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歌揪著自己胸口的位置,胸口傳來一陣一陣的絞痛,像是被鋒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撕扯劃破一樣,翻天倒地的疼意就那麽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你們,你們在說什麽孩子?”好不容易從極大的震驚中晃過神,簌歌身子有些微微的發軟,她鬆開緊扶著門邊的手,頓了一會兒,才抬步跨進了女廁裏麵,動了動唇瓣開口質問,聲音有些虛無。
談論的正興奮的幾個護士因著簌歌的半路折返而驚慌不已,她們紛紛散開,各自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得,補妝的補妝,洗手的洗手,上廁所的上廁所,就是不敢回頭去麵對簌歌的質問。
麵對逃避著她的這群護士,簌歌有些不可置信的捂著心口的位置,這些人的反應比話語更直接的證實了剛才那些話的真實性。
簌歌想哭卻哭不出來,她鬆開捂著心口的手,輕輕的笑了笑,她隻是覺得所有的疼痛一下子都冷卻了,胸口一下子變得空****的,讓她想要找那群護士問清楚事情緣由的力氣都沒有。
“孩子?嗬,原來我還有個孩子。”簌歌低垂著眼眸,嘲諷的動了動眸子,她抬頭掃了眼有些不安的望著自己的護士們,眉頭輕蹙。
“鳳太太,那個,那個我們不是故意的。”有護士帶頭道歉,也有機靈的立刻溜出去找鳳君慕過來解決問題的。
“鳳太太,你們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
“是啊是啊,鳳太太。”
早已經在公園外頭等了許久,不見簌歌出來的鳳君慕,已經聽聞風聲往這邊趕了過來,剛臨近女廁,就看到簌歌臉色慘白扶著牆壁走出來。
“簌歌,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鳳君慕急忙過去扶著簌歌,她臉色非常不好看,眼睛裏更是彌漫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倉惶不安。
聽到鳳君慕的聲音,簌歌抬頭怔怔的盯著鳳君慕,身子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力量般,瞬間失去了重力之後軟在了鳳君慕的懷裏,她迷茫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話,美麗的瞳眸像是被抽走了生氣般,隻留下空洞的茫然。
“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還是身體不舒服?走,我們回去找醫生。”鳳君慕見簌歌沒有回話,擰著眉頭把她扶起來,單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帶進自己懷裏作勢就要扶著她起來。
簌歌搖搖頭,伸手拉住鳳君慕,示意他自己沒事,鳳君慕見狀,也不再勉強簌歌站起來,而是陪著她,半蹲在走廊上。
簌歌低頭埋進鳳君慕懷裏,一隻手輕輕覆上自己的肚子,沒有說話,神情有些恍惚。
“簌歌,開口跟我說說話,好嗎?”鳳君慕有些不安的看著埋首在自己懷裏,看上去很悲傷的簌歌,聲音不免有了些焦躁。
鳳君慕騰出一隻手把簌歌環在懷裏,另外伸出一隻手安撫的輕拍著她的後背。
靜默了半響,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醫院的走廊上人來人往,卻仿若對這樣的場景見慣不慣了。
“君慕,原來我們還有個孩子
。”簌歌抬起頭看著他,聲音輕而絕望的說,“可是,我把我們的孩子弄不見了。”
“君慕,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他。”
“我甚至連他是否存在都不知道,還生活的很開心,讓你一個人瞞著我還要自己難受。”
“對不起,我連做母親的資格都沒有,我竟然,竟然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君慕,怎麽辦?我好難受……”簌歌聲音從剛開始的輕柔絕望到現在的自責崩潰,漸漸的清冷的音調都帶了絲令人心疼的哭腔。
鳳君慕一怔,微蹙的眉頭越擰越緊,這件事還是瞞不住,輕歎了一口氣,
他覆上簌歌放在腹部的手,微微緊握,聲音溫澤道,“簌歌,會沒事的。”
簌歌輕輕握住鳳君慕的手,咬的唇瓣發白,她心口都痛的揪成一團,卻隱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鳳君慕不忍,將簌歌摟緊,輕聲道,“想哭就哭吧,我在這。”
簌歌再也忍不住了,從剛開始知道真相時隱忍著的慌亂不安,到失去孩子的痛苦和自責以及這陣子所有的委屈疲倦,在聽到鳳君慕的這句話時,所有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毫不留情。
鳳君慕沒有說話,隻是抱著簌歌,任由她在自己懷裏泣不成聲。
哭了好一會兒,簌歌哭累了,鳳君慕便將她抱起來,回到病房上,把她放到了**。
全程中,簌歌都安靜得不像話,看的鳳君慕幽深的瞳眸濃縮成不見邊際的黑,卻也隻能無可奈何。
鳳君慕俯身低頭胡亂的在她額頭側麵和頭發上親,“簌歌,不要把情緒都悶在心裏,跟我發泄發泄,好嗎?”
