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緋被他這頓操作給整不會了,抽出手來,別過頭去不敢看他,悶聲悶氣道:“你讓淩摩和祥雷把人送回我房間。”
“恐怕不行。你自己想想,你一個與人有婚約的閨閣小姐,讓陌生男子用你的房間,合適嗎?”
“那、那……把他放別的房間也行,逢花台還有空房間,讓他住那裏。”
齊雲開仍舊搖頭,“不行,他要哪裏來的回哪兒去。”
陸明緋急了,“他都這樣了!掖亭獄那種地方,你、你把他放回那兒去,這不是要他死嗎!”
齊雲開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著她,“你為什麽對他那麽上心?”
齊雲開特意強調了“他”這個字,陸明緋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捫心自問,可以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對他沒有分毫的不軌感情。
那隻是單純的可憐他嗎?也不能完全說是這樣。畢竟南越的戰俘那麽多,個個都挺可憐,她卻隻對他那麽照顧。
思來想去,最合理的解釋,應該是齊心堯說的另外一個詞。
憐香惜玉。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更何況那人已經不能簡單用好看二字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傾國傾城,顛倒眾生,又事先踩了點似的特別合陸明緋的審美。
看著這樣一個神仙美人香消玉殞,那也太可惜了。
而且除了他自身美貌的內在原因,更重要的是楊倫這死太監的變態行為戳了陸明緋的逆鱗,囚禁虐待、給一個少年穿紅嫁衣,帶滿頭的珠寶首飾,關鍵還他奶奶的,戴的是陸明緋那套皇帝賞的、在化葉亭打架時散落一地、回頭去找已然不見的首飾,就這些行為,夠讓她惡心膈應一輩子。何況她有這疾惡如仇愛憎分明的屬性,怎麽可能會對這個受害者不管不問?
想到這裏,陸明緋心裏坦**多了,挺起腰杆來對齊雲開義正言辭道:“我確實欣賞他的容貌,那誰不喜歡好看的人好看的東西?但是更多是為了伸張正義,楊倫恃勢力欺淩他,我就要站出來保護他。所以你現在讓他們兩個把人給我送回來,我還要讓太醫給他看病。”
她想明白說明白了,沒有男女之情,齊雲開比她還高興,但是聽她說欣賞他的容貌,又很是吃醋,捏了捏她軟軟的臉蛋,小聲跟她嘀咕:“有什麽好看的?我不如他嗎?”
他這突如其來的、有點委屈的語氣與平時高冷形象反差過大,差點軟了陸明緋的骨頭,但是一抬頭看見淩摩和祥雷隨時會把人扛走,還發現他們扛在肩頭上的人一動都不動。
她覺得不對,發出一聲疑問,“他怎麽……不動了?”
顧不上齊雲開的溫存,陸明緋撇下他,從他搭過來的溫暖披風下走出去,想上前看看什麽情況。
然而剛邁出一步卻被齊雲開拉了回去,隻聽頭上響起一聲冷漠的命令,淩摩和祥雷不假思索的,抬腿便走出了逢花台大門。
陸明緋人都傻了,衝著已經消失的身影大喊,然而隔著一道牆快速行走的淩摩和祥雷充耳不聞,身後齊雲開牢牢鉗製住讓她寸步難行。一院子好幾個宮人就跟看不見一樣,她若叫了誰,誰便撲通一聲跪下,沒一個敢上來攪和在兩人中間。
陸明緋怒的一口流利髒話即將脫口而出,這時陸明纖從外麵回來,天降救世主一般把所有宮人解救出來暫時打發出去,端正身體表情冷肅的看著陸明緋。
齊雲開見能製住陸明緋的人來了,放心的鬆了手,陸明緋立刻甩開他回頭怒目而視,齊雲開絲毫不慌的抬眼點了點已經走到廊下台階的陸明纖,抬頭對她人畜無害的一笑:“明纖姐姐回來了,雲開請明纖姐姐妝安。”
陸明纖禮貌笑了笑回應,“世子康安,明緋年少無知,火氣又盛,又給世子殿下添麻煩了。”
陸明緋抓狂,“姐你胳膊肘怎麽老往外拐!”
陸明纖瞪了她一眼,“你還不給我回房間?”
看自家親姐姐也不向著自己,陸明緋欲辯又止,負氣的甩著胳膊噔噔走回房間,啪的關上門,走到床邊撲到**,抱著枕頭怒氣衝衝的錘了兩下,一翻身平躺下來,瞧著頂上床幔慢慢恢複冷靜。
雖然生氣,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挽救挽救那位絕世大美人。硬剛肯定是不行了,有齊雲開和她姐陸明纖攔著,她頭再鐵也得撞個頭破血流。
她躺在枕頭上翹著二郎腿冥思苦想,還沒理出個頭緒,卻聽耳邊有點不尋常的動靜,窸窸窣窣的引起她注意。
直覺指引她一翻身往床頭盛放“蛋”的盒子看去,果然那裏頭鬧起了幺蛾子,完好的蛋殼被尖尖的小嘴啄破一條裂帶,露出裏麵乳白色濕濕黏黏的毛發,一顆小小的腦袋探出來,兩隻黑晶似的眼睛眨動著看這個新鮮的世界,剩下的力氣使到下麵小爪子上,一腳蹬開了包裹身體的蛋殼。
第一次目睹新生命誕生的陸明緋又驚又奇,慢慢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小家夥的腦袋,它竟奇跡般的顫抖著微微抬頭,與她對上眼。
陸明緋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掌心托起來,用指腹緩緩摩挲了一下它的毛發,一種成就感忽然油然而生。
這可是她盯了三十五天,給它溫暖帶它曬太陽,孵化出來的生命啊!
“明緋。”
陸明緋還沉浸在新生命誕生,以及自己有了一隻親手孵化出來的小雞或者是小鳥的喜悅裏,房間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又把她拉回枯燥煩悶的現實。
她扁著嘴把小家夥放回它的窩裏,下床穿鞋走去給陸明纖開了門,又沉默著回到**,抱著裝有小鳥的盒子坐著。
陸明纖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在賭氣,走到她床邊坐下來,看了看她膝上放著的東西,微微一笑道:“孵出來了?”
陸明緋悶悶的嗯了一聲。
陸明纖剛想說話,一張嘴一連串的咳嗽好幾聲,陸明緋馬上擔心了,“姐,你不舒服?”
陸明纖搖搖頭,“沒事,有些受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