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謙翼看著笑無麵的神情，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崇拜與敬仰，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與憤怒，“我還以為，在師傅眼裏，我不過是一枚已經無用的棋子罷了。”
對於這個徒弟，笑無麵實際上是非常喜歡的，然而世事弄人啊。
“這還真是該來的都來了。”離悠婉冷笑一聲，“蝶苓，你們三人回去吧。”
“不！保護主子是屬下的責任！”
“回去。”
“穀主…”
“回去。”離悠婉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最終，蝶苓她們妥協了。“是。”
離悠婉從樹上跳下，站在了最前麵，“笑無麵，你我恩怨這麽多年，今日在這裏了結。不過在此之前，能否請你摘下麵具，我可不想殺死一個我不知道麵貌的人。”
“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猖狂啊，不過也罷，也讓你死的明白些。”他伸手摘下臉上的麵具，離悠婉在看到他的麵貌後不由愣住了。再看笑無麵已經要動手時，她卻突然喊道：“等一下！你和楚月馨是什麽關係！”
離悠婉這樣問道，自然有她的原因。她第一次見楚月馨就覺得她十分眼熟，但一直想不起來，而笑無麵的麵具隻有他的眼睛露在外麵，如此想來，他們二人的眼睛竟然如出一轍。尤其是在笑無麵摘下麵具後，她覺得這兩人更像了。
果然，笑無麵滿臉驚愕，“你…你見到了馨兒？！”
離悠婉皺眉，低頭思索著，難道楚月馨是皇後和笑無麵的孩子？很明顯，她後麵的那些人也是這麽想的。
“婉兒！小心！”後麵傳來楚天承的吼聲，離悠婉抬頭，發現笑無麵已經不知何時到了她麵前，不等她躲閃，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卻立刻如觸電般鬆開，“你…有身孕了？”
“沒錯。”離悠婉不明白他怎麽問這個，卻看他退後幾步，“這個孩子，你留不下來的！”
除了楚謙翼，那邊的人因為他這句話同時皺起眉頭，“你什麽意思？”離悠婉反問。
“我一生雖然殺人無數，卻也擁有一顆為人父之心，你以為我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殺人魔鬼？”
“難道不是嗎？”
“罷了，隨你怎麽認為。”笑無麵說完竟然轉過身要走。
見此情景，楚謙翼和楚天承就要去追，哪知離悠婉攔住他們倆人，“等一下。”接著她又對笑無麵的背影大喊：“楚月馨在我手裏！”
意料之中，笑無麵停了下來。下一瞬間他就站在了離悠婉麵前，伸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卻被她敏捷躲開。隻見笑無麵滿臉陰霾地盯著她，“你想怎樣？”
“嘖嘖，別把人都想的跟你一樣。”離悠婉一臉鄙視，“皇後把她送到了熙王府。”
“那個賤女人！”沒想到笑無麵突然說出這麽一句，後麵的人都愣住了。離悠婉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哦？她不是楚月馨的娘嗎？”
“哼！就她？和馨兒的娘比起來，她們簡直是雲泥之別。”
嘖嘖，看來笑無麵和皇後仇恨很深啊，不過離悠婉可沒閑心情管這個，她再次舉起手中的劍，卻不見笑無麵有任何動作，而是聽他說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想。”離悠婉大方回答。“不過你可能告訴我嗎？”
“不然你以為我這次來是為了什麽？要殺了你，何必跟你一路。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活不過三天。”
聽到這裏，楚天承心裏頓時揪了起來，笑無麵居然跟了婉兒一路，而他卻沒有發現！他到底是怎麽了！因為這件事就如此亂了心智！
離悠婉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劍。就算這個時候笑無麵攻過來，她手上的毒也不會慢。隻見笑無麵的目光落在楚天承身上，而後又搖著頭看了看楚謙翼。“馨兒既然在熙王府，看來皇後對王爺您還是看重的很。害怕我在你那裏動手，所以把馨兒送過去，讓我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離悠婉有些不耐，“楚月馨是你的女兒？”
“沒錯，她是我的女兒。當年她娘生她時，我在碎陰山上閉關修煉，而皇後，是她的好姐妹。隻是沒想到馨兒她娘竟然大出血，生下孩子後就離我們而去。等我再下山時，馨兒已經被她帶進了皇宮。我這才知道，原來她一早就是看中了我的力量而靠近我加害玉兒，可縱使心中對她再恨，我也隻能聽從於她。”
