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滅門慘案
不知走了多長的路,不知走了多長的時間,穆山隻是木然的往前走著,沿途也有不長眼的亂兵對他揮起了屠刀,最終毫無例外的成為了地上眾多冰冷屍體中的一具。
兩側房屋的大門,無不是洞開著,露出其中的遍地狼藉。遠處的一些房屋,不斷的往上冒起濃濃的黑煙,似是在無聲的哭訴著世道的汙濁和不堪。
沿途的地麵上,死不瞑目的屍體僵硬的橫躺著,空洞的雙眼中,倒映著的,是那些亂兵如蝗蟲般掃過後留下的殘敗和淒涼。靜靜的從他們身邊走過,穆山仿佛聽到了淒厲刺耳的哭喊,從那一張張永遠都閉不上的嘴巴裏發出,融合在亂兵猙獰瘋狂的叫囂聲中,格外的尖銳!
眼前的世界,讓穆山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卻又改變不了什麽!縱使他能夠出手相救,可是又能夠救得了幾人?縱使能夠護得住他們一時,又能否保護他們一世?!
或許自己真的不是什麽濟世之才,或許自己也隻是一個空有蠻力的匹夫……
想到此處,穆山的嘴角不由的微微**,露出一個蒼白而又空洞的笑容,嘲諷著自己,嘲諷著世道!
“抱歉,很快……,很快就能夠天下太平了……”穆山的目光快速的從地麵上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上掠過,不敢稍作停留,握著雙劍的雙手,卻因為激動和振奮而顯得青筋凸露,分外嚇人。深邃的目光因為有了堅定不移的信念而變得格外犀利,深深的朝著遠方的一處府邸眺望過去:“亂世的根源……,今天就由我來徹底斬斷!”
“你是……穆山?穆將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這回袁家有救了!”
穆山正自往前走著,前方忽然竄出一個身著鎧甲的士兵,叉開雙臂攔住了去路。
穆山的視線從士兵身上帶血的鎧甲掠過,冷聲道:“袁家?你是誰的部下?袁紹?袁術?”
“將軍,在下是袁術公子門客陳蘭,眼下正有一股叛軍圍攻袁府,袁公子特派小將突圍求援。洛陽盡傳奮威將軍穆山,有萬夫莫敵之勇,今番相遇,實乃袁家之幸,還望將軍……”
“將軍……”穆山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靜靜的從他身旁走過,冷笑道:“我不過是個校尉而已,什麽時候當上了將軍。更何況袁術素來與我不和,他的死活與我何幹!”
“將軍,隻要你解了此次的袁府之難,以袁家的聲望,定能讓你成為手握實權的將軍!更何況你也與袁紹公子往來甚密,怎能坐視袁家落難而袖手旁觀,難道就不怕被天下英雄恥笑嗎!”
袁府……,叛軍……
看來荀先生真的動手了,而且還是拿洛陽最大世家袁家開刀,我也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恥笑……,他們喜歡笑,就讓他們笑個夠好了。”忽然之間,穆山隻覺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層次,在與身後那人的對比之中,得到了質般的飛躍,居高臨下的說道:“個人的榮辱得失,相比起天下的安危太平,又算得了什麽!”
“將軍……,穆山……,你這個見死不救的小人……”
不管身後那人的咒罵,穆山加快腳步往前行進著,不知不覺間,卻從一座古樸的宅邸前經過。宅邸的朱漆大門上方,那塊斜挎著的牌匾,不經意間卻將穆山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司馬!
去司馬家看看,那裏有你一直苦苦尋找的東西!
“司馬家……”穆山的雙腳像是被人施展了什麽咒術般,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賈詡的聲音突兀的在腦海之中轟鳴著,似是在跟他訴說著什麽。而後不等穆山的思緒清醒過來,雙腳卻像是發乎本能的開始往司馬府中邁入。
沾滿血跡的地麵上,依稀躺著一具具屍體,從他們的衣著來判斷,應當是司馬家的仆役以及一些門客。
雙眼在擺設雅致的假山水池之間掃過,轉過長長的回廊,信步朝著大廳走去。
“這裏……”昂首觀看著大廳內梁柱的花紋,以及高懸的牌匾,穆山隻覺司馬家的大廳很是熟悉,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嚓……”隨意的繞著圈,右腳不小心的將一個青銅酒爵掃了出去,而隨著酒爵在地上滾動的聲音響起,穆山的視線不由的從上方收回,隨著那個酒爵,一起滾落到一張案幾前。
“望鄉鏡……”曾經在酆都望鄉台上看到的畫麵,電光火石般在穆山腦海之中掠過,當下再也顧不得其他,飛身上前,將仰麵躺在案幾上的一具屍體丟開,雙手仔細的摩挲著沾滿粘稠血液的案幾!
這裏,應該有著一盤盤的美味佳肴……
這裏,應該還做著一位愁眉不展的婦女……
這裏,真的是這裏,當時看到的畫麵就是這裏……
“娘……”穆山口中低低的念誦著,心中多年的牽掛和念想,在這一刻再也無法抑製,如同火山噴發般沿著血液往上噴湧,直灼得眼眶火燒般的滾燙:“司馬家,司馬家……”
“安叔……”
熟悉的聲音突兀的從身後傳來,穆山回首看去,卻是司馬雨塵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伸手將他拋出的那具屍體牢牢的抱在懷中。
“怎麽是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什麽這麽做……”聽著司馬雨塵滿布殺氣和淒惻的質問,穆山的思緒像是打了結般,轉不過來,片刻後才怔怔的抬起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愣愣的凝視著:“……你該不會以為,他們是我殺的?”
“難道不是嗎?”司馬雨塵輕輕的將懷中的屍體放在地麵上,麵如冰霜的喝問道:“我親眼看到你將安叔的屍體拋出來的,你還想狡辯!”
“我……,難道我在心目當中的形象就是如此!一個雙手沾滿鮮血,濫殺無辜的人……。呼……,你……真是不可理喻!”穆山隻覺胸中鬱悶填堵,呼吸不暢,心浮氣躁的將身旁的案幾掀飛出去,雙目通紅的凝視著司馬雨塵,針鋒相對的喝問道:“你知道我一直都在追尋我娘的下落,而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就被你們司馬家軟禁在這裏,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竟然還敢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簡直就是無恥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