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振宇是習武之人,睡覺時很精心,一點動靜就會隨時睜眼,再加上前些日子顛沛流離的日子,形成貓頭鷹似的警覺。
但既然這樣,他也怕會不小心壓到戚喬,主動說睡軟塌。
戚喬起初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真正來到他身邊後,望著他心中升起了無限的疼惜。雖然說,她現在這個身子,一起睡和分開睡是一樣兒的,都是很純潔的。隻是,在心理上,完全不同。她還記得當初他們為了作戲分床睡,分開睡雖比分室睡親近了一分,可到底是還是獨自摟著被子睡的孤獨。可是一個床,你能感覺到他在身邊的溫度,肌膚相擁時的踏實感,那種被愛護被疼愛的感覺不可比擬,聽著耳邊心愛人的呼吸,彼此都會有安全感。
所以戚喬堅持一個床睡。
蘇振宇自然心裏是暗暗激動的,這還是他們成親以來,再曲曲折折這麽兩年來,頭一回做枕邊人。
“夜裏我可能睡不牢,還有可能餓,或者腰疼……”戚喬數著自己的各種怪癖。
蘇振宇笑微微的容納,“我會時時準備著伺候妻主。”
戚喬得意地一笑,天兒冷,早早就滾被窩裏了。
蘇振宇裉了外套,穿了褻衣規規矩矩的鑽到她身旁,頭一直低著,耳根子都泛了紅。長這麽大,他都沒與人同睡過,一時間顯得床鋪有點兒擠。
戚喬現在偏又占的地方大,他就占了個邊兒,全身挺的筆直,像是備戰的士兵。戚喬瞧了他一眼,失笑,“你放鬆點嘛。”說著大方的偎過去抱住他的腰。
蘇振宇臉上笑的甜蜜,體貼的撫了撫她的頭發,握住她的手,“我很開心,妻主。”
“別總叫我妻主了,太正式,叫我……喬兒吧?”
“嗯,喬兒。”蘇振宇將她的手捂在胸口,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快速而有力的心跳,甜蜜地一笑,臉龐往他懷裏噌了噌,“你身上好暖。”
“嗯,睡吧,我守著你。”
“你給我講點你的事聽聽吧?”天還早,不是很困呢。
“講什麽事?”
“就像你在寺裏的啊,和碧羅謀生的那些,總之是我錯過的你的事情,我想知道。”
蘇振宇半眯了眼睛,他原是不想去回憶那些,想到就會心酸的過往,但是,聽到她想知道他的一切他還是感覺到了溫暖,映襯的那些艱苦都顯得別有意味起來。
“好吧,在寺裏的時候,其實是很單調的,每天吃齋念佛……”
“有沒有想我?”
“想。就是因為想,念什麽都念不下去。”
戚喬滿意
地咯咯笑,“再講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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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楚翊十分不好過。他不好過,還不單是戚喬不在,相反戚喬不在,他倒是自由了許多,因為整夜他都在病疼中熬過,他的腹內劇痛,痛到從**滾到床下。睡時特別吩咐了不讓任何人靠近,所以他可以肆意的申吟,翻滾,不用再忍到崩潰的邊緣。
以往戚喬在,還好她睡的死,一到不舒服他就會去側室悄悄的忍受病痛,感覺到今天會越發厲害,他打發戚喬去西院,也有這個原因。
又咳血了,咳的很多,他現在身體,還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皮相看起來完好無損,俊美無儔,其實身體裏,恐怕五髒六肺都搖搖欲墜了。
他早就沒有了生機,因為他是該死,他曾經坦然的想要接受這個過程,接受老天的安排。直到遇到戚喬他才留戀自己的生命,不甘心撒手而去。因為這樣的身體,他對戚喬從來不曾坦誠,一步步無奈才會道一句實情,直到現在,他還保守著一個可怕的秘密。這也是他當初有排斥和戚喬成親的原因。
