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姐咬著下嘴唇,輕輕鬆開了揪著的孟慧茹的衣袖。
她似乎是不甘示弱,可是卻又不得不放低姿態:“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想必你也聽說過那個傳言了吧?”
“錢小姐說的是什麽傳言?我隻知道耳聽為虛,眼前為實。你若是真的有所懷疑,不如直接去找郡王問個清楚明白才是!”孟慧茹對於她的前倨後恭,絲毫也不覺得受寵若驚。
這樣的人,她實在是見得太多了。
自己是天之驕女,被捧在手心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論得到什麽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然而隻要你稍微拒絕她,她立即就好像是被全世界都背叛了一樣的憤怒。
她若是對你稍微紆尊降貴的說幾句好話,那自然是你天大的福氣,你必須要感恩戴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否則就是不識抬舉,不知好歹!
益陽郡主如是,烏蘭圖雅如是,眼前的這位錢小姐也同樣是如此!
果然,孟慧茹這模棱兩可的回答,令得錢小姐十分的不滿意。
她柳眉倒豎,冷哼著說道:“怎麽,你是不是因為之前我對你不怎麽親切,所以你就故意為難我?是不是你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話?”
孟慧茹心裏冷笑連連,果然是沒有看錯這個人!
這位和那兩個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錢小姐,這話從何而起呢?你我幾乎是素不相識,也沒有什麽過節,我又何必同你過不去呢?再者說了,我現在也不知道你對我的敵意從何而來呢?也或者是你聽信了某些人的挑唆,所以才有所誤會吧。”孟慧茹耐著性子解釋,可是就是不提她對所謂“斷袖”傳聞的看法。
錢小姐聽她說得倒是客氣,然而卻是一句實質性的話都沒有,便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對付,好拿捏的。
聽益陽郡主的說法,這個女人分明和睿郡王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怎麽可能不知道睿郡王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呢?
再者說了,既然睿郡王曾經和這女人有過什麽,那麽是不是間接可以證明睿郡王還是對女人有興趣呢?
錢小姐想到這裏,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消息,再一次興奮起來。
“你說,你到底是不是曾經,和郡王,好,好過?快說!”
孟慧茹徹底愕然了……
她可想不到堂堂一個官家的小姐,竟然問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話來。
她心思一動,就苦著臉說道:“錢小姐,你是真的誤會了。別看外麵傳言說我和郡王如何如何,其實不過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謠言!我和郡王之間什麽都沒有,說句實話,就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啊!哎,說起來,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背了黑鍋呢?要不怎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呢……說實在的,那郡王和蕭大公子之間,也實在是關係太密切了……”
她說了兩句,卻突然捂住了嘴,仿佛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事情,一臉尷尬的解釋:“錢小姐,我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你別放在心上。還是那句話,眼見為實!”
錢小姐心煩意亂,扯得手裏的帕子都要變成破布了。
一開始,她的確是受了自己外祖母的指使,才會去故意接觸睿郡王的。可是真的接觸了之後,她就如同大多數少女一樣,喜歡上了睿郡王。
在這個人浮於事,男子出門都恨不得塗脂抹粉,精心裝扮的時代,睿郡王這樣充滿了男子氣概的男人實在是太難得了!
更何況,她的外祖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務必要得到睿郡王的心!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外祖母這還是為了要牽製她那在宮裏當皇後的二姨媽。
錢小姐聽父親說過很多次,如今皇後與睿郡王關係匪淺,隻怕是私下裏已經達成了什麽同盟。
這對於他們衛國將軍府來說,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本來,皇後雖然有八皇子作為依傍,可是卻並沒有什麽值得信任的武將。而她的父親,既是鳳毛麟角的幾個大將軍之一,又是皇後的妹夫,當然是最佳人選。
所以錢大將軍也是早就做起了當個開國功臣的美夢。
然而,這半路殺出來的睿郡王,卻是令得錢萬裏內心恐慌起來——皇後這分明是要棄了他們衛國將軍府,另選他人啊!
