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兩敗俱傷
望著視線之中驚懼得瑟瑟發抖的葉柔，穆山心中的憤怒已是達到了頂點，眥目欲裂的瞪著鬼王，卻又對眼前的形勢無可奈何，唯有高聲的謾罵道：“竟然拿一個女子做要挾，枉你也曾是稱雄一方的鬼王，簡直就是無恥之尤！”
“穆兄弟，快停下！”
“對不起，典大哥，我控製不了……”
距離，在一點一點的拉近，甚至於穆山仿佛能夠看到葉柔因為恐懼而緊閉的雙眼，纖長的眉睫正在輕輕的顫抖著，乃至葉柔背後的鬼王，嘴角輕輕的往後扯去，露出如此惡毒而又瘋狂的笑意。
“葉姑娘，對不起了……”穆山此刻已是騎虎難下，劍招使出，他早已沒有多餘的精神和體力前來掌控，唯有慢慢的閉上雙眼，不忍看到葉柔在巨龍的咆哮下，在萬鬼的張牙舞爪中，香消玉殞。
“對不起……”低低的呢喃聲中，慢慢合攏的視線裏，穆山仿佛看到了一個魁梧而又彪悍的身影，兀然從旁邊衝出，發了瘋般衝過來。
時間，在這刹那間仿佛被定格了，那銀白如雪的飛揚長發下，是一張醜陋嚇人的臉龐，而在那張臉龐上卻有三隻齊齊綻放著執著光芒的眸子，仿佛黑夜之中的燈盞，那麽的溫暖而又安謐。
“不……”
“不……”穆山變得有些模糊的意識中，突兀的亮起那三隻似曾相識的眸子，那種溫柔關愛的眼神，仿佛將他帶到了白虎壇時某個身影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的場景，將他帶到了酆都鬼門前奮不顧身的舍命相救的畫麵……
而自己，將要把這個兩度相救的恩人，這個重情重義的兄弟，斬於劍下……
極度不甘的情緒，充斥著穆山的瞳孔裏，倒映著前方典韋張開的雙臂，宛如一頭護崽的猛虎。
難以冷卻的兄弟情義，像是沸騰的岩漿，在血液之中宣泄著，奔騰著，驅使著穆山的雙手，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將手中的古劍抬起、抬起……
“不……”穆山撕心裂肺的咆哮著，體內的經脈因為強行禦使那股劍氣而變得寸寸斷裂，五官處滲出的鮮血更加的密集濃稠，然而他仍舊還是掌控住了巨龍，在撞到典韋的刹那，猛地朝著上方的殿堂衝擊而去。
“轟……”那極為堅固的特異石料，在那巨龍的衝擊下，轟然坍塌，大大小小的石塊，如同狂風驟雨，傾瀉下來。
“嗷嗚……”那凝聚在巨龍之上的萬千魂魄，似是不滿這樣的結果，紛紛離體而出，漫無目的的四處衝撞，四處撕咬，將殿內的幾根支柱徹底撞塌，瞬時又是一陣雷霆巨響，地府之中最為恐怖的淨獄殿，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毀成了一片廢墟。
“嗚嗚……”躺在殘垣斷壁上的穆山，滿麵愧疚的看著盤旋飛舞空中，低低抽泣的魂魄，看著他們慢慢的變淡、慢慢的消失。
“對不起……”穆山低低的念叨著，他很清楚這一招的殘忍和歹毒，以抽取生靈的魂魄為劍靈，固然可以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威力，然而代價則是那些生靈將要承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如此有傷天和，滅絕人寰的招式，若非到了生死關頭，他是決計不會使出的。
“啪……”聽到前方石塊被推開的聲響，穆山微微昂起頭，努力的眺望過去：“典大哥、文則、葉……”
“小子，你怎麽還沒死！”
“……鬼王！”穆山瞳孔微微收縮，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奈何身體早已不聽使喚，稍稍動彈一下，感受到的便是鑽心的疼痛。
“哼，婦人之仁，如何成就大事！”鬼王慢慢的站起來，看著渾身血汙的穆山，咧嘴狂笑著：“哈哈哈……，天意讓本王留得性命，以圖東山再起，你們這些嘍囉，又能奈何！”
“可惡……”望著渾身鬼氣潰散，露出腐爛醜陋麵容的鬼王，望著他那明顯也是油盡燈枯的身軀，在九幽之火的映照下，極盡桀騖囂張之能事，踉踉蹌蹌的朝著自己走來：“當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啪啪……”又是兩聲石塊被推開的聲音，卻是一旁的典韋和葉柔掀開了石板。葉柔還好一些，身形雖是傷痕累累、狼狽不堪，卻沒有受到什麽致命的傷害，而典韋的下半身則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動彈不得。
“都還沒死，那本王就多費點功夫！”
“無恥小人，有什麽手段衝著老子來，老子若是哼上一聲，就不是條漢子！”
“醜八怪，急著找死是吧，本王成全你！”
“典大哥……”看著鬼王轉身走到典韋身前，抬腳用力的踩在他的胸膛上，踩得典韋口吐鮮血，穆山悲憤填膺，有心相代，卻又動彈不得：“鬼王，你這沒臉的小醜，有本事就繼續過來與我較量！怎麽，沒種嗎！”
“大哥……”另一旁的葉柔，雙手快速的掐著法決，而後猛地朝著鬼王一指，瞬時便見數條屢弱的滕蔓破土而出，將鬼王的雙手雙腳牢牢纏住，令他無法再繼續攻擊典韋。
眼見事情又有轉機，穆山頓時興奮的大喊起來：“葉姑娘，幹將能夠吸納人的魂魄，快用幹將殺了他！”
“哼，幹將，小子，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神器隻有在主人手中才能發揮出應有的神通，幹將在她手中，充其量不過一把利器而已。此處鬼氣充足，於本王而言，任何利器造成的創傷，都可在瞬間愈合，即便本王站著不動讓她砍，把她累死，本王也是安然無恙。”
“小妖女，你的妖力還剩下多少，此刻逃命的話，或許還有丁點的希望。又或許拿起劍把那邊惹人厭的小子砍死，本王就可以網開一麵，饒你一命！如何，你想作何選擇！”
“妹子，別聽他的！”
“閉嘴，醜八怪，你自己不想活命，難道還想讓別人跟著你送死嗎！”
“你……”穆山的視線之中，葉柔的身影慢慢的移動了，而那方向，不是朝著鬼王，而是向著自己走來，速度很慢很慢，腳步很輕很輕，然而那身影、那聲音，在穆山的世界裏，又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響亮！
她，終究還是選擇了讓自己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