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裏,傅明塵將最近發生的事告之了肖凜,而肖凜隻是聽著,中間不曾插話?
在他說完了以後,他也就安靜下來了。?
他與肖凜相識多年,雖然不是深交,卻還是了解的。肖凜那麽聰明,自己打電話的目的是不需要明說的吧。?
不過令他鬱悶的是肖凜聽後隻是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然後她的手機就再也打不通了。?
這到底算什麽呢?傅明塵真恨不得手機生出一張口來給他解釋一下。?
對於傅明泉來說,這場風暴裏與她較為發生關係的就是那批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手工操作者。?
從質疑到退卻,不過幾天時間。而再招集人聚攏,懇切長談做工作,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她每天都說得口幹舌燥,也禁不住其他人在耳邊輕輕煽風點火一句半句的。?
好在自她領著這些人後,性格為人都沒有話說,便慢慢有了維護她的聲音,所以她也是趁著這個良好的風向,趕緊想辦法將人心追回來。?
沒辦法,牢已經坐了,就算再是被冤也無濟於事。又好在這個時候寧旗再次出現,一是交給她一樣東西,二是帶來一筆訂單。?
有了事做,又是按件結帳,說閑話的人一下子自然就少了。?
當然這隻是解決了一部分問題,其他的,傅明泉還得打起精神來去麵對。?
便是這個時候,她在自家門口,見到了夢裏都在想念的人。?
肖凜站在那,背著個包,也拎著個塑料袋子,正無力地朝她打著招呼。?
“嗨,我要累死了,有沒有地方可以睡一覺?”?
傅明泉看著她,幾乎要湧出淚來。?
她怎麽會來??
她真的來了??
這真的是她??
問有千百個,卻敵不過肖凜眉間眼底的那一點點笑意。?
“肖凜……”?
背後有聲驚呼,正是傅明塵,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女孩真的就出現了。?
“呦!”肖凜簡單短促地回應他。?
傅明塵刷刷幾步竄了上去。越過了還站在原地發呆的姐姐,然後極其興奮又壓抑著聲音問她:“你從哪兒來?”?
他突然有點兒悲哀的發現,自己真有點兒做百合男的潛質。?
“我從南邊過來,正好走到這。心說反正到了,就來看看。”肖凜拍著傅明塵的肩,“咱們還要站在這多久?”?
“原來你本來就在這啊,”傅明塵恍然大悟,繼而略有鬼祟地回頭掃了他姐一眼,“咳,進去吧。”?
等這兩個人都進了門,傅明泉才遲鈍的反應過來。?
真是……肖凜來了。?
跟在兩人後麵進了屋,看著那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著,她便站在自己的房門前,想要進去放東西,卻舍不得的想聽肖凜說話。?
那邊說夠了的兩個人終於停了下來,肖凜看了杵在那的女人一眼,便對傅明塵說:“我和你姐談點事。”?
“好的。”傅明塵點點頭,然後看著肖凜自如地走向姐姐。?
那一刻,姐臉上的表情讓他覺得,應該是對的吧。不管怎麽樣,見到總比沒見到好?!?
他其實……也很忐忑啊?
和傅明泉一起進了房間,肖凜把手裏的袋子隨意地擱在桌子上:“來的路上買的,你隨便吃。?
這話有點熟悉,這個場麵也有點熟悉。?
傅明泉狐疑地走向這個袋子,袋子上麵的字也正朝著她。?
啊??
傅明泉瞪起了眼睛。?
在肖凜和弟弟說話的時候,她當然是豎起耳朵在聽。她原也以為她真的就在這個市裏,並且猜測她下一步應該是打算回家一趟了。?
可是沒想到。?
袋子上有地址,不是這裏……?
這什麽意思??
她抬頭看肖凜。?
肖凜也正似笑非笑的看她。?
“想起什麽沒有?”?
什麽??
傅明泉便開始想,直到她的手抓住塑料袋發出沙沙的聲音她才猛然驚醒。?
原來她真的知道……知道自己撒了謊,跑了那麽遠去看她。?
