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鬼鴉林
“穆公，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你……”回首斜睨了柔一眼，若非看到她的神色哀慟悲絕，明媚如水的眸裏滿是通紅的血絲，臉上淚痕未幹，穆山定要遷怒於她，畢竟在他的認知裏，典韋就是被眼前的妖女所利用，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穆山，我跟你一起去！”
“還有我！”
“胡鬧！”眼見身旁的秀娘和司馬雨塵同時開口，穆山心雖是歡喜，然而卻不敢讓他們陪著自己到酆都地府去冒險，斬釘截鐵道：“這是我跟典大哥之間的兄弟情義，你們女孩家何必攪合進來。”
秀娘柳眉微蹙，一臉倔強不依道：“你跟典大哥是兄弟情義，我跟你是……同門情誼，為何就去不得！”
“不錯，有恩必報……”
“雨塵，過來，你知道什麽！酆都地府豈是凡人能夠踏足的！”身後的司馬望高聲怒斥道：“一旦進入地府，非但修為大受遏製，即便多留片刻，都會被鬼氣所侵，到時將不人不鬼。況且你另有要務在身，豈能因小失大！”
即便沒有用眼去看，穆山也可以清晰的感應到司馬望的目光，正灼灼的停留在自己腰間的辟邪和幹將上，眼的貪婪是如此的**裸，不加掩飾。
“……你們兩都留下，我一個人去就行。”穆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將秀娘和雨塵的反對壓下，而後冷冷的凝視著柔，道：“你也留下，我可不想再受到來自背後的偷襲！”
“酆都地府的地域之寬廣，不遜於人間，而且其勢力繁雜，若是沒有我給你引路，若是你一不小心闖入十方鬼帝的勢力範圍內，隻怕你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十方鬼帝……”思忖片刻，穆山沒有再繼續堅持，微微頷首，道：“希望你不要再動什麽歪主意，我們可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要沉隻會一起沉！”
“嗯，穆公盡管放心，我可不是什麽忘恩負義之輩呢！”
“等等！要走可以，先把鬼王珠留下！”
穆山正準備通過鬼門，進入酆都地府，不料身後再次傳來司馬望那令他心煩氣躁的聲音，頓時勃然色變，仗劍在手，冷笑威脅道：“哼，憑你也想得到鬼王珠！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若是再敢恬燥，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你……”
“小，冷靜下來！”眼見穆山和司馬望爭鋒相對，彼此麵紅耳赤，大有再行廝殺的架勢，無涯連忙擋在兩人間，麵向穆山，肅穆道：“寧心靜氣，不要讓心的戾氣左右了你的意誌！”
“……哼！”眼見司馬雨塵將細膩的手掌按在自己握劍的右手上，穆山這才遲疑的將手的辟邪插回劍鞘裏。
“師侄，鬼王珠乃是鬼界的重寶，若是你將他帶到酆都地府，無異於招搖過市，隻會頻頻惹來窺視覬覦，影響了你去解救典少俠和則師侄的時間，不若就先將它交給我保管，等到了悍天劍宗，我再將它完璧歸趙。”
“穆山，士孫師叔說的極是，就先交給他吧。”
平息下方才的怒火，穆山轉頭朝著身旁的柔道：“……把鬼王珠交給我師叔。”
“……好！”
看得出柔對於鬼王珠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然而當她猶猶豫豫的交出以後，穆山對她的厭惡倒是減緩了許多：“跟緊我。”
大步跨過眼前的漆黑鬼門，眼前除了漫無邊際的黑暗，再無他物，鼻間都是腐朽潮濕的氣息，仿佛自己在頃刻之間，被人埋入了百丈之深的地底，而且身還在不停的往下墜落著。
眼前的鬼霧逐漸變淡，視線終於恢複了少許，呈現在眼前的世界，隻有單調的死寂和冰冷；頭頂的天空是一片無垠的赤紅，仿若滔滔血海，倒懸天際；腳下的地麵是厚厚的黑泥，堅硬幹裂：“體內靈力完全被禁錮住，就是內力的運轉和恢複速度也是大打折扣……。這裏，就是酆都地府？”
“嗯，是不是覺得很難適應？地府……，亡靈的歸處。凡人常說，人死如燈滅，入土即為安！若是真能如此，那該多好呀！”
“為何你會對酆都地府有所了解？”
“因為，因為……”柔眼臉上的長睫輕輕的顫動著，似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螓首低垂，聲如蚊吟道：“這裏，就是我誕生的地方啊！”
“什麽！”穆山聞言，詫異的盯著柔，滿臉疑惑道：“你的本體是一朵花，怎麽可能出生在地府裏？這莽莽地府，毫無生機，怎麽可能孕育出你來？”
“我又何必騙你呀！”柔認真的凝視著穆山，道：“時間不多了，我們邊走邊說，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往前走了很長的路，沿途竟是寂寥龜裂的黑色土壤，好不容易出現了一片樹林，然而林的樹木，漆黑如炭，醜陋至極，無力的朝著天空伸出瘦小幹枯的枝椏，似是在向蒼天申述著什麽，光禿禿的樹枝上，站著幾隻雙眼赤紅的烏鴉，見到穆山和柔的到來，嘎嘎嘶啞的尖叫著，雙翅鋪展，盤旋空，似是想要俯衝下來。
隨著鴉叫的響起，沉寂的林仿佛在瞬間活泛了起來，無數的烏鴉紛紛的鋪展著翅膀騰空而起，匯合凝聚成一片沉甸甸的黑雲，嘎嘎啼叫。
“烏鴉？地府裏竟然會有烏鴉？”穆山驟然想起無涯，一語雙關的說道：“難怪碰到他總是沒有好事，原來他是屬於地府的！”
“這是鬼鴉，並非人間的烏鴉。這裏不過是黃泉路的開端，鬼鴉林。”柔輕聲解釋著，身開始輕輕的顫抖起來，不忍道：“這個時辰……，看來是時候到了啊！”
望著空盤旋片刻後，緩緩朝著遠處移動的“黑雲”，穆山低聲道：“說清楚點，不要跟我打馬虎眼？”
“你知道那棵樹是什麽嗎？你知道鬼鴉在地府的職責是什麽嗎？”
聽著柔顫顫的聲調，穆山心隱約掠過一絲陰霾，隻覺四周的鬼霧在瞬息之間仿佛變得更加的濃鬱，陰暗，令人窒息。
而頭頂的蒼穹，仿佛下起了絲絲的細雨。
“雨……”穆山伸出手，好奇的接住頭頂滴落的雨滴，訝異道：“地府難道也有風霜雪雨？”
“那不是雨，你再看仔細點。”
“這是……血！”穆山雙目瞳孔驀然收縮，食指微微有些顫抖，將停留在手掌上的血珠揮灑向一旁，昂首眺望天際，看著那不知從何而來，鋪天蓋地的——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