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邢昭雲心想,聽這仆人說,這人排場不小,那肯定不是求自己辦事的,求人辦事沒有這麽拽的。

難道是前段時間辦宴會辦多了,讓誰不滿了?

不能吧,雖說斂了你們不少錢財,但又沒去你家搶去,講究一個願打願挨,你不給上禮我都不挑你的禮節不到位,你還怪我了?

難道是張觀遠在朝的朋友替他打抱不平?知道他被自己殺了?

那就更不能了,這次帶回來的赤雲軍都是沒參與滅口的,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邢昭雲百思不得其解,示意曹操跟自己出去看看。

他心想,萬一真有什麽危險,就讓好徒弟曹孟德先頂上。

來到會客廳,邢昭雲就見一老者端坐在主位,正慢悠悠地捋著胡子喝茶,旁邊站著一位奇怪的人。

此人身著一襲黑袍,寬鬆的衣服完全遮住了他的身軀,他頭戴一頂草帽,帽簷很低,幾乎拉到了眼睛處。

一塊軟甲麵具將他眼睛下方直到下巴完全遮擋,軟甲反光,像是一麵鏡子。

別人看向他,映射出的反而是自己的模樣。

能看到的,就隻有他的眼睛。

邢昭雲不禁想,娘的,難道東漢末年就有cosplay了?這是什麽造型啊?

你看起來比我這個穿越者還像穿越者。

他試探性地說道:

“奇變偶不變?”

“宮廷玉液酒?”

“好啊油?”

“邢大人果然是個奇人,竟說些奇怪的話。”老人放下茶杯,淡淡說道。

看樣子不是個穿越者。

這幾天他在京師辦宴,裏裏外外辦了小十天,也沒見過這兩人啊,一個頭發花白,一個奇裝異服,這是從哪兒來的相聲組合?

他看向曹操,就見曹操一臉嚴肅。

曹操說道:“太子太傅及博士祭酒大人,沒想到您光臨寒舍,您身旁的這一位,想來是那位先生的弟子?”

邢昭雲心想,原來這老人是太子太傅、博士祭酒,應該跟自己一樣,也是身兼多職。

漢代沒有正式的品階,東漢末年才漸漸形成了七品十四階的通俗說法。

漢靈帝封自己為正五品,這個太子太傅,怎麽也是從一品的級別,難怪排場這麽大。

太子太傅雖然沒兵,可不能算作虛職,況且他還兼任博士祭酒,這相當於清北大學的副校長兼教務主任了,那門生肯定遍天下,難怪這麽傲氣,自己辦宴都不來。

“誒。”太子太傅一擺手,阻止了曹操的詢問,“那位先生定下的規矩,未出師之前,不得以真麵目示人,不得以真名姓示人,就不要多問了。”

“哪位先生?”邢昭雲悄悄問。

曹操說道:“山林間有個先生,為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聽說他上通天文,下曉地理,精通奇門遁甲,陰陽五行,兵書戰策等。世人不知其姓名,隻因他原來居住在水鏡莊,故號水鏡先生。後來拜見他的人太多了,他就隱於山間,行蹤不定。”

“別人都說,隻要學會他的皮毛之術,就足以謀斷天下。看來這位,就是水鏡先生的弟子了,不知道如何才能拜於水鏡先生門下。”曹操言語之中,頗有一番羨慕。

邢昭雲倒是知道,水鏡門下有諸葛亮,徐庶,龐統等等這樣的絕世謀士,著實是個厲害的老師。

可你曹操剛認了我當老師,當著麵就見異思遷,也忒不地道了。

難道我就不曾借風?不會五行秘術了?

那黑袍人說話了,他似是捏著嗓子說話,應該是不希望有人聽出他原本的聲音。

“水鏡先生言,有緣者自能相見,世事如幻,說不定日後曹大人也能拜於水鏡先生門下。”

這人身高大概一米七幾,應該是個成年人了,邢昭雲心想,現在諸葛亮還是個小孩,那肯定不是他了,難道是龐統?龐統按理說沒這麽高。那會不會是徐庶?還是其他人?

似是看破了邢昭雲的心意,黑袍人說道:“邢大人不用猜測了,你我今日第一次見,你不認識我。”

邢昭雲回過神來:“那不知太子太傅大人,找我何事?”

太子太傅斜著眼睛看著邢昭雲,臉上頗有一種不屑神色。

他說道:“將軍莫不是忘了你還有一個身份——太學博士?我聽說你這幾日在京師大辦宴席,聲色犬馬,夜夜笙歌,忙得來不及到太學報道,這不,這位水鏡弟子下山歸來,同任太學博士,你們也見見。”

“原來是同僚,失敬失敬。”邢昭雲說道。

太子太傅吐了口茶葉:“百官都說你能呼風喚雨,有陰陽秘術,恰巧你這位同僚隨水鏡先生,也學習過一二。我已經奏請天家,明日天家協百官都會來太學研學,就當是對你們的考核。太學雲集天下飽學之士,當他們的老師,得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他這句話拉得很長。

邢昭雲知道,這是他故意在點自己。

“孟德,茶不錯。”太子太傅說,“你也曾入太學,我也算得上是你的老師。我得提醒你一句,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我們走。”

曹操恭敬地送走二人。

邢昭雲聽出來了,這是給自己下馬威來了。

“我招惹他了?”邢昭雲看向曹操。

曹操搖搖頭:“太子太傅這個人為人清正,兩袖清風,但總歸少不了一些讀書人的傲氣和迂腐,想來是他看不慣你的這種生活作風,嫌你給讀書人丟臉。”

“意思是之前的宴會,他人沒來,禮也沒給我上?”邢昭雲說,“我還沒說他無禮呢。”

“邢大人,太學裏能人雲集,個個是滿腹經綸,那些學生可有股子傲氣,他們要是不服誰,可不講什麽人情世故,罵狠了,那能把人屎都卷出來。”

頓了頓,曹操又說道:“我想這位水鏡弟子回來,是想在明天的研學會上露一手,以謀一個官職,他的目的,恐怕是廣宗的黃巾賊。”

“我知道。”邢昭雲說,“他是想踩著我這個名滿京師的人的肩膀爬上去,充當他走向輝煌之路的第一塊墊腳石。”

邢昭雲想,你這是學我啊,我剛來了這麽一手,轉眼你就又來了。

“不過孟德啊,為師我得教你一個道理。正所謂假於女私,雷霆擊之。”邢昭雲背著手說道。

曹操左思右想,也參不透這句話的含義:“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邢昭雲搖搖頭:“慢慢想吧,你跟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呢。”

“先生果然高深莫測。”

這都不知道?很簡單啊,邢昭雲心想。

莫裝b,裝b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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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鏡為人清雅,博學廣識,有知人之明……嚐對太祖言:汝之學在吾上。”——《雅士傳·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