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爽朗一笑,隻不過是無意間救了一條生命罷了,至於她心裏是什麽想法,他肯定是不屑於去知道的。
“怎麽了?你笑什麽呀?”
她有些羞澀難當,好不容易在這個時候抬起那張瘦削地隻見看見皮包頰骨的臉,“唰”地一下,就低沉了下去。
“沒事,就是覺得你傻得有點可愛!我不是壞人,隻不過是隨手救了你而已,你不用道謝的!”
趙政這話倒是說得很灑脫。
但如果是一個漢子受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他趙某人這個大紳士會上去救人嗎?還是說,會退避三舍,不好管閑事了?
倒是這女娃娃雖然瘦得嚇人,但輪轂之中還算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坯子。
他的那雙眼睛看人最為毒辣,而且什麽時候再看女孩子的時候失靈過?可以說,劉備看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是人才。
而他一看就知道是不是美女。
當然,這種特殊的功能,他的寶貝寧兒肯定是不知道的,知道了還得了?畢竟他們兩人目前的關係很微妙。
一來張寧跟他還沒有大婚;二來兩人的感情維係並非是靠著真情,而是一雙蟲子。
“啊?奴家哪裏傻了?”
她似乎有些憤憤不平,但是說話的聲音卻很小,小到跟蚊子哼一樣。
“傻傻的挺好!”他說罷,驅動著那匹棕紅色的馬匹疾馳而前行著,至於他懷中的少女,他肯定是沒有心猿意馬。
畢竟開車要看路,不看親人淚兩行呀!
她的呼吸很局促,雖然她一直將他當成了天下第一戰神趙政的徒弟,但這並不妨礙她對於英雄救美後的憧憬。
她微微地傾斜著聳拉的小腦袋,從下向上看了一眼他的側顏,馬上就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燙得不得了。
好像渾身被火炭給猛然地灼燒了一般,熱得她呀,都差點意亂情迷了。
那個少女不懷春?
那個少女不愛英雄?
誠然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少女,但這也不代表她沒有聽到過趙政的傳說,也不代表她心目中的偶像就不是趙政了。
可,現在她越發的感覺自己心目的那個人已經從虛無縹緲的趙政轉變成了眼前的他。
不過,她要是知道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趙政,不曉得會作何感想呢?
東郡。
在次日黎明就趕到了。
但趙政卻遲遲沒有進城。
他太累了,要休息一晚上才打算進城。
“咕嚕!”少女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而且這聲音還是異常的響亮,也不知道是餓了有多久了。
“餓了嗎?”
“啊?奴家......奴家不餓......”她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第一次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麵前就出現了這般尷尬的場麵。
著實是有些讓她羞愧難當,甚至不敢抬頭再看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了。
“傻丫頭,餓了就說嘛!拿著,先吃這個墊墊肚子!”趙政笑著摸了摸她那極其油膩的頭發,這才覺得這個小女孩子要洗澡了。
許久不洗澡的女孩子是很髒的,當然,許久不洗澡的男孩子是更髒的。所以趙政基本上在秋冬春季節的時候都是兩到三天一次沐浴的。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碎布團,一股迷人的野豬肉的香氣就溢了出來。
揭開了布角,露出了幾十片野豬肉片,擺在了她的麵前,這等**,著實是令一個饑餓的人差點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小腹空空如也的她平日裏哪裏吃得起肉呀?
就連吃一點點小餅子,都是要看別人的臉色,若不是這幾天一直喝著露水,她早就餓死了。以至於趙政拿出這團碎肉的時候。
她打內心裏麵是抗拒的。
她不想拒絕這個男人的好意,但生怕吃了,會在這個看起來很友好的男人那裏樹立一個不太好的形象。
例如吃貨之類的。
可惜呀,她現在那裏有什麽形象呢?邋裏邋遢的,頭發蓬鬆,一片破舊的黃布衫衣裹挾著全身,在視覺上看上去就顯得有些不舒服。
“吃吧!傻丫頭!”
在明月下,清風徐徐吹拂著趙政發髻旁的發絲,潔白的輝光打在了他的臉上,是那般的溫柔和好看。
溫暖著這飽受折磨的女孩子的內心。
她十分拘謹地拿起趙政手中的三五片零散的野豬肉,緩慢地放入了嘴中,舍不得地慢慢地咀嚼著,一臉誠懇,十分敬畏。
她這是在敬畏糧食嗎?
趙政的心裏免不了一陣觸動。
是啊!
糧食也是值得敬畏的,不!糧食是必須要去敬畏的,因為人是靠著糧食才能夠得以生存的,浪費糧食是可恥的行為。
在他們這些社會底層人的眼中,有一頓飯吃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至於那些個達官貴人糟蹋糧食,是他們最看不慣的。
或許有錢你可以為所欲為,有錢你可以延年益壽,有錢你可以讓鬼推磨,但這些都不是你浪費糧食的理由。
她很可憐,吃完了那幾塊肉片還用舌頭舔了舔手中留下來的肉味。
“沒吃飽就繼續吃嘛,這一包肉都給你吃了!”他感覺是要做些什麽了,天底下的可憐人不隻是他眼前的這個可憐的小女孩。
還有更多更多!
如果他身為一個來自後世的人,都不能改變這即將要陷入征戰的群雄割據的亂世,那麽還有誰來改變?
靠一個又一個的野心家嗎?
這未免也太荒誕了吧?
“我吃完了,你怎麽辦?”她不記得從幾歲開始就不會哭了,但今天卻是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人對她這麽好。
哪怕她的父母們都對她不如趙政這個陌生人那般的溫柔。
“吃吧!吃吧!我要是餓了,就去打獵,你先填飽肚子吧!”趙政一雙大手擦拭掉了她眼眶的淚水,隨即拍了拍她那瘦削的小腦袋,傻傻、憨憨地笑著。
好像此時的他就如同她的親哥哥那般,對她有著無限地關愛。
她點了點頭,囫圇吞棗地將那包太史慈特意給趙政準備的幹糧給全部吃光了,而且一點兒都不剩。
沒有浪費一點點。
趙政看在眼裏,痛在了心裏。
亂世割據即將到來,到時候是不是正如曹操所寫的詩詞裏麵講的那樣“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如果是這樣的,他怎麽會讓這個亂世到來?
曆史的車輪是滾滾不斷向前的,憑什麽要周而複始?
哪怕王莽前輩失敗了,但這又如何?他趙政憑什麽要融入進這萬惡的時代?憑什麽就不能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