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腳步匆匆回到玉心苑,果然就看見盧媽媽守在門口張望。
若是有人看見她,隻怕也要奇怪,她明明是大小姐的乳母,怎麽在老夫人大壽的日子不去湊趣,反而不見蹤影呢?
“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盧媽媽拉著孟慧茹就往裏麵走,“一切可還順利?”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孟慧茹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主仆二人便一起進了內室。
芸香一直躲在暗處,此刻見大小姐終於回來了,便躡手躡腳的走到那窗根底下。
誰知道,人還沒藏好,就聽見咣的一聲,緊接著一盆涼水兜頭就澆了下來!
“哪裏來得野貓!擾人清淨!”丁香惡狠狠的罵著。
她一伸頭正好就看見芸香如同落湯雞一般,半蹲不蹲的站在那裏,眼睛都直了。
丁香忍住笑,愕然說道:“哎呀,怎麽是丁香姐姐?這時辰,你不去給小姐備熱水洗漱,跑這裏來幹什麽?”
“我,我……我是……走錯了……”芸香支支吾吾,話不成話。
“丁香!休要胡鬧。今日都是累得人仰馬翻的。還備什麽熱水?讓芸香好生回去休息吧。”孟慧茹的聲音適時傳來。
芸香若釋重負,落荒而逃。
丁香暗自啐了一口,關上窗子,走到孟慧茹身邊說道:“小姐,奴婢還是去門口守著吧。怕是那些人賊心不死呢。”
孟慧茹點點頭。
等到丁香出門了,盧媽媽方才迫不及待的問道:“小姐,那周姨娘當真有孕了?真是報應!怎麽沒讓她一跤直接小產!也算是報了當年她陷害夫人頭胎小產的大仇了!”
孟慧茹拍了怕她的手:“媽媽,好歹是一條人命。禍不及子孫。我讓你去辦的事情你都辦妥了嗎?”
“您放心吧。奴婢趁著府裏最忙的時候借口給小姐買拜祭用的香燭出去的。沒有人留意到的。那盛寶齋的掌櫃也沒有疑心。”盧媽媽回答。
那百壽圖自然不是孟慧茹三年前就開始準備的。隻不過是她卻是知道當年孟慧芯就憑借著“百壽圖”在壽宴上大出了風頭,一時成為京城的美談。而周氏也是因為籌備操持老夫人的壽宴,最終累得直接暈倒,卻被發現懷有身孕。而老夫人卻也因此,顧念她一片孝心,沒有過分的責備於她。
可是這一次,有了孟慧茹,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
這些天她借口為韓氏抄寫《金剛經》吩咐盧媽媽出去買筆買紙,實際上她卻是依樣畫葫蘆,弄了一幅更加難得《百壽圖》出來。
那紙張是特約尋了積年的舊紙——隻要出得起銀子,這種東西太容易得了。而墨是特意請那仿製書畫的老手調過的,各種濃度的都有。至於那些字體嘛——
孟慧茹想到這裏,多少有些心痛。
那本是她受了當初孟慧芯的啟發,費勁心思收集來準備寫好了再找江南最好的繡娘繡成屏風,讓馮希然送給端親王做壽禮,以便尋個門路,更進一步的。
誰知道……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麽了?”盧媽媽見孟慧茹突然發起呆來,便奇怪的問道。
孟慧茹收斂心神,說道:“今日,那二位都算是被我算計了。雖然一時未必能拿住證據,可是到底還是會想通的。周氏雖然被奪了中饋之權,然而隻要父親在一天,她就絕對不會沉寂下去。”
盧媽媽聞言,心中的喜悅頓時少了,她皺著眉頭說道:“難不成老爺就永遠都偏著那對母女?”
“媽媽,那件事情是不是也辦妥了?”孟慧茹轉了話鋒問道。
盧媽媽有些遲疑:“這倒是辦了……隻不過……”
孟慧茹知道盧媽媽懷疑她的用意,可是她不想解釋。
“今兒也晚了。媽媽自去休息吧。辛苦您了。”
“老奴不累。老奴不累。隻要能替小姐辦事,老奴就高興了。”盧媽媽趕忙說道,“小姐,你也早些安歇吧。丁香,進來伺候小姐洗漱吧。”她推了門把丁香喚了進來。
看著孟慧茹躺在了拔步**,氣息漸漸變得平穩,丁香輕輕吹了蠟燭,慢慢的退到了外間。
可是她沒看見,本該睡著的孟慧茹卻是雙眼一睜,亮晶晶如天邊繁星,毫無睡意。
她還不想睡,因為真正的好戲還沒有上演!
-----
三更的更鼓剛剛敲過,寧靜的夜晚,隻能偶而聽見那風吹過葉子發出的秫秫聲。
“啊!”
一聲淒厲的喊叫劃破了夜空,讓人聽了渾身發怵。
黑暗中,孟慧茹卻是猛然起身。
來了,她等的好戲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