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5 第三拳 (4000字)

至此,她把三張金卡疊好,筆記本電腦擦得幹幹淨淨,把裏麵用過的痕跡全部抹掉,還有一枚戒指,這是一年前他求婚用的,很大一顆鑽石,隻在辦酒席那天戴過,她連同金卡一起放在抽屜裏麵。

現在所有的一切全部整理好,隻等那一紙離婚協議書。

大約二十多天後的一天,她正拿著香脆的蘋果邊啃邊往書房裏走,這陣子她已經不要保姆做飯,自己煮飯自己買菜,自己上上下下的打掃。

剛走到二樓,一下子聽到庭院裏有汽車的聲音,腳步一頓,胸腔砰跳,咀嚼的動作也停下來。

就慢慢的,一步步下樓,她的腳步從未有過的輕,仿佛踩重一下都快要呼吸不上來。

毫無預警地,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會。

唐珈葉突然覺得,一段時間不見,他好象有哪些地方不一樣了,身板瘦了一些,臉部輪廓好象也更加剛硬,象刀刻過一般處處顯出棱角。

宵溫賢寧記得自己這一個月積了好多話要對她說,那是一種孤獨的迷茫與絕望中的深深懺悔。

他是那麽害怕失去她,害怕到整個人躺在醫院裏坐立不安,夜不能眠。

夢裏總有她悲悲切切,淚流滿麵的小臉,他醒來時她還在眼前,那麽栩栩如生,仿佛能看得清她被淚水打濕的睫毛。他向黑暗的空氣中伸出手,摸到的卻是冰冷的氣流,他顫抖的手垂下去,如同抓不到最後一絲光亮的將死之人。

在出發之前他試著編排過種種開場白,怎麽樣表達自己的悔意,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在恐慌,他在膽怯,他在害怕。

唐珈葉見溫賢寧一個勁盯著自己看,慢悠悠地把蘋果隨手扔到垃圾桶裏,“離婚協議書帶來了嗎?如果你貴人多忘事,我這裏有兩份,已經簽好字了,你隻要簽上你的大名就行了。”

無奈痛苦悲涼一骨腦化成鞭子往他身體上抽,抽痛讓溫賢寧快要站不住,如同被人活生生撕開手腳一樣疼,閉上眼睛重新睜開時,勉強讓自己看起來麵無表情,“敢不敢跟我去個地方?”

如果在平常她肯定馬上說敢,可現在唐珈葉多了個心眼,馬上警惕起來,她可不會再上當,平靜而冷冷一笑,“敢又怎麽樣?不敢又怎麽樣?”

真好,原來她這麽防備他,溫賢寧用力攥緊了口袋裏的兩隻戒指,左手口袋裏是他這些天以來經常編的草戒指,小女孩說她哥哥向嫂嫂求婚時就用的這種浪漫手法,把新娘子感動得一塌糊塗。右手是特意訂做的鑽石戒指,他的本意是把她帶到他們度蜜月的那個海灘去,在那裏曾經他把她的心丟掉了,他想不如再從那裏把它找回來。

沒想到她對他戒心這麽重,完全不受他的激將法,那麽他要怎麽進行自己的彌補?

“我隻問你敢不敢去。”溫賢寧發覺自己詞窮了,隻能說這一句,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冷靜與睿智。

以前無論麵前任何人他的頭腦總是時刻保持清醒,可現在完全沒有用,在她麵前,看著這樣一雙冷漠到陌生的大眼睛,他變成了一個凡夫俗子,變成了一個毫無章法的傻瓜。

隻覺得四周靜下來,一切都是緩慢的,靜止的,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也許是錯覺,他驟然看到她走近自己,那小臉上的笑是那麽熟悉,是那個賴在他懷裏喜歡撒嬌,愛耍小脾氣,愛給他起外號的小乖乖。

是她,不錯,是她,還有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那麽怡人、獨特,他曾經最喜歡聞她身上的香味,喜歡深深埋在她脖子裏呼吸,這熟悉的感覺直往他頭腦裏鑽,讓他渾身情不自禁抽痛起來。

