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有多抱歉死了就好1

夏涼莉倒吸了口涼氣,上前一步質問:“還和我裝糊塗是嗎?現在是給你機會,馬上停播,否則我們夏華就要起訴京城傳媒。別怪我們傷及是一家人的感情。”

夏涼夢看了她一會兒,掐著纖腰笑得直喘,末了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笑出的眼淚:“一家人?沐莉莉,現在說這個會不會太晚?”她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繞到辦公桌後麵從櫃子裏最底層拿出一份文件,扔到她麵前:“你睜大眼睛看好,這是《垂涎》從正規渠道簽約的一係列合約。如果真像你說的,劇情雷同,那恐怕你們新劇拍出來,走法律途徑的就該是我了。”

夏涼莉看著上麵的版權,愣怔了半晌,將文件拍在桌麵上:“怎麽可能,明明是我們先簽約的。你——你在這中間耍了什麽把戲?丫”

“好了,別費口舌了——想從我這裏套出話來,然後錄進錄音筆裏?”夏涼夢笑了笑,看著夏涼莉一時慘白的臉色:“沐莉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什麽同窗三年你樣樣不如我?”

夏涼夢揚起一張笑臉,纖指在太陽穴轉了一轉:“這裏,就是最大的區別。”

夏涼莉看了她一會兒,隨手將包拎起來:“別以為就憑你這點東西,就能搞垮我們夏華——你早晚會為現在你做的這些後悔!”

“後悔?”夏涼夢在她身後叫住她,倚著沙發靠背:“真要說起來,我隻做過一件後悔的事,那就是捐了腎給你。”

夏涼莉身子一頓,手指握著門柄好一會兒,才將門打開,快步離去。

黛米站在門口,眉頭緊鎖的看著裏麵夏涼夢不時發出陣陣笑聲媲。

……

沐華茜坐在辦公室裏,今天一早公司上下沒一個人能聯係的到徐薇,周轉了幾個地方還是一無所獲,連同她作為這次獎勵而為她新買的房產也被徐薇換了新的房主。

“徐薇……”沐華茜捏著手指骨咬著牙輕念著名字。她怎麽也想不到會是徐薇,她看人向來精準,像徐薇這種女人,隻要給她足夠的經濟來源,完全是最易操控在手裏的棋子。

而她本身又是一個低賤又自傲的女人,比起夏涼夢對她接連三番的打擊,她理所應當該選擇投奔自己。

可現在是怎麽樣?沐華茜雙手抵著額頭,支在辦公桌上,就算現在明知道公司的內奸除了徐薇再不可能又第二人,她也不願相信,徐薇會是夏涼夢的棋子。

就像以前倪蘇芹對她多寬容,她也不願相信,她是當真容得下她。

辦公室門有節奏的敲了兩下,梁慕莎推開門徑直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模樣幹練的經濟人,她摘下墨鏡,坐在沐華茜對麵的椅子上,從經紀人手裏接過文件,放在沐華茜麵前。

沐華茜彎了彎唇角,故作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梁慕莎擺弄著指甲,聲音輕慢:“今天可是紅了半個城市的消息,您這種聰明的職業三還不懂意思的話,我就真的要為當初決定加盟這部劇而感到失策了。”

沐華茜冷了臉色,手指用力的點在文件上:“怎麽,你現在是要和我解約?”

“你付得起這個賠償嗎?”

梁慕莎眨了眨眼,一臉笑意:“您這個話我可不懂了,我還沒索取我的賠償金,你就要先跟我叫板嗎?”她說著從經紀人手裏又接過一份文件,摔在沐華茜麵前:“這是我說臨進組前再次修改的合約,您似乎沒有認真品讀?”

沐華茜愣怔了一會兒,拿起文件翻了幾頁,那一排紅色標注下的文字,讓她徹底傻了眼。從決定拉攏梁慕莎開始,她就不斷找茬,耍大小姐架子,臨進組前,拿了厚厚的一疊新合約書,她掃過幾眼,內容大抵是撇清戲後不和夏華有任何關係。

所以索性直接交給徐薇來處理,難不成這也?

