑快些一同去鳳棲宮處置傷口才是。否則我怕將來會留下疤痕!”

孟慧茹點頭,腳步加快,然而心中卻不懂,這貓是從哪裏鑽出來的,又為什麽偏偏朝著她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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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瞧見孟慧茹脖子上的血痕,頓時嚇了一跳,趕緊把人扯了過來,驚道:“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出去,怎麽回來倒是帶了傷?”

“姑姑,不如您幫著在下先給孟姑姑處置一下如何?若是耽擱了,很容易留下疤痕的!”孫太醫覺得現在實在不是問這些話的時候。

翡翠看了孫太醫一眼,雖然覺得他無理,卻也沒有發作,隻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就說吧。我該怎麽做。”

孫成宙見這位一身宮女打扮,可是卻頗為拿大,心道,難道是皇後身邊的心腹?

他便說道:“去取了清水和清酒過來,用幹淨的白布給孟姑姑沾了清酒擦拭傷口,然後再包紮好了即可!”

翡翠點頭,忙吩咐著小宮女下去準備了。

孫成宙看她張口,那些小宮女都是言聽計從,越發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便退了出去,等著她安排。

也不過是一刻鍾的功夫,孟慧茹的脖子上包著白布就走了出來。她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唇色也微微發青,但是瞧著也還好。

孫成宙眉頭一緊,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細看,孟慧茹就說:“孫大人,還是先去和皇後娘娘複命,其他一會兒再說。”

孫太醫到了嘴邊的話,就生生咽了回去。

兩個人去見皇後,果然皇後也很驚訝孟慧茹突然受傷。

聽了她說事情經過,皇後沉吟許久方才說道:“隻怕這也並非是什麽意外,然而,這後宮裏一向是不許養什麽野貓野狗的,免得驚擾了貴人。所以這事情,恐怕難以查出什麽端倪的。”

孟慧茹也明白皇後說的是實情,不過是被貓咬了一口罷了,除了心裏膈應,其實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了。她便不以為然的說道:“娘娘,我沒有什麽的。還是正事要緊。”

她便一五一十的將在四方館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當然是掩去了之後他們和睿郡王之間的私下裏的交流。

孫成宙在一旁也是時不時的添上幾句,補充一些孟慧茹遺漏的內容。

皇後越聽,臉色越是灰暗,到了最後,幾乎就是麵色黑如鍋底了。

這個塔拉,到底在弄什麽玄虛?

她到底是對他有幾分了解的,又明白他此次來大順,絕對是另有企圖,因此很快就想到了問題的關節所在。

“隻怕你們是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了!”皇後歎了一口氣。

物是人非,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懂單純的少年了!

而她,也不可能變回原來樂觀愛笑的模樣了!

既然如此,便也沒有什麽可留戀遺憾的了。

孟慧茹和孫成宙麵麵相覷,都驚訝於皇後縝密而敏捷的心思。隻不過兩個人的感慨卻是各自不同。

孫成宙當然覺得自己沒有上錯船,將來也可以期盼更好的依靠和前途。

而孟慧茹卻隻是感覺渾身發冷,莫名的開始顫抖起來。

皇後見此情景,驚訝道:“慧茹,你這是怎麽了?”

“臣女,臣女有些,不舒服……想去,想去休息。”孟慧茹頭痛欲裂,一股冷氣從腳底直直的竄到了頭頂上。

“快,你快下去休息吧!”皇後剛忙擺手讓她回房歇著。

孫成宙瞧著孟慧茹搖搖晃晃的走出去,有些不放心。可是皇後卻道:“孫大人,本宮有話要問你!”

孫太醫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孟慧茹迷迷糊糊的,感覺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般,她隱隱約約的看到珍珠手裏拎著一個又黑又灰的東西在她麵前晃。

“姑姑,你瞧瞧,咱們門口突然多了這麽一個東西!”

翡翠過來,皺著眉頭嗬斥:“哪裏來的死貓?你也敢拿進來?”她用帕子掩著鼻子,十分嫌棄。

孟慧茹覺得珍珠拿著的東西很是眼熟……

她努力搖搖頭,想要讓自己看清楚一些,可是還沒等她再次睜大眼睛,就突然眼前一黑……

“姑姑!姑姑!”“慧茹,慧茹……你怎麽了?”

最後,她隻聽見了珍珠和翡翠焦急的呼喊,隨後腦海裏就是一片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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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就這麽昏迷了整整三天,一直沒清醒過來。

孫成宙首當其衝,就成了她的主治太醫。

雖然孟慧茹不過是令侍,照理是沒有資格讓太醫診治的,可是因為皇後的強烈要求,所以孫成宙這幾日都是守在鳳棲宮裏的。

然而,不管孫成宙用什麽辦法——用藥、用針灸、甚至是艾灸,都沒有辦法讓孟慧茹醒過來。

她這個人就如同是睡著了一般,呼吸綿長,神態安詳,然而連著今日滴米未進,就這麽睡著,人也遲早是要沒命的!

翡翠和珍珠等人都是急得沒有辦法,到底還是孫成宙想了個主意,讓他們用那潔淨的白布每日沾了清水,往孟慧茹的口中滴水,這樣總不至於因為缺水而幹渴致死。

翡翠見他在鳳棲宮裏呆了幾日,連件衣服也沒法換,整個人也是十分的邋遢狼狽,心裏倒也有幾分過意不去。

“孫大人,您今日不如先回府梳洗一番,我自會去知會皇後娘娘。”

孫成宙也的確是有些難受,心想著,這人雖然一時不醒,但是也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就點頭拱手:“多謝姑姑體諒。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回府,明日一早就回來!”

翡翠去回稟了皇後此事,皇後也是無奈:“罷了。他也是盡心盡力了。他一個太醫,守著一個女官,已經是壞了規矩了!本宮這次,也是任性了!”

“娘娘,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慧茹同咱們相處了這些日子,又是個伶俐體貼的,別說是娘娘了,就連奴婢也心裏難受……”翡翠說著就有些哽咽了。

皇後歎了口氣:“皇上說了,差不多是應該把淑妃放出來了,你去辦吧。一切用度都和原先的一樣就可以了。”

“不是說一年嗎?這才幾個月啊?”

翡翠臉色十分難看,語氣自然也不好。

皇後扶額,冷冷說道:“說是淑妃給皇上遞了一份陳情表,寫得萬分感人。而且六皇子為了他的母妃跪在龍乾殿門口整整一夜。皇帝是個重感情的,當然是心軟了。”

翡翠沒想到,皇帝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起淑妃來了,心裏自然是有氣。然而孟慧茹即便是死了,也不過是一介令侍,斷然沒有讓皇帝為了她如何如何的道理。

這不過是翡翠覺得她們鳳棲宮正倒黴的時候,皇帝卻偏偏要雪上加霜罷了!

她隻能聽了命令,匆匆下去安排淑妃解禁的事情。

她出門就見一個人莽莽撞撞的衝了過來,低著頭直接撞到了她!

她本來就不高興,再見到這樣無禮的人,就要破口大罵。哪成想,看清來人的時候,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韓小姐?什麽事情這樣著急?”

韓寶珠匆匆說了一句:“抱歉”就不理會翡翠,衝進了皇後的正殿。

翡翠暗道,這是怎麽了?

這幾天雖然因為孟慧茹突然昏迷,每日過來探望的韓寶珠有些焦急,但是也沒有這樣不安。

而且就這麽闖進去了?

她站起來,抖了抖衣裳,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更加奇怪了。

皇後竟然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