太久了,有多久他沒有親近過她,好象十年,不,不是十年,是二十年,三十年……

原來這麽久了,原來他們分開這麽久。

唐珈葉慢慢站在溫賢寧麵前,她仰起頭,望著他沒有血色的俊臉,小臉上綻出微笑,嘴裏卻說了一段令他生不如死的話,“你把自己弄成這樣給誰看啊?給我嗎?你以為你消失了一段時間,我會百爪撓心地想你?你以為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我會禁不住心軟?還是你以為你裝作後悔的樣子,我會傻到哭著原諒你?夠了!溫先生,溫大總裁,我承認你的演技很高明,我比不過你,這天底下的人沒有人能比得過你,這樣行了嗎?別再演戲了,你再怎麽演下去對我都沒用!我隻會瞧不起你,隻會覺得你是個婆婆媽媽的男人,你怎麽這麽賤!怎麽這麽無恥!同樣的把戲你居然想在我麵前演第二次!”

溫賢寧雙眼布滿紅血絲,仿佛穿胸挨了一刀,整個人木在原地不能動,唯一的感覺就是痛,用疼到恍惚的眼睛看她,一眨不眨地看著麵前一張一合的小嘴。

曾經他那麽喜歡吻這張粉粉的唇,他愛死了她小唇微嘟的可愛模樣,白皙的麵孔看上去有些半透明宛如捧在手心裏的冰瓷娃娃,令人抑製不住的想要憐惜。

現在這小嘴裏卻說著令他痛不欲生的話,破碎的心被撕裂一般,屈辱難堪,折磨、痛苦……

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他願意現在抱緊心愛的人,永遠不放手。

突然間,他就失去了理智,猛然把她摟到懷裏,帶著不顧一切,帶著死亡的威脅,帶著想要忽略傷害的衝動,哆嗦著嗓音在她耳邊喃喃,“如果挖苦我,諷刺我,傷害我,能讓你好受一些,能讓你不再恨我,我願意讓你挖苦、諷刺、羞辱一百次,一萬次。沒關係,唐糖,珈葉,唐三,小乖乖,你盡管羞辱我,我不會介意。這是我應得的,我活該,再痛又算什麽,與你比起來微不足道……”

他瘋了,瘋了,這是那個不可一世,驕傲自大的溫賢寧該說的話嗎?這麽卑賤,這麽低微,仿佛把自尊放在她腳下,要她隨便踩。

唐珈葉心中迸出滾滾怒火,又夾著不知名的悲哀,咬牙切齒地在他懷裏掙紮,“溫賢寧,你是世上最無恥,最不要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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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無恥,我是不要臉,我是賤。”溫賢寧一顧一切地抱緊她,不讓她有一點掙脫的跡象,眼睛裏的紅血絲更多,聲音哽咽到顫抖、抽氣,臉上是被痛苦折磨後的扭曲**,“小乖乖,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你教教我,教教我,為什麽怎麽樣才能做到和你一樣拿得起放得下,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一想到你要離開我,我恨不得去死,我想死,真的想死……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罪有應得,到現在才體會到你當初的感受,對不起,對不起……請你,求求你,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好不好?求你……”

他的聲音似憐,似愛,似痛,似苦,讓人窒息,讓人難以招架。唐珈葉磨牙奮力掙紮,她必須強迫自己去想過去他的種種殘忍才不至於使自己軟下來。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他傷了她整整一年,讓她整夜整夜做噩夢,要不是她提醒,要不是她點破,他到死都不會悔悟。現如今傷害已經造成,他來懺悔有什麽用?

不管唐珈葉怎麽掙紮,溫賢寧抱得死緊死緊,緊到想要把她活活地嵌進自己的身體裏去。

唐珈葉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憋得滿臉通紅,眼前發黑,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邊咳嗽邊斷斷續續地說,“溫賢寧,不要說你現在去死,就算你死一萬次,一億次我也不會再看你一眼,因為你在我眼裏就是一個活死人,你早死了,死得幹幹淨淨,連渣都不剩。你再賴著不離婚,你也得不到我,我不僅會和軒轅爵搞婚外情,我會和十個,二十個,三十個男人睡,我要睡盡天底下所有的男人睡覺,我要你戴綠帽子,我要你戴一輩子的綠帽子!我要你成為天下所有人的笑柄,我要你當一輩子的烏龜王八……”