謊言被戳穿的時候總是會惱羞成怒的,傅明泉也不例外。她很快就瞪視肖凜:“你……”?
“又扯平了。”肖凜笑咪咪地說。?
頓時氣都消了。?
是的,又扯平了。?
肖凜也是從別的地方趕來看她的,隻是為什麽??
“嗯,聽說你最近日子過的不怎麽好?”?
傅明泉心中一暖。?
“還好,”傅明泉振作了一下精神,“總是要慢慢來的。”?
“還好就好。啊,能不能讓我先睡一覺?”肖凜眨了眨眼,然後“呯”得一聲倒在了**。?
她很困。接到傅明塵的電話後,她當然知道他希望她做什麽。?
而她也確實想做些什麽。?
她還記得傅明泉在她的對麵流下的那顆淚,她想那段經曆一定是最黑暗和傷痛的回憶。可惜現在有人將它撕開,並且被偽善的包裝著。?
傅明泉這樣的人,不應該再對那段往事繼續負責,如果她能幫上一點忙,她很願意。?
這個時候,她沒有去想太多的東西,那些纏繞在她們中間的複雜的線都被放下,她隻是單純的想伸一把手,如果自己能有用的話。?
所以她來了,沒有錢去坐飛機,隻好去搖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沒買到票,隻好半路站,半路和人家擠著坐著過來。?
她以為會看到憔悴的不像樣的傅明泉,或者是那種馬上溺死一見到她就絕處逢生的傅明泉。?
結果,這個人隻會站在自己麵前發呆,完全的不可置信。?
心中微麻。大家都很傻。?
聽到傅明泉說話,認識這麽久,肖凜便能明白她真的能挺過去,心下一鬆,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困得要死。?
傅明泉好笑地看著肖凜就這麽不雅地倒在她的**,睡得不管不顧。?
低歎了口氣,傅明泉爬到**,替她脫了外套,然後把她塞進被子裏。下了床,合上窗簾,關上燈和門,便留她在屋裏好好睡一覺。?
出去的時候傅明塵竟然就倚在門邊。?
“謝謝。”傅明泉抱了弟弟一下。?
傅明塵歎了口氣,搖著頭走開。姐啊,我能做的,也隻有這樣而已了。?
晚飯的時候,傅明泉去叫那個還睡得香甜的人,可惜幾乎是雷打也醒不來,隻好放棄。?
再晚一些,月亮都爬了出來,傅明泉才再次去叫她。?
打開燈,拉開窗簾,外麵月光很柔。?
移到床邊,傅明泉仔細看著肖凜的睡顏。?
這麽久沒見,有什麽變化呢??
還是一樣的眉眼,和第一次相見似乎沒有變化,和最初自己在她的信中想象她的模樣時也沒有什麽變化。?
可是,她在這兒。?
不管肖凜為什麽而來,傅明泉的心中都告訴自己,她在這兒。?
她低下頭去,輕觸著肖凜的唇角,她在這兒。?
肖凜醒了。?
也不知道是在這一吻的同時,還是吻後,總之傅明泉再抬頭時,便看到肖凜睜開的眼睛正靜靜地看著她。?
也許是睡得太沉,又醒得太突然,肖凜看著這張靠自己極近的臉,心中也就突然有了一個觸動。安靜的室內,讓她記起一件遙遠的往事,那件往事便決定了她的人生。?
“你知道我是怎麽喜歡上她的嗎?”?
傅明泉微微退開些身子,卻依然坐在床頭。?
柴靜歡,從來不是她們之間禁忌的話題。她曾想,肖凜一輩子都不會忘了她,而隻有自己,與她擁有一些交集。?
這大概會成為自己能留在肖凜身邊唯一的籌碼。?
可悲嗎?不,這個詞已經不能涵蓋一切。?
“因為什麽?”傅明泉問,沒有一點不適。?
“因為一場春夢。”肖凜躺在那,眯起眼,“一場八分鍾的春夢。”?
肢體糾纏,春意無邊,卻隻是八分鍾。?
傅明泉也曾做了一個夢。?
像一場電影,她一飾二人,畫裏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