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欠她的
心五彩的光點在給她帶路。她跟著五彩的光點緩緩的走著，一邊欣賞著周圍的美景。
“妖妖，你來啦！”
熟悉的聲音，千回百轉間，嚴箬伊淚如雨下。這不是嚴箬伊的心情。
她緩緩轉身，看著麵前熟悉的眉眼，那淺淺的微笑，心頭無限感傷。
不同與書院裏那個懶散的尹默岑，不同與兩人世界裏辛苦養家的尹默岑，不同與因陶妖妖過世而自暴自棄的尹默岑，也不同於在她結丹後出現的總是居高臨下的尹默岑。眼前的尹默岑仿佛浴火重生的鳳凰，曾經的特質早已不見蹤影，現在有的是經曆了無數坎坷磨難後的豁達和睿智。
可嚴箬伊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尹默岑。沒來由的肯定著。
淚眼朦朧間，手上被塞進了一張手帕。嚴箬伊有些不好意思的擦著淚，卻不知怎的，越擦越多。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尹默岑道：“對不起，失態了。”
尹默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你我之間不用如此客氣。”
嚴箬伊心中苦笑，尹默岑看著溫和，卻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尹默岑既然能為了陶妖妖自暴自棄，說明用情很深，現在見到陶妖妖，怎麽也該來個深情相擁，而不是隻是露出雖然溫和卻客氣的微笑。
就嚴箬伊自己的心態而言，現在的狀態，她是很滿意的。她不是陶妖妖，真跟尹默岑來個深情相擁，她會鬱悶死的。
不過，陶妖妖是怎麽回事？這樣的時刻，她怎麽不出現呢？使勁哭有什麽用？話說，陶妖妖也修養了很久了，應該不至於支撐不了這麽一會的吧？她雖然不想被陶妖妖取代，但更不想麵對不是關係複雜的尹默岑。
見嚴箬伊淚流不止，尹默岑了然的笑笑。問嚴箬伊道：“妖妖，你先靜靜，我和你聊聊吧。”
嚴箬伊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無疑，尹默岑知道現在占主導的人是她。隻是他現在看著她說這樣的話，感覺太詭異了些。
感覺到情緒平穩了些，嚴箬伊鬆了口氣。她可沒有一直哭的心情。
“你都知道？”嚴箬伊紅著眼睛問道。
尹默岑依然是淺淺的笑道：“你們本是一體，對於我來說，你就是妖妖，妖妖也是你。”
“這不一樣！”嚴箬伊皺眉。怎麽會一樣呢？其他不說，單單就陶妖妖愛著尹默岑，她不愛！這一點就差了太多了。
尹默岑仿佛察覺到了嚴箬伊的心情，他輕歎了口氣道：“倘若當年妖妖沒有出意外，我們兩人也許能恩愛到白頭。可到如今也已經是一抔黃土。兩人各曆輪回，現在也必然已是陌路。又哪來的愛呢？”
頓了頓，他看著嚴箬伊接著道：“你對我是否有情，都不能否定你就是妖妖。”
嚴箬伊咀嚼著尹默岑話中的意思，一個念頭升起。她抬頭看著尹默岑，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已經不愛陶妖妖了，是嗎？”所以，她或者陶妖妖是否愛他，都已經不再重要！
尹默岑坦然一笑，沒有回答。
嚴箬伊心中有些惻然。她雖不願成為陶妖妖，卻一樣為兩人的愛情動容。若這般相愛的兩人。還是以其中一人死亡終結的愛情，都不能永恒，那麽還有什麽愛情可以永恒呢？
嚴箬伊是個女人，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找了多少理由不再碰觸男女之情，可心裏還是有期待的！即使她自己不能擁有。她還是希望在別人的身上能夠看到愛情的美好。
她甚至有過一個念頭，倘若陶妖妖能代她照顧惜兒，尹默岑又還在的話，陶妖妖占主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她們本就是同一人，陶妖妖的心情她都可以感同身受。她相信陶妖妖也能感應到她的心情。最終合二為一是必然的，不管是她保留了陶妖妖的記憶，還是陶妖妖保留了她的記憶，也許在遇事時考慮問題的側重點不同，選擇可能不同外，其他其實是一樣的。
她相信以陶妖妖的善良和純粹，定不會讓她的人生留下遺憾。
但若留下的是她，她可不保證能代替陶妖妖去愛尹默岑。愛情是人間最複雜、最多變、最不穩定、也最傷人心的感情。
這也是她為什麽能在那個尹默岑麵前越來越自在的原因。當一個人對結果無所求也無所謂的時候，自然就會灑脫的多。
可現在尹默岑已經不再愛陶妖妖了，那麽她想，她留下要比陶妖妖留下更好些吧？！至少不會那麽傷心，不是嗎？