“因為她用楚月馨威脅你？”離悠婉接了他下麵的話，“可是你武功如此厲害，偷偷潛入皇宮把楚月馨帶出來並不是什麽難事吧？”
“如果知道馨兒在哪裏的話，我也不用這樣大費周折地去找她了。皇後藏的緊，我根本找不到！”
“接著說，”
“皇後要挾我為她做了很多事，當年宋雅兒和你娘的事，其實也是她從中作梗。她讓我殺了你爹，嫁禍送宋雅兒，為了同時把這兩人端掉，她找了當時繡雲閣閣主幫忙，那副帶毒的牡丹刺繡，就是出自雲憐之手。包括後來讓刀牙寨襲擊下山的謙翼，再去村子殺人，都是她的主意，因為她一心想讓錦熙王你坐上皇位，所以更要把這個心頭大患除了，而在整個村子裏，她說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所以當時我找了刀牙寨，我那時候真的是沒有任何辦法！為了馨兒，我隻能聽從於她。而她也暗中派人盯著楚謙翼，這才發現了你和你娘的存在。”
離悠婉眉頭一皺，怪不得皇後對楚月馨是那種態度，還不讓她出院子，原來是怕被笑無麵發現。“也就是說，皇後才是真正殺害了我爹娘的凶手。”
“沒錯！”
“可即使是這樣，他們還是死在了你的刀下！你也是凶手之一！不過你剛才說你活不過三天，是怎麽回事？”
“你可知道銀蛇子？”
離悠婉一愣，“當然。難道你…”
“沒錯，皇後給我下了蠱，這也是我不得不聽她命令的原因之一。”
“皇後？可是要說蠱，不是北沙國的人擅長嗎？皇後她…”
“那女人野心無窮，你應該見過皇上了，其實皇上也被她下了銀蛇子。她想奪取皇位，和北沙國合作，打敗西域和冰棱國，雙分天下！不過依我看，她最後肯定不會放過北沙。”
他的話剛一說完，那邊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誰都沒想到，皇後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但眼前的笑無麵不是朋友，而是敵人，他的話並不一定能相信！
笑無麵看懂了眾人臉上的表情，但離悠婉臉上並無多少吃驚，隻是更加疑惑了。“既然如此，皇後為何還要讓錦熙王登位？”
“雖說冰棱也是女子治國，但是在大漢並無這說法，也沒這先例！朝廷上老頑固那麽多，她想上位哪有那麽容易。所以才想讓錦熙王成為皇帝，她在後麵操控著，不過錦熙王，”笑無麵的目光移到楚天承臉上，“你應該慶幸，你的母後還沒來得及給你下蠱。”
離悠婉轉頭看著楚天承，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楚天承身子一僵，對上她充滿安慰的雙眼，反手拉住她，樣自己懷裏摟了摟。
對於這兩人的動作，周圍幾人都假裝看不見，畢竟現在也不是注意這個的時候，
“我無心皇位，否則也不會做這個王爺。”楚天承終於開口，離悠婉知道他這話其實是說給楚謙翼聽的。
“該說的也說了，”他突然飛身而起，直直攻向離悠婉，“多年的仇你也該報了！”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離悠婉就衝出去襠下了他的劍，她手中“咻”地飛出一截長紗，從笑無麵臉旁擦過，留下一道血痕。
“退後。”楚天承沉聲說道，碧蓮三人回過神來，向後退了十來米。而楚謙翼和楚天承仍然站在原來的位置，目光緊緊盯著上麵的兩人，一旦離悠婉有危險，他們都會動手！
長紗飛舞，有些擾亂笑無麵的視線，他“唰唰唰”幾下把輕紗砍斷，瞬間輕紗漫天飛舞，在一片朦朧中，離悠婉的劍刺向了他。
笑無麵側身躲過，卻看到麵前飛來無數暗器，他隻能向後退著，突然後背一陣刺痛，回頭一看，剛剛擦肩而過的一支雙頭箭竟然插在了他的背上。
順著另一端看過去，他才發現在陽光上空中閃著金光的絲線。原來這些暗器都在離悠婉手中操控著。
“沒用的，我做的毒，無人能解。”離悠婉手一抖，收回了所有暗器，隻留下了他背上那一支。
笑無麵落在一根樹枝上，抬頭看著她，嘴唇已經發黑，“離悠婉，我死了，你的仇也報了，還求你，照顧好馨兒。”
離悠婉動動嘴唇，卻沒有點頭，也沒有答應。楚月馨是她的仇人的女兒，現在在她心裏已經有了隔閡。也許她一時半會還無法去麵對楚月馨，麵對那張和笑無麵相似的臉。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笑無麵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離悠婉收了手中的劍，落回了地麵上。
“主子！”她剛一站穩，碧蓮三人就跑了過來，“您沒事吧？”
“沒事。把他扔到蟲室吧。”她吩咐一聲，一臉疲憊地靠在了楚天承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