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用唇形很小聲的對她說:“我幫你解開,你不要出聲好嗎?”

若爾睜大了眼看她。

他聲音依然小小的,卻充滿了活力:“好就點點頭。”

若爾毫不猶豫地點頭。

隻見他吃力地將手從木框的縫隙中伸出來,若爾費力地將身體轉過來,背對著他,將捆綁在背後的手盡量送到木框的邊沿處。

秦馨看到兩人的動作,不停地掙紮,眼含期待地瞅著兩人,嗚嗚叫著,可惜兩人就像完全沒有看到她一樣,直接無視了她。

無語凝噎。

小男孩在給她解開手腕的塑料紮帶時,發現她手中還緊緊握著他扔給她的那隻鉛筆頭,筆尖紮進了她細嫩的手心。

若爾手解脫之後,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將筆尖從手心拔了出來,疼的眼淚直往下掉,偏偏麵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很是淡定。

小男孩看著很是驚異,見她拿好鉛筆頭之後,從後腰的褲腰中掏出一塊纏繞著漆包線的金屬板,金屬板上的硬幣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若爾看到金屬板的時候,心頭就止不住一陣失望的情緒,那一瞬間她真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心頭湧起一股絕望。

她默不作聲地低著頭,眼淚啪啪地往下落,一顆一顆灑落在她手背上,她自己也隻是很隨意粗魯地擦著眼淚,不敢哭出很大的聲音。

秦馨看她無端地就哭了,反而不敢再掙紮,隻是怔愣地看著她。

若爾哭著哭著,突然看到秦馨手腕上的塑料紮帶,回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小男孩。

她剛剛哭過,眼睫毛上尚凝著露珠,烏黑的眼睛明淨如洗。

她伸手撕下臉上的塑膠袋,也很小聲地問小男孩:“有刀片嗎?”

小男孩又是一笑,掌心無端地就多出一把薄如蟬翼的雙麵刀片。

即使隻是一個小乞丐,小男孩的笑容也格外的幹淨明麗,像是沒有絲毫感受到生活的陰霾,像是受他感染一般,若爾看著他掌心的刀片,上一刻還在默默落淚的她,下一刻就像是突然雨過天晴,唇邊綻開的笑容如雨後陽光照耀大地,能驅散世間一切灰暗。

小男孩看著她的笑容有刹那間的恍惚,不自覺地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一雙若星的大眼直直地注視著她。

感受到她柔軟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掌心,軟軟的,癢癢的,像羽毛拂過。他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那隻小手就已經收了回去,還不光朝他燦然一笑,將那枚雙麵刀片固定在金屬板上。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將被摔壞的發射機再度擺弄好。正準備發射信息,突然想到,他們已經離開廢品回收站,此刻在車上,之前的信息沒有用途了。

不會拚寫的短板再度暴露出來,她有些沮喪地抬頭,小手伸出目光,在車板上輕輕摳著。

卡車鬥是金屬的,上麵滿滿當當堆放了好些裝鴨子的木框,上麵嚴嚴實實地蓋著一塊老大的帆布。

若爾他們被壓在木框的最下麵,上麵都是鴨子,身在狹窄的木框內,身體無法移動,也無法用手中的刀片劃開帆布,看到外麵信息。

好在她們是緊靠著卡車鬥的最後麵,可以從卡車鬥的縫隙中艱難地看到一點外麵。

可惜,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點馬路和路邊的野草,一點有用的信息都看不到。

小男孩看著她的動作,也從他所在的地方,好奇地向外看了看,很快便回過頭來,雙眸亮晶晶地望著她,伸出一隻手。

若爾盯著他的手看了半響,扭過頭去,不理他,繼續向外麵看。

小男孩焦急地用指甲敲了敲木框,拉回她的注意力,用指尖在目光上寫著什麽。

若爾有閱讀性障礙,完全看不出來他在寫什麽。

小男孩見她兩眼茫然,以為她不認識字,有點傻眼,隻好開口低聲說:“3—1—8,國道,g—u—o—d—a—o。”

有了搭檔就是不一樣,若爾用讚賞的眼光看了小男孩一眼,揚起唇角欣喜地將無線電發射機放到自己臉部的位置,用鉛筆在上麵有規律地點著什麽。

小男孩看了一會兒,居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根便攜式耳機來。

葉慎之派來的人當然沒有查出什麽,不過他們隻當葉慎之既然叫他們查,肯定是有什麽問題,他們馬上就打電話報警,說這裏有非常藏匿違禁物品。

這幾人一走,留守在廢品長的兩人就知道這裏待不了了,需要立刻轉移,等這些人叫來警察之後,這裏已經什麽都查不出來,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廢品回收站。

就在這時,葉慎之麵前的無線電台上,再度收到那個信號發發出的電波。

不光是他收到,這個城市還有幾個正在準備參加cqww_dx比賽的火腿們也關注到此事,並接收到後麵的這一連串電波。

前麵的318很容易理解,隻是後麵的g—u—o—d—a—o是什麽意思?

