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十八,老夫人生日那一天,孟府果然是賓客迎門,熱鬧非凡。
孟慧茹獨自一人端坐屋內,聽著門外的喧囂,和不屬於自己的榮耀,她的思緒禁不住又飛到了過去。
還記得正是老夫人壽辰的前一日,她匆匆趕到了京城。風塵仆仆剛入了家門,就被老夫人斥責不懂規矩,居然坐了四人大轎入城,真是丟盡了孟府的麵子。
又因為她乃是戴孝之身,一身縞素,且是一臉的桀驁不馴和寧折不彎的模樣,有哪個老人家會喜歡?自然覺得她的出現根本就是為了衝撞自己的壽辰!
更何況孟慧茹彼時心中怨恨老夫人不肯為了自己的母親出頭,導致母親鬱鬱而終,越發不可能對老夫人假以辭色。
於是乎,她雖然是府裏的嫡長女,卻是生生的被老夫人禁止出現在壽宴之上,自然是錯過了一個堂堂正正出現在京城高門之前的機會。
前世她當然覺得不需要老夫人的可憐,更加不需要利用這種時機去展示自己,心裏甚至還因為給老夫人添堵而沾沾自喜。
而今再想起來,方才知道,自己這一步一步都是中了某些人設下的陷阱——以至於甫一入府就失了老夫人的歡心,也會讓其他人覺得她不識大體,沒有孝道。
現在,她雖然還是獨自一個人靜坐此地,可是被迫的和自願的,自然是大大的不同。再看著老夫人特意讓金枝送來的精致糕點,孟慧茹就知道這些日子的悉心奉承,還是老夫人將她放在心上了。
“小姐,外麵可熱鬧了!”芸香一臉豔羨又舍不得走進來,語氣都是濃濃的遺憾。
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女,又是久居並州沒有見過什麽大場麵的,自然是讓這富貴榮華迷了眼。
孟慧茹輕輕瞥了她一眼,就繼續細心的抄寫著《金剛經》——這是她要供奉在佛祖前提母親許願祈福的。
“你既如此喜歡,何不去看看?”她淡淡的說道,聲音裏沒有任何的情緒。
芸香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躍躍欲試。
可是她一轉身卻看見丁香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幫小姐整理頭麵首飾,一副心若旁騖的模樣。
芸香輕輕咬了咬下唇,到底還是按捺住內心的向往,貌似恭敬的說道:“小姐不去,奴婢哪裏敢去?我還是在這裏陪小姐!”
孟慧茹眉梢微微一挑,沒有多說。
然而芸香到底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隻是一味的伸著脖子向外看。
偏偏小姐那佛經寫了又寫,就仿佛是永遠沒有盡頭一般。
“小姐,隻怕是要給老夫人拜壽了吧?您若是不去,隻怕是會誤了吉時呢。”芸香軟語勸道。
孟慧茹依舊不回頭:“哦?不如你去替我看看。”
芸香立即喜笑顏開,也不回話就跳著走了出去。
“小姐……”丁香欲言又止。
“算了,她的心早就飛走了。我又何苦拘著她?”孟慧茹唇邊溢出一抹有些嘲諷的笑。
正當此時,卻又聽見芸香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小姐!快來看看是誰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