沐華茜抱著文件沉默了一會兒,大笑了起來,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將文件摔在梁慕莎麵前:“現在你們是來用這些告訴我,你們幾個小姑娘聯合耍了我是不是?”她說著手指扒在桌麵上十分用力:“很好,很好……”

梁慕莎厭膩的捂了捂耳朵,站起身:“具體賠償事項,明天我會委托律師來和你談,希望您和簽約時一樣讓我爽快。”說著慢步往辦公室門口走。

“梁慕莎,你回去告訴夏涼夢,這筆賬,我早晚跟她算清楚。”沐華茜大步追上去,擋在她麵前,麵目沒了之前的從容,還帶著一點點猙獰。

“是該好好算算了。”梁慕莎忽然垂下眼簾,抬手將墨鏡重新架在耳朵上,抬起頭勾了勾唇角:“沐華茜,這點你盡管放心,就算我不和她說——她也會很想等著跟你算——清楚的。”

清楚兩個字,梁慕莎咬的格外重,說完便撞了沐華茜肩膀一下,趾高氣昂的從她身邊走了出去。

沐華茜被這輕輕一撞,連退了兩步,那力道並不大,沐華茜隻覺頭部一陣眩暈,半晌都不能回過神來。

夏涼莉大步邁進來,看到她神情恍惚的樣子,急忙扶住她胳膊:“媽,您怎麽了?”

沐華茜看到她,抽回手臂,聲音焦急:“她怎麽說?”

“她給我看了《垂涎》的合作流程,沒有——沒有疏漏。”說完將錄音筆拿出來,放在她手裏:“她料到我帶著這個去了,並沒說什麽話。”

沐華茜碎罵了一嘴,將錄音筆直接砸在牆上:“這小賤人,我真是低估了她。”

“爸爸,爸爸他怎麽說?”夏涼莉上前又一次扶住她胳膊。

“別給我提他,廢物一樣,要不是當初夏涼夢忽然對他態度好轉,我怎麽會著了這個道?”沐華茜一把甩開胳膊:“好心的投資錢給夏華拍新劇,以為錢到位了,就可以先信著她——千防萬防沒料到她會在這上麵做手腳。”說著雙手狠狠砸在辦公桌麵上,一臉猙獰。

“媽媽,你別生氣,我們在想想辦法。”夏涼莉上前兩步。

沐華茜轉身甩了她一巴掌:“我還沒說你呢,和你爸一樣廢物一個!你要是夏涼夢那個狐媚本事,哪怕釣到一個金龜婿,我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局麵?”

夏涼莉站在原地,捂著臉頰,嘴唇緊咬著,凝視她。

這一巴掌來的好陌生,自從他們高調進了夏家,她已經很久沒動手打過她了。眼淚不覺流出眼眶。

“哭什麽哭!一點能耐沒有,你連倪蘇芹的女兒都打不過,我贏了倪蘇芹又有什麽用!現在倒好,還被這個小賤人擺了一道!”沐華茜氣得破口大罵,胸脯上下起伏。

“還不去給我問問製作組,想盡一切辦法給我補救!補救!”沐華茜往門邊推搡了她一下。

夏涼莉被地毯一絆,身子前倒摔在了門麵上,鼻子磕在門柄上,感覺鼻息間一熱,她慢慢滑下來,趴在地麵上,抬手抹了下鼻尖,手上沾滿了血。

她倉皇的轉過身,看著沐華茜一臉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到嘴邊的媽媽我流血了,生生吞了回去。

像是回到那年夏宅午後,她因為不肯配合治療,一個人從醫院裏跑了出來,躲在門後麵,看著沐華茜站在浴池邊,臉色冰冷的讓她駭然。

滿池的血水,什麽也看不清。

夏涼莉抬手一下下抹幹淨鼻血,從地上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轉身離開辦公室前,回過身問:“媽媽,為什麽肯給我換腎的不是你?”

沐華茜身子一僵,直直的看著夏涼莉呆愣愣的表情,一時說不出話來。

夏涼莉點了點頭,轉過身將門關上,鼻血還是止不住的流,她慌張的從兜裏掏出手絹,摁在鼻尖,仰起頭,恍惚中回到白色的病房,迷迷蒙蒙間,耳邊傳來不怎麽友好的訓斥。

“沐莉莉,你給我醒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睡著算什麽本事?”

那比任何一句溫和的勸說,還讓她沒來由精神煥發,就像是那個遙不可及的偶像,終於站到自己眼前。

是啊,她其實一直盼望著,曾為那樣的女子。

所以,夏涼夢,為何偏偏是你,又一次可憐了我。

讓我一次又一次看清自己的卑劣,不堪,弱小,無處躲無處藏。

隻能一遍遍詛咒著,如果,沒有你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