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五個問題
隨著城外的銅鑼聲回**，冀州軍的一千先鋒軍猶如潮水般撤走。與此同時，正在前進的攻城車、雲車、投石車等器械也隨即調轉方向，往軍陣行去。
這一幕，讓關靖樂得合不攏嘴，眼滿是得意，擺手道：“鳴金收兵！”
“鐺！鐺！鐺！！”
銅鑼聲，從城樓上傳出。
城門下的白衣士兵迅的分作兩隊，包抄出了城的老弱婦孺。一眾人凶神惡煞的，猶如趕鴨子一樣，快把老弱婦孺趕回城。
關靖走下城樓，身邊跟著林盛和吉淵。
吉淵一臉諂媚的神情，抱拳說道：“關長史妙計無雙，這一戰不費吹灰之力就擋住了數萬冀州軍的進攻，實在是厲害。”
關靖道：“這一戰才剛剛開始，不要急，慢慢來。”
林盛跟在後麵，腦浮現出城外死傷的老弱幼兒，沉默不言。
三人下了城樓後，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
冀州軍收兵，在城外駐紮。
軍大帳，王磊、郭嘉、田豐、許攸、審配、呂布等眾人賓主落座，臉上都掛著沉重的表情。關靖把無數的老弱婦孺當做人牆，實在是令人意外。
這樣的廝殺方式，並不常見，因為太傷天和，也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然而，關靖瘋狂的采用了。
許攸表情肅然，緩緩道：“主公，臣很清楚鑿穿老弱婦孺組成的人牆的後果。一旦鑿穿百姓組成的人牆，肯定會造成無數的百姓傷亡。”
“然而，我認為這是必經的過程。”
“我們一天不鑿開老弱婦孺組成的人牆，一天就不可能攻克薊縣的縣城。我們現在撤軍回應，百姓暫時得以安全，但在我看來，這是對百姓最大的傷害。甚至，我認為不狠下心來殺過去，對我們的大軍，也有很大的影響。”
許攸坐直了身體，神情愈發的嚴肅，朗聲道：“我認為，主要的問題有以下的五個。”
“其一，這一次放棄了攻城，但我們下一次攻城的時候，對方仍會采取相同的策略。百姓組成的人牆還會出現，要攻城，仍然會出現傷亡。”
“其二，一天不攻克城池，百姓就多一天被羈押起來，多一天遭到幽州軍的折磨，時時刻刻會麵臨著死亡的恐懼。我們狠下心來殺過去，是心懷慈悲之心的殺戮。我相信，死去的百姓也會能這個道理。”
“其三，戰事曠日持久，久戰不下，軍心容易浮動。”
“其四，軍的數萬名士兵，每一張嘴都要吃飯，每天要消耗數萬斤糧食。雖然冀州連年豐收，有足夠的糧食供應。這樣長時間的拖延，對糧食的損耗非常大，後勤承擔的壓力，也非常重。再者，鄴縣還有戰事發生，不容拖延時間。”
“其五，如今已經進入九月，北地的天氣更早入冬。到了十月後，天氣更是惡劣，寒風凜冽，天寒地凍，對軍隊更不利。”
許攸回來的路上，已經思考了這個問題。
有了機會，許攸劈劈啪啪的說了一大通話，說了五個關鍵點。
許攸的目光落在田豐身上，眼神更是銳利。田豐是王磊麾下的老臣子，素有名望。在許攸看來，把田豐比下去，他的才華才能更加的彰顯。
田豐哼了聲，沒有正麵回答許攸。
話鋒一轉，田豐淡淡道：“我不知道什麽好處壞處，我隻知道一個道理。我們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屠殺老弱婦孺，就是不對的，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許攸反駁道：“荒謬之論！”
田豐哼了一聲，繼續道：“在座的諸位，都是智謀之士，胸懷安邦定國的計策。這麽多人的才略，要取得這一戰的勝利，非要奠定在屠殺百姓的基礎上嗎？不可以想別的辦法麽？打擊敵人可以不擇手段，要取勝也可以不擇手段，但百姓是無辜的啊。”
說到這裏，田豐擲地有聲的說道：“這些個不擇手段，不包括無視百姓的性命。”
許攸哼了聲，嘴角輕輕抽搐。
事實上，許攸的分析頭頭是道，非常有道理。
然而，田豐的反駁卻是另辟蹊徑，從另一個方向闡述了一個事實，讓許攸難以辯駁。若是再強自辯解，仿佛是說自己沒有其餘的計策一樣。
王磊聽了兩人的辯論，顯得非常的平靜。
如何拿決定，得王磊一錘定音。
做主的人，終究是王磊。
沒有任何的猶豫，王磊不容置疑的道：“撤軍的時候，我已經很明確的說過，不會采用屠殺百姓的計策。故此，是否靠屠殺百姓來攻城的爭論，可以告一段落，不再爭論這件事。”
許攸麵色微變，看了看王磊，嘴喟然一歎。
同時，他的心忽然生出一絲明悟。
這就是王磊和袁紹的分別，袁紹的下屬爭論不休的時候，左右為難，左右搖擺，難以作出決定，以至於失去機會，以至於下屬內訌。王磊不一樣，做事有自己的判斷，不論王磊的判斷如何？卻更加的果決。
按捺住心無奈的心思，許攸開始轉動腦筋，思考其餘的辦法。
同時，營帳的眾人，也開始思考計策。
王磊繼續道：“不能對薊縣的老弱婦孺動手，意味著，我們暫時不可能采取強攻薊縣的策略。因為一旦強攻薊縣，對方就會把城的百姓推出來作為人牆。所以，要考慮的計策，更多是劍走偏鋒的計謀。”
史阿作為負責情報的人，介紹道：“根據之前得到的消息，公孫瓚現在是自甘墮落，躲在府上夜夜笙歌，不管幽州的軍政之事。所有的事情，都交到了長史關靖的手。在下才疏學淺，想不出解決的計策。但根據獲取的情報，我認為關靖是這一戰的重點。”
在場眾人聞言，都是眼前一亮，猶如醍醐灌頂一般。
知道了具體的背景，就有了入手的方向。
審配忽然開口道：“主公，要針對關靖，我認為可以采取離間的計策。隻要關靖被公孫瓚拋棄，不再掌權後，薊縣就沒有了主持大局的人。而且，關靖一力貫徹的用百姓作為人牆抵擋的做法，也將會被拋棄。到時候，要拿下薊縣一舉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