從她嘴裏一字一字擠出來的聲音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與恨意,以至於傳到他耳朵裏似乎有幾千噸的炸彈在爆炸,他被炸得體無完膚,被炸得頭暈耳鳴,身體快要軟下去。

他突然就鬆開了她的身體,疼到氣喘籲籲,手腳不能動彈,整個人仿佛置身於萬年冰洞裏戰栗抖個不停,太冷了太冷了,她的這些話比無數隻纏在他身上的毒蛇還要毒。

她就這麽恨他,就這麽恨他,恨他到不惜玉石俱焚,不惜同歸於盡,他知道她這一次是說真的,不是演戲。不是象上次和軒轅爵在賓館裏**似的演戲,這一次是真的,她真的會那麽做,真的會給他戴綠帽子。

那天他衝進房間時是憤怒的,看到滿地的內衣背叛的怒火差點燒掉他所有的理智,好在最後關頭他猛然意識到,這一切可能是他們在演戲。因為她和軒轅爵都太理智,太冷靜,遇到這種和情人在燕好,被丈夫突如其來的捉奸,多多少少會顯得慌張。再者他和她相處這麽久,了解她的為人,她是那種潔身自好的好女孩。

那一次他們一點也不慌張,軒轅爵雖然隻穿一條內/褲,他就是看得出來他們早有準備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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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當她提到離婚的時候,他雖惱火卻沒有同意,而是迅速離開。

然而,這一次,唐珈葉如此決然,他敢肯定她不是說笑,不是在演戲,更不是在賭氣、嘔氣。她是說真的,她是抱著打算和他拚個魚死網破的決心在鬥:隻要你不離婚,我就破罐子破摔,睡盡天下男人,我要你難堪,我要你被千夫所指。

焚毀、羞辱、折磨、痛恨、後悔,一掌掌無情地擊向他胸口,他驟然間仿佛失去一切感覺,隻剩下胸口被震到陣陣鈍痛,太陽穴在暴跳,喉嚨口又開始有湧上來的腥甜,他想他又要吐血了,這個女人已經恨他入骨,恨他恨到不惜作賤自己,恨到連死都不解恨。

她怎麽這麽恨他,為什麽會這麽恨他?

痛恨自己,他痛恨自己,這輩子從來沒輸得這麽慘過,他踉蹌著上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領,雙眼通紅咬著牙吼,“唐珈葉,你敢?”

“我敢不敢,你等著看!”唐珈葉冷冷地用拿著離婚協議書的手臂拍掉他的手,繼續向他最疼的地方攻擊,“那天在小樹林裏,那個有口臭的人把我挾持,然後捅破我處/女/膜的人是你對嗎?”

她不動聲色的一句話又擊中他的要害,冷冷的目光仿佛兩把錐子刺在他的胸口,把他極力想要忽視,泛著膿瘡的傷口挑出來。

頭開始疼,疼到想要用錘子鑿開,雙拳握得死緊,骨頭發出脆響,牙齒已經快被咬碎,他自認為時至今日自己能翻手雲覆手雨,卻在她麵前失去先機,再也沒有能力扭轉這副殘局麵。

不說話,他這樣等於是在默認她的猜測,不由又是嗤笑,“我挺好奇的,你是用什麽東西捅破我的處-女-膜。手?不,你那時那麽厭惡我,怎麽可能會髒了你的手,是你隨手從地上撿來的棍子?”

頭疼,心髒疼,身體疼,到處在疼,溫賢寧滿臉蒼白,滿頭大汗,他佝僂著腰以手捂住胸口,大喘氣,說不上話來。

唐珈葉眼中一片冰冷,根本不為所動,笑嘻嘻地說,“我看是棍子吧?溫賢寧,真難為你了,費了那麽大的周折。我也佩服我自己,那棍子上那麽多細菌,我怎麽沒得婦/科/病呢?噢,我懂了,你們家總是想我懷孕,可惜我有婦/科/病,沒懷上,真是可惜呀可惜!”

溫賢寧象個瀕臨死亡的魚在張著嘴粗/喘/氣,倒退著慌忙扶住身邊的牆壁,仿佛有一桶冰從頭倒到腳一樣,他冷到整個人**抽搐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