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堅守本心

整個大地都在抖動,裂縫在蔓延,通往出口的階梯上,兩邊的石壁也在開裂,其中滲出不少水。這一夜對於烏鎮的居民來講是個不眠之夜,而那些原本還在惡鬥的雙方都在散開。

但他們不知道,夜色之中,一道人影卻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此地,站在不遠處觀望著,而後與黑幕融為一體。

富察山和郝春洪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們自然感受到了聲響,但見幾百米處的一條河流發出嘩啦啦的水聲,形成數個漩渦,水位正不斷的下降。

“這南三,搞出這麽大的動靜,祈禱他千萬沒事吧?”郝春洪歎息一聲道。

“依我看這裏邊地道也塌了,你且帶幾人到河邊看看。”富察山深思道。

當下,一行人趕往河邊。河水渾濁不堪,下降的厲害,已經隱隱看到了水底的淤泥,但遠處補充上來的水源再次覆蓋。與此同時,南三依然在拚命的逃著,身上被水浸濕,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漬,不顧兩旁的電線被水打濕後碰撞出的火花。上邊隱隱看到了燈光。

幾分鍾後,南三的麵前出現了一扇門,用腳踹開一看,是封死的,唯有上邊一個出口,一條梯子豎著。他急忙爬上去,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巨大的“砰”響,後方的通道被水流湧進,瞬間覆蓋。

南三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這水流給衝刷了,連梯子都拿不住,迅速往上湧去,身子碰撞的牆壁,皮都磨損了許多。另外一邊,郝春洪還在岸邊巡視著,焦急地看著周圍,見沒有絲毫人影,略微有點失望之下正要離開,忽然之間,‘嘩啦’巨響,但見不遠處的一口枯井內溢出大量的水,一道人影衝了出來。

眾人急忙衝過去一看,這人不是誰,正是南三。

“快,先送到醫院去。”郝春洪說道,急忙去通知富察山。

等到兩人去醫院的時候,南三已經清醒了,除了身上被磨損的衣服浸濕以外,都是一些皮肉傷,正站在窗邊,望著外邊的夜色。

富察山讓閑人退去,一個人走到南三的身旁,說道:“解決了吧!”

“唉,解決了,可我卻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喜悅,甚至有點慚愧。”南三搖了搖濕漉漉的頭發,苦笑道。

“人生在世,本就充滿各種,縱然你是學道之人,但也免不了凡俗之事,仁愛、義氣、包容、仇恨、殺戮都是不可避免,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忘初心,堅守本心。”富察山沉重幾許,頓了頓後繼續說:“你可還堅守著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本心?”

南三抬起頭,露出略帶迷茫的眼神,信仰,他的信仰是道,以此來約束自己的行為,在艱難的歲月依然能夠保留一絲希望和光明,但他的本心呢,數十載漂泊生涯,有過扭曲,有過仁慈,有過殺戮,始終堅持不定。他直直的盯著富察山,若有所思的點頭。

“我知道了,這一切事都了後,我的日子也差不多了。”南三平靜道。

富察山點點頭,兩人在醫院角落窗戶邊上,看著外邊的夜色,江南小鎮所獨有的平靜氛圍。

第二天一早,南三就早早離開醫院,在富察山的安排下先行回到了遊雲山莊。而老頭子則是要處理這兒的事宜,畢竟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況且是在人多的地方,不花點錢還真搞不定這事。

整整幾天的時間,風波才漸漸散去,南三也閑下來,先是找到穀芳怡,將其接送過來照顧,當初金元鎮的屋子被燒後,這小妮子也回到了鄉下去,住在穀大爺的院子裏,倒也清閑。可想到一個大姑娘家的,沒人照顧也不方便,倒不如和三妹子在一起。

這是為了黑子,而三妹子和耶律阿瑩等人也得知了這個沉重的消息,一個個都沉默不語。南三吩咐眾人去屋子內找來黑子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放在一個木盒子當中,在大堂內簡單的設置了個靈堂,眾人都帶著哀傷,一個個前去悼念,這其中,雖然陳子文和梅雲花等並無關係,但兩人也前來。

七日後,南三帶著木盒子,和眾人來到穀大爺的墓前,幾個月未見,此地長滿了雜草。簡單的除草和鞠躬表示敬意,南三跪在墓前,兩行淚水滑落。

“穀大爺,我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黑子,還讓他魂飛魄散了。”說著,雙肩顫抖,身後幾人都沉默不語,眼含淚光。

人生在世,雖說難免一死,但總歸免不了凡人的情緒。南三是凡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隻是多了些道術罷了。待情緒穩定後,他才親自走到一旁,拿起鐵鍬,不允許眾人插手,在一旁挖出一個坑,將木盒子放入其中,此乃衣冠塚。而後立上一塊做好的墓碑,上寫穀尹一之墓,旁邊落款是‘吾師南三敬’。

穀尹一是穀大爺給黑子取得名字,倒也好聽,但這小子就是不要。南三站起身來,麵色平靜道:“黑子,我知道你想拜我為師,今日就答應你,你乃吾第二個弟子。”

說完,南三仰天長歎,做他徒弟的兩人都走了,另外一個還埋在封門村處,可惜都遠離了人世。清風吹過,滿地哀傷,落葉飄飄,古人逝去,世間能有所依戀的還剩下什麽。

轉身離去,南三不忍再看這一幕,他回到了住處,關上房門,獨自喝酒,醉意之間記不清恩怨情仇,可醒來時卻終歸回來。整整三天,他都未出門,直到第四天早上,三妹子過來緊急敲門才醒過來。

“哥,你快去看看,陳叔好像不行了。”

南三一聽,醉意醒了一大半,當下趕過去一看,發現**的陳子文麵色發青,身上隱隱有惡臭味散出,急忙掀開衣服一看,驚懼的發現胸口腐爛了一大片,到處都是蛆蟲在蠕動,隱隱之間甚至能看清內髒在被啃噬著。

“陳叔,怎麽回事?”

“咳咳,南三啊,這是老毛病了,身子有點隱疾,要不然當初怎麽會去候德鎮呢,算是一點私心罷了。”陳子文咳嗽一聲,苦笑道。

“您老這身子恐怕已經時日不多了,不行,我想想辦法。”南三焦急道。

陳子文一聽,急忙搖頭說:“不用了,明日一早我就離開這兒,我們夫妻倆從哪來就回哪去,那個老宅子還空在那兒,總算是有點感情,隻是不能在保護你了。”

南三鼻頭一酸,眉頭緊蹙,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無言,當即叫富察山安排人手送陳子文回去。

幾日的沉悶和沉迷,南三搖搖頭歎息,明白自個沒有權利墮落下去,還有許多的事在等著他。三妹子和耶律阿瑩倒也樂意見到這一幕,忙做了一頓好菜招呼眾人。席間,南三也問了梅雲花許多事,問其是否要回去,還是繼續呆在這裏。

這女人倒是一如之前的爽快,說道:“梅花嶗雖然被破壞了根基,但危機已然過去,我也要回去整頓一下,南三,你要是查出了幕後凶手,麻煩你告知一聲。”

南三點點頭,其實他心中隱隱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但始終不太確定,故而先賣個關子。在這期間,他還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狐妖的事情,當初答應其要完成前世的願望,找到自己的如意中人,看上最後一眼。

按照生辰八字和羅盤測算,加上狐妖的感知,基本上確定了此人在何處,就在一處海邊的小農村裏,離此地約有百來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