火腿們條件反射的認為是某種電碼的縮寫,但也有人反應很快,結合前麵的318,很明顯,說的不是318國道嗎?

一些火腿們對於這樣的拚音縮寫感到啼笑皆非,而葉加侖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激動的一蹦三尺高,邁起精瘦的長腿拔腿就跑了出去。

葉慎之原本沒打算管這件事,見堂弟如此積極,怕他有危險,隻好也跟著去。

而這時候,頻段內也熱鬧了起來。

他們在得到若爾的求救信號消息之後,也試著回複若爾,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具體地址在哪裏。

若爾戴著耳機,便不停地聽到耳機內傳來:“沙沙沙……bu1cd,你發生了什麽事,聽到請回答……”

“沙沙沙……bu1cd,你有具體地址嗎,聽到請回答……”

“沙沙沙……bu1cd,你的信號強度為37,非常弱,我聽不清……”

“沙沙沙……我是bk5sa,請求插~入,請求插入……”

然而不論頻段內有多熱鬧,若爾始終一聲不吭,不停地用鉛筆發送求救信號和318國道的信號。

由於若爾一直沒有回音,有人便懷疑這隻是一場惡作劇,不過還是有人懷疑她是不是不方便說話,頻段內再次有人問:“……bu1cd,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是不是不方便說話?是不是不方便說話?聽到請回答……”

若爾別的拚寫不會,但這個是知道的,馬上用鉛筆頭敲擊著電波:“—·—·(是)……”

接著又是一陣緊急呼救。

火腿們這才意識到,這恐怕真的是一次綁架活動,馬上有人向警察報警,說318國道有人發出無線電求救。

s市的無線交通電台也接收到這段電波,這裏雖沒有‘火腿’,倒是有個剛從大學畢業的‘香腸(尚未經考核批準的無線電玩家)’在這裏任電台編輯,見今日頻段內異常熱鬧,便好奇地翻譯了一下這段電波,翻譯出來之後頓時讓他驚喜莫名,將這段電波的內容告訴了台長。

這是多麽好的炒作消息!

台長在確定了消息的真實性之後,立刻決定,跟蹤報導,一定要全程直播,將被受害者救出。

主持人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那甜美動聽的聲音也從廣播裏傳了出來:“剛剛我們攔截到一段無線電波,有一位不知名受害人用無線電向全城發出求救信號,信號中唯一透露的消息便是318國道,現在我們的記者小強已經急速趕到318國道了解情況,記者小馬也和警方取得了聯係,我們會全程關注這個消息。”

本市的交通電台幾乎是所有開車的司機同誌都會聽,以便隨時了解交通路況,這個消息已公布,基本上全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很快警方便聯係到318國道的所有巡警和交警,讓他們密切盤查來往車輛。

若爾尚且不知道外麵廣播電台的事情,她此時正焦急地發送信號。

旁邊小男孩看著她的動作,似乎明白了什麽,指著車鬥的鐵皮,焦急而輕聲對她說了一個詞:“ truck,卡車!t—r—u—c—k,truck!”

若爾二話不說,立刻將他翻譯過來的拚寫用電波的方式給發送了過去。

“來了!有新消息!”交通廣播電台內的‘香腸’兄收到這個消息之後激動的叫了起來,手腳麻利地從摩爾斯電碼中翻譯著:“truck!卡車!是卡車!”

主持人激昂的聲音也從廣播裏向全城的司機們傳了出去:“卡車!求救人發出了新的信號,他現在被困在一輛卡車上,請所有身在318國道上的司機朋友們注意了,你們身邊有沒有一輛卡車,請所有正在318國道上巡視的交警們注意了,求救人被困在一輛卡車上!”

一輛蓋著帆布的大卡車突然下了國道,往一條小路上疾駛而去,它專找小路走,在卷起一陣塵煙之後,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路上,嘎吱一聲,刹車時輪胎與地麵的摩擦聲像是要撕碎人們的耳膜,尖銳刺耳。

車上的兩個男人一人手中拿著一把二十厘米長的西瓜刀,一人手中拿著四五十厘米長的大扳手,滿臉煞氣地走下車,陰沉著臉一把扯下覆蓋在大卡車鬥上的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