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琢磨不透
穆山嘴角掀起一絲的嘲諷,輕蔑的盯著賈詡,道:“何必再繼續虛張聲勢,今日任你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
“哦,那麽你能告訴我,沿著陡坡往上攀爬的士兵,又是從哪裏來的嗎?”
順著賈詡手指的方向望去,穆山瞳孔微微一縮,隻覺心髒像是在瞬間停止了跳動。兩座陡坡,各有兩堆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持盾牌,費力的往上攀爬,速度雖是緩慢,然而爬上去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昨晚的計策確實漂亮。先是令你前來詐降,引誘張純派人前去查探你們的營帳,而你們又以白花花的大米以及點算糧食的假象,將斥候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偷偷派人摸上這兩麵陡坡,設下埋伏。張純本想斬你祭旗,卻被你靈巧的應變了過去,讓他在翌日再次派人查探營帳,得知了營帳之中的糧倉內裝的其實是沙子,張純難免會惱羞成怒,失去了理智。不僅對你放下了戒心,更是單純的以為你們真的糧盡撤軍,從而肆無忌憚的追入這峽穀裏。”
賈詡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的笑意,然而那種目光,那種微笑,卻讓穆山產生了一絲的恍惚,仿佛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條正在噝噝吐信的毒蛇。
“計謀環環相扣,絲絲入理,若是尋常人,隻怕真會墜入彀中,連怎麽死在這裏的都不知道,可惜你們的氣運不好,偏偏遇上了我。亦惑是該說,給你出主意的那人,終究還是欠缺與智者比拚的經驗和閱曆,所以……,很不幸,今天你們輸定了!”
“昨晚畢竟時間倉促,想必你們也不可能備有滾木礌石,而鑒於行動的隱秘性,所以你們應該都是輕裝簡行,未敢備有重型兵器吧。一堆手持弓箭的士兵,遇上了一群手持刀盾的敵人……。嗬嗬,接下來的場麵,也許會特別的血腥吧!”
陡坡上,魏續和宋憲統領的弓箭手,手中的箭矢劈裏啪啦的落在叛軍的盾牌上,偶爾有一些不幸被射中雙腳的叛軍躺在陡坡上哀嚎,其餘的叛軍都是盡量將身子縮在盾牌下,如同烏龜一般,緩緩的前進著。
“哼!老狐狸,你得意的也太早了!”穆山隻覺胸中有股無名怒火在熊熊的燃燒著,雙手死死的握住欄杆,握得如此的用力,以至於他將手抽回時,欄杆上留下了十道微微凹下的指印:“雨塵,快放狼煙,通知陡坡上的軍隊快速撤下,令峽穀外的狼騎做好迎戰準備,務必要守住穀口,隻要穀口還在我們手中,今天我們就不算失敗!”
司馬雨塵應聲而去,點起早就堆聚在塔頂,以防萬一的狼煙。
蒼茫天地,衝天而起的狼煙頓時將敵我雙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來,魏續和宋憲識趣的帶上全部的士兵,在峽穀道上早已混亂不堪的叛軍目光下,急速退去。而一些發現了八寶玲瓏塔處異狀的叛軍,想要趁機進來躲避,卻被門口一道漆黑的屏障反彈了開去。
“撤退的本事要比進攻的本事強啊,這陣勢,狼奔豸突,難怪叫做並州狼騎,果然名不虛傳!”
“峽穀兩邊陡坡雖可攀爬,然而穀口兩端卻是兩麵峭壁,立地千刃,除非你能讓那群叛軍從穀上安然無恙的跳下,否則你還是奈何不了我們,就像是一隻困在囚籠裏的狐狸。十多萬的叛軍,就是十多萬張嘴,人吃馬嚼,我就不信你能撐得了多久!”
穆山依舊帶著強烈的自信,挑釁的盯著賈詡,道:“沒了糧食,不用我們動手,叛軍就會自行散去,到時候單獨剩下的你們,就跟離了水的魚一樣,又能蹦躂到什麽時候!”
“迂腐,糧食嗎,自然遍地都是。你們敢以糧食為誘餌,想必晉陽城內的糧食也是充足的,我又何須去為根本就不存在的煩惱傷神呢!”
這隻老狐狸,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說可以得到晉陽城內的糧食,想必是留有什麽後招……
可是,這裏被我堵住了,代縣那裏又有奉先把守,萬無一失,他又憑什麽這麽說?他的把握和自信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穆山眉頭緊鎖,細細的思量著並州的軍事防禦,想要從中找出一絲的漏洞來,好防患於未然。
然而任憑他將所有的細節全部想上好幾遍,也想不出有什麽破綻來。
“殺……”數萬人的吼叫,在峽穀之中連綿不絕的回**著,聲勢慘烈而又蒼涼。
失去了陡坡箭矢的掩護和震懾,重新整頓好軍勢的叛軍,再次向著穀口蜂擁而去,然而卻被早已嚴陣以待的並州狼騎阻擋了下來。
彼此雙方,仿佛滄浪拍打礁石一般,浪濤來勢雖凶,終究還是無法令礁石移位。
“咦……,那是……”穆山手搭涼棚,凝望遠方,隻見在峽穀的另一處,敵軍的後方,又一股煙塵滾滾而起,遮天蔽日。
“嗯?又有人來了?”
“看來他們並不是你的人馬!”穆山將賈詡的反應看在眼中,喜在心裏,極目遠眺,隻見塵土之中,一杆旗幟迎風招展,於塵土的遮掩之中,隱約可見一個張字:“難道是文遠?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隻要文遠將峽穀的另一頭堵住,到時候你們就如風箱中的老鼠,兩頭受氣,兩頭遭夾。”
心情大好的穆山,眉開眼笑的看著賈詡,挪揄道:“嘿嘿,不知道你的士兵隨身都帶了多少的幹糧,夠他們幾日之用?你不是能夠取用晉陽城的糧食嗎?何不大發神通,將他們盡數取來。”
“張……,張遼……”賈詡臉上並無任何的頹廢之色,低聲沉吟片刻,嘴角含笑道:“真是個膽大包天的人啊!肥如縣那把火,即便沒有將他們全部燒死,想必也是損失慘重吧。沒想到如此情形下,他還敢朝著這裏殺奔過來,真不知是該說他英勇無畏,還是說他不知死活!”
“嗬嗬,無知者無憂啊!你現在的信心和樂觀,不過是來源於你的無知罷了!”賈詡歎息一聲,輕輕搖頭,道:“一千多的兵馬,在肥如縣中了埋伏還能回來,你覺得肥如縣中能有多少的兵馬?表麵上的五萬人,他們此刻又在哪裏呢?難道你就沒有想過?”
“肥如縣的人馬?”穆山心中悚然一驚,以前在偵察到這個消息時就已感覺到其中的蹊蹺,隻是當時沒有在意,如今被賈詡舊事重提,心中的那股不安頓時濃烈了起來。
按他這麽說,肥如縣中最多隻有幾千兵馬,那麽其他的四萬多人又去了哪裏?
前幾天賈詡從穀口附近派出的幾萬繞往代縣的人馬,萬一與那四萬多人合在一起,奉先能夠擋得嗎?
一念至此,穆山隻覺心中寒氣四溢,渾身如芒在背,站立不安:“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