那個女人,他的前妻主生下了一個怪異的孩子,隻道是她埋怨他責怪他,卻沒人知道其實最恨的那個人是他。她可以折磨他玩弄他,可是她不能牽連於孩子,他恨她不僅害了他,還讓他麵對一個那樣的孩子,那時候真的是暗無天日,他恨她,他鬼使神差的在她的藥裏下毒,後來被她發現,她發瘋般的用鞭子抽打他,他沒有還手,冷笑著告訴她,她必死無疑,最後在她無力撲倒在腳下時,他移開了,木然的走開。
最後,她死了,這是她荒**無度的結果,她該死。
他毒死了她,一命抵一命,他也該死。那個孩子,怎麽也救不活,也離開了他。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一個扭曲的人生,她也曾對他好過,最後為什麽變成那麽變態的人,到現在他也不懂,她是本性如此,在他麵前一直隱藏,還是她被什麽邪功迷了心竅。
一直以前用心的經營著酒館,他也是因為記著她曾經的恩,贖自己的罪。他曾想過往生後會將店送給小飛,要求他一直經營下去。
他後悔過,也許他不該以牙還牙,不該極端的給她下毒,如果他能淳淳教誨,以孩子以愛來喚醒她的理智,也許他們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這個血的教訓是滅頂的,他之後的溫文爾雅均是因為他已是生無所求後的淡泊所致。
所以經營酒館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於是他和戚喬為了合夥賺錢而相識相知,那個過程是矛盾的痛苦的,他怕自己動心,怕自己又掉入一個冰火的輪回,但是她,戚喬,卻是不一
樣的。
她是真的單純,開朗,自我,隨意,她坦誠,脆弱,她願意和他分享一切。
於是這個世界不再是他一個人,他再也不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直到現在,他都害怕孩子的健康,他不敢告訴戚喬是他害了那個女人,戚喬一定會害怕的,會覺得他是個殺人凶手,是惡魔,所以他一直隱瞞,但是孩子的事他不敢瞞,他可以不要孩子的,如果戚喬在意,沒想到,戚喬卻給了他極大的鼓勵,戚喬這麽陽光燦爛的愛護,真的讓他……有重生的感覺。
從地獄到天堂。
想著這些,他不再疼痛了,毒發的過程漸漸消去,他疲憊的坐在床腿倚著床沿,臉上不自覺的泛出了微笑,他賺到了其實,他和戚喬的孩子一定會好好的,他現在的命也是賺來的。他滿足了,現在唯一的心事,就是有人代替他好好愛戚喬,保護他們的孩子。
他好像一道彩虹,在戚喬的生命裏繽紛的出現後,然後消失,戚喬就像天空,彩虹不見了,白雲還是那道白雲,藍天白雲依然裝扮著美麗的天空。
他燎原過,他值得了。蘇振宇也收獲了一份寧靜。
喬喬……但願她痛的少一點,少一點。
天,蒙蒙的亮了。
他知道不能再耽誤,吃力的起身,換掉出了一身汗的衣服,然後開門洗漱,一番打理後,又是神采弈弈。
早上的氣溫雖然低,但清新而新鮮。
他長吸了口氣,就瞧見院門外蘇振宇攙著戚喬緩緩走來。
“楚翊……”戚喬的呼喚小心冀冀,看他的目光都有些閃爍。不管怎麽說,還是有些心虛。
蘇振宇麵色無異,但也看得出來很是緊張。
“怎麽這麽早,天氣冷,晚些回來也沒關係。”楚翊自然的露出微笑,上前來接過蘇振宇的手牽起戚喬,扶她進屋。
戚喬大氣不敢出,時不時的偷瞄他,見他沒甚不高興,才稍稍吐口氣。雖然是他讓她去的,但相信他的淡定也是強裝的吧,隻要不表現出來,按說他還是理智的接受了的。
“坐這兒,看,臉蛋兒都紅了。”楚翊小心的攙著她坐下,眼光在她臉頰上停留一下,手指撫上去,極是心疼,略有埋怨。
戚喬幹笑了笑,“就幾步遠,一到屋裏就暖和了,我昨晚睡的早……”說完一陣尷尬,這時候應該避開這個話題。
就在此時,蘇振宇在他們身後,不知何時手中舉了杯茶,鄭重的單膝跪地,兩人驚詫的回頭,就見他姿勢正式,腰板挺直,清清朗朗地道:“楚兄,蘇振宇給你敬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