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棋差一招
夜色寂寥,皎皎月光垂照在下邳城外的水泊上,粼粼波光隨著水麵的晃動,猶如一條蟄伏水底的巨龍在來回的巡弋。
“轟轟……”下邳城的上空,陡然響起震震驚天的雷鳴,萬千雷光如龍蛇狂舞,閃耀奔竄,將黑夜的深邃切割的四分五裂。緊接著,衝天的火光驟然亮起,仿佛旭日東升,將萬裏蒼穹染成了赤紅色,滔天的烈焰如山嶽摧城,慢慢的從天際壓了下來。
“這兩股氣勢……”穆山靜靜的站立在水麵上,昂首眺望著天空中突兀出現的異象,眉頭微微皺起,道:“奉先,徐福……,徐福,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話未說完,穆山的身影已是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水麵上,隻留下陣陣往外擴散的漣漪,證明著他方才的確在那裏出現過。
下邳城內的房屋,大部分浸泡在水泊之中,透過破敗的房屋和窗口,穆山甚至能夠看到惶恐不安的居民或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或是麵朝門口,虔誠的磕頭禱告……
或許對於懵懂無知的他們來說,天空的異象正是老天爺即將要降罪他們的預兆吧。
隨著地勢的拔高,水麵愈發的低矮,過不了多久,穆山雙腳已然站在黑褐的土地上。昂首眺望著前方火焰雷光最為集中的地方,那裏,正是下邳治所的所在。
“奉先……”遠遠的,穆山看到了兩道身影來回穿梭於半空之中,火花雷光,此起彼伏,刺目欲盲。而在兩人的腳下,密密麻麻的躺著數百軍士的屍體,想必他們應該就是呂布的親衛。
隨著穆山聲音的響起,空中的兩人齊齊的頓住了身影,而後迅速的朝著兩旁分開,各自警惕的朝著穆山看來。
“穆山……”幾年不見,呂布臉上滿是滄桑之色,依舊犀利如劍的眸子裏,深深的潛藏著一抹辛酸和疲憊。
“小子,你竟然還沒死!”徐福的臉色顯得特別難看,尤其是那雙被血紅蛛網所覆蓋的眸子裏,有種野獸即將喪命的瘋狂和絕望。
穆山拔出了腰間的神劍幹將,遙指徐福,咄咄逼人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一生作惡多端,戕害黎民,罪孽之深重,罄竹難書,如今上蒼讓我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收你回去受罰!”
“哼,陰魂不散的小子……。天下何其之大,人生何其之短,與其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在與本座的爭鬥之中,還不如將它們用在你所在意的那些人身上,與其玉石俱焚,不如兩全其美,各取所需,不是嗎!”
“怎麽,你怕了!”穆山絲毫不為所動,義憤填膺的說道:“你我本來是八輩子都打不到一塊兒,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彼此互不相幹多好。可是為了你不知所謂的願望,櫻姑娘和她的族人全部憑白葬送了性命,吉利死的連骸骨都不能留下,葉姑娘葬身酆都地府,我與雨塵不得不反目成仇,事到如今,你竟然想要一語揭過,做夢!”
“幹戈玉帛,本就在一念之間,你既然執意要與本座死磕到底,本座也隻有舍命奉陪了!”徐福的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像是從地獄吹出的寒風,冷颼颼、陰測測:“把人帶出來!”
“夫君……”一聲低低的呼喚,自身側高大的府邸裏傳來,一個身穿黑色鬥篷,臉帶麵具的男子挾持著一個年約三十的女子,慢慢的、謹慎的從洞開的朱漆大門裏走出。
“嚴玉!”
“夫君……”穆山重複著那女子的話語,而後看著臉色大變的呂布,道:“奉先大哥,你娶妻了?”
“嗯!”呂布低低的應了一聲,道:“以前丁大人曾經給過我半塊玉佩,半開玩笑的跟我說是他為我訂下的親事,起初我並不放在心裏,後來嚴玉就找上門來,拿出另外的半塊……”
“嚴玉……”穆山這才正眼打量起那個被挾持的女人,隻見她身穿白素裙裳,五官柔