見嚴箬伊沉默，尹默岑溫和的開口道：“你不想問些什麽嗎？我們這次見麵的時間並不多。”
嚴箬伊醒悟，那些事情還遠著，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想知道怎麽樣才能讓界湖重現？”嚴箬伊問道。雖然心中有了猜測，但還是問問好。
尹默岑溫和的道：“這些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焦急。”
“安排好了？”嚴箬伊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有些明白，又覺得難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問道：“是你封閉了界湖，也是你設計了界湖重現的條件？”
尹默岑淡笑不語。
“為什麽？”嚴箬伊心中複雜，她不解又感傷的問道：“既然不再愛陶妖妖，為什麽還要做這麽多事？即使陶妖妖活了，沒有你的愛，她也不會開心的！”
尹默岑依舊溫和的道：“這是我欠她的。她為我失去一切，我既然有這個能力，自然要盡可能的還她失去的一切！”
淡淡的陳述，嚴箬伊隻覺得心裏涼颼颼的。
死在愛情最美好的時候還在活在刻骨銘心的愛人成為陌路的時候好？
沉默片刻，嚴箬伊問道：“你成神了嗎？”不管是界湖的開和關還是陶妖妖的重生，這麽逆天的事，恐怕也隻有神能做到吧？
尹默岑不答，隻是反問道：“你沒有別的可問了嗎？”
別的？嚴箬伊的心緒很亂，一時想不出要問什麽？終究有些不忍，她抬頭對尹默岑道：“你還是和妖妖說說話吧！”
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嚴箬伊才恍然，原來很久以前她就已經接受了她和陶妖妖其實就是同一個人，還有林小梅。同一個人，多了幾世輪回的記憶而已。隻有嚴箬伊是現在，而其他都是前幾世的記憶而已。
既然都是自己，她又怎麽舍得讓曾經的自己遺憾呢？
尹默岑終於露出了溫和以外的表情，他的神情似悲似喜的看著麵前滿臉糾結的嚴箬伊，輕輕點了點頭。
嚴箬伊隻聽到自己的嘴裏吐出了一句：“夫君，你真的決定不再愛我了嗎？”就陷入了沉睡……
尹默岑看著淚水漣漣的陶妖妖，遲疑的點了點頭。
陶妖妖怔怔的看著麵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尹默岑。剛才他和嚴箬伊的對話，她都聽著呢！之所以問，不過是想確定一下罷了。
其實跟著嚴箬伊這麽久，她並不是完全沉睡的。有時候醒來，她就會看著嚴箬伊正在經曆的事情，及遇事是如何應對的。雖然次數不多，時間也不是很長，卻也看出了之前出現的尹默岑並不是真正的尹默岑。
她和尹默岑是恩愛夫妻，死後又跟了尹默岑很久，冷靜下來，自然就會發現處處是破綻。這也是她一直不再去麵對那個假的尹默岑的原因。
其實，不再愛她也好，這樣他就不會因為她而痛苦了！她愛他，他曾那樣愛她，足夠了！她不願也不想他再為了她而有任何閃失。
看著眼前這個沒有痛苦的尹默岑，陶妖妖心裏閃過幸福的感覺。你若安好！我便好！
陶妖妖拿出朝朝暮暮釵對尹默岑道：“這是你給我的嗎？”
尹默岑看著陶妖妖手心裏的木釵點了點頭。
陶妖妖露出一個微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這個意思嗎？”
尹默岑看著木釵低頭不語。
陶妖妖收起了手掌，很淡定的對尹默岑道；“我不會還給你。箬伊需要它，她有很多事要做。以後她就是我，我就是她，能不受苦，總是好一些。而她又不完全是我，看著它，也不會有多餘的想法。”
尹默岑點點頭又搖搖頭，看著陶妖妖道：“你們合二為一的時機還未到，不要勉強。”
陶妖妖點了點頭。她的心中有些甜又有些澀。甜的是，分開這麽久，尹默岑還是能從她隨意的一句話裏明白她要做什麽。澀的是，這樣的一個人終究不再屬於她了。
兩人沉默著，最終還是陶妖妖打破了沉默，她對尹默岑道：“我走了，你保重！”
尹默岑點點頭，手指微動，陶妖妖就在他的麵前消失。
定定的看著陶妖妖剛才站的位置。尹默岑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按在左胸心髒的位置。為什麽這裏在隱隱作痛呢！
隨後他又苦笑，他不過是一縷神識而已，任務已經完成，馬上就要消失了。還想那麽多做什麽？
逆天改命的代價，即使是神，也不輕鬆啊！
尹默岑輕輕歎了口氣，隨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