也是因此,他才非要將夫人和女兒送了回來,目的一則是為了和皇後打好關係,二則是為了探一探睿郡王的虛實。
這錢夫人因為要先將那邊的事務打理好,所以錢碧蕊就先行回京了。
顯然,錢夫人和杜老夫人是提前通了氣的,於是才有了之前那一出。
錢碧蕊乃是錢大將軍獨女,一貫是金尊玉貴,又因為不在京城裏長大,所以頗有些無法無天的架勢。
此刻聽了孟慧茹這藏頭露尾的話,她心裏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難道說之前睿郡王對自己那一番溫柔體貼,都是為了掩人耳目,做給別人看的?
其實,他根本就是喜歡男人?
想到這裏,她哪裏還呆得住呢?甚至來不及和孟慧茹說一聲,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孟府。
丁香守在外麵,看見錢小姐慌手慌腳的離開,很是奇怪。
“小姐,這是怎麽了?怎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這是什麽事情,這麽著急啊?”
孟慧茹似笑非笑的說道:“她當然是去找你們郡王了……”
長孫煜啊,你自己惹下的麻煩,自己解決去!
雖然你這招釜底抽薪夠絕的,可是後續又該怎麽辦呢?
孟慧茹氣惱睿郡王總是自作主張,心中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想必錢小姐去了那端親王府,又有一番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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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消息到底是怎麽傳出來的?是不是咱倆的仇家?”蕭通緊鎖眉頭,難得的一本正經的坐在椅子上,口中喋喋不休,“你說能是誰呢?六皇子?還是我弟弟那小王八蛋?難道是皇後?”
睿郡王本來興致很好,手執狼毫在寫字。可是蕭通這一番嘮叨,令得他根本沒法心緒安靜,那寫得好好的一副“寧靜致遠”,就差點變成了“寧靜致死”!
睿郡王什麽心情都沒有,一揮手,將毛筆仍在一邊,又將那副字扯了。
“你弟弟是小王八蛋,你是什麽?大王八蛋?你爹呢?老王八蛋?”睿郡王沒有好氣的說道。
“不是,難道你就不著急嗎?咱們兩個好好的爺們,竟然被人說成那樣!你怎麽就不生氣?你是不是男人啊!”蕭通見對方優哉遊哉的喝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為什麽要生氣?”睿郡王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銀針,斜了蕭通一眼,“這消息就是我放出去的,我有什麽可生氣的?”
蕭通聽了這混賬話,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你說什麽?你給老子再說一次!”蕭通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否則為什麽會產生幻覺呢?
“這消息是我傳出去的!”睿郡王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番衣擺,似乎是要做好準備,迎接蕭通的爆發。
果然他剛直起身體,一個花梨木的圈椅就朝直接砸來!
睿郡王輕輕一斜腦袋,那椅子就擦著他的臉頰飛了過去。
“老子和你拚了!”蕭通轉了一圈,又抄起博古架子上的一個三足青銅香爐。
他剛要再扔,卻聽見睿郡王冷冷的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那可是皇上禦賜的,天下一共就兩個!一個在皇宮,一個在我家裏!你若是砸了,你老子必然綁你進宮請罪!”
蕭通身子一抖,瞧了瞧手裏那斑斕陳舊的香爐。
看著還真是年代久遠的物件。
他想了想,到底還是把東西,又輕輕放了回去。
隨即,他又撿起旁邊的一個樣子古樸的玉爵,瞄準了睿郡王的太陽穴。
“這是我娘的遺物!你若是敢砸了,我明天就去挖了你家的祖墳!”睿郡王的聲音還是那麽的平淡。
可是那聲音中蘊藏的殺氣,卻是令得蕭通背後發涼,他立即將東西又放回原位。
等到他再拿起第三樣東西的時候,他看都沒看,就主動問道:“這東西還有什麽說道沒有?”
“這個倒是沒有!”睿郡王搖搖頭。
蕭通掄圓了胳膊就要再砸,誰知道睿郡王又接著說道:“隻不過,這塊上好的和田籽玉料子,是我準備在你成親的時候,送給你的新婚禮物。你若是要砸,我當然不反對!”
蕭通一聽說,這東西是要送給自己的,這才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的去看。
啊呦呦,果然是通透無比,又是分量十足!
這樣的好東西,他老爹那裏都沒有呢!
蕭通哪裏舍得砸自己的東西,便就摟著那塊玉料,極其無奈的想要坐下。
可是偏偏,他自己方才坐的椅子已經被扔過去,砸得四分五裂了!
他隻好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呼呼的質問:“你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