簌歌輕輕眨了眨眼眸,她單手摟住鳳君慕的脖頸,抬了抬頭蹭他,話還沒說出口,眼淚便打濕了他頸間的皮膚,那種黏黏濕濕的感覺似乎就那樣滲進他的肌膚,感同身受,好像傳遞了某種心痛,而後他便覺得五髒六腑都錯亂了位置。
鳳君慕很清晰的感受到“心疼”二字。
“君慕,我想回家。”她不想待在醫院了,醫院的氣氛壓抑冷情的讓她害怕,讓她隻要安靜下來就能想到所有讓她難過的事情。
“好,我們回家。”此時此刻,不管簌歌說什麽要求,鳳君慕怕是都會答應的。
因為顧著簌歌的情緒,直接讓醫院的醫生把他手上的石膏拆了之後,鳳君慕直接找來司機代駕,他陪著簌歌坐在後座,回去的路上,簌歌神色倦倦的,歪在後座上靠著鳳君慕蜷著,依舊一句話也不說。
一旁擔心壞的鳳君慕擰了擰眉峰,最後還是把她抱起來放在膝蓋上,親親她的頭發,低聲在她耳邊說,“醫生說你身子虛,心情的好壞也會直接影響你的身體狀態。簌歌,如果你真的怨我瞞你這件事情,你難受了,你就和我吵架吧,不然打我也行。我絕對不還口還手,我保證。好不好?”
簌歌悶悶的不說話,在他懷裏蹭了蹭,半晌才懨懨的答他,“君慕,我不怪你,真的。冷靜下來就
想通了,就算要怪也該怪我自己啊。”
“那我們就彼此都放開,不要怪任何人好不好?事情發生了,你再不開心,孩子都回不來的。”鳳君慕承認最後一句話有點狠,可是他想,如果說的狠決一點,或許簌歌就能明白過來了。
簌歌沒有說話,她隻是靠著鳳君慕的肩膀有些許失神,良久她抬起頭看向鳳君慕,開口,“君慕,我想出國。”
“?”鳳君慕有些反應不過來。
“其實前一個月前,傅之昂給我來過電話,國外有一個專修的機會,問我和不和他一起過去。很久以前,我和他的夢想就是做好我們的音樂,可是傅之昂給我電話的那個時候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沒作多想就拒絕了。可是,君慕,我現在想去了。”
雖然她的主修專業是財務金融的,但是音樂才是她的興趣,以前因為家裏的勢力所以任性,她和傅之昂待在學校的時間很少,更多的是跑花閣裏去練歌。
如今,她似乎需要找個突破口去發泄她心裏那些無處可卸的壓力和委屈。
或許,遠走他國,去體會不一樣的東西,可以讓她的心更加豁達。
“可是你的身子現在還……”
“我聽你的話,等把身子養好再走。”
鳳君慕輕輕的蹙眉,他發現,簌歌是認真的。
良久,久到前麵的司機都覺得鳳君慕會拒絕的時候,他聲音溫潤的開口道,“去多久?”
“三年。”
“好。”
簌歌微怔,她沒想到鳳君慕會答應的這樣爽快,可是又有些許感動微微漾上心頭。
她知道,現在她不管提什麽要求,隻要她開心,他都會答應。
哪怕是三年的離別,他也願意,隻要她能放開這個心結。
下了車,回到家,鳳君慕把簌歌的行李都拖到了主臥室去放起來。
簌歌穿著拖鞋,啪嗒啪嗒的跟在鳳君慕身後進了臥室,她懶洋洋的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歪頭靠在沙發旁,看著鳳君慕在臥室裏整理他們的行李。
“君慕,如果到時候我想你了,該怎麽辦啊?”
鳳君慕正把醫生開給簌歌的藥從行李箱裏麵拿出來,突然聽見某個安靜了好久的人冒出一句像是染了蜂蜜一樣甜的話,不由覺得好笑。
他回過頭,簌歌正窩在沙發裏,幹淨透澈的眼睛裏有亮亮的光華,她正苦惱的抿著唇望著自己。
鳳君慕把簌歌的藥拿過來放在床邊的桌子上,轉身走向簌歌,俯下身還是高簌歌一截,他聲音溫澤道,“那你就不要走了,到時候我也會很想你的,三年的時間你讓我怎麽辦。”
他的聲音有淡淡的寵溺和無可奈何。
簌歌搖頭輕輕的笑,她抬頭望著鳳君慕,神情是少見的認真,“君慕,雖然會想你,可是我還是要走。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去散散心學新的東西,到時候的我可能就會變得不一樣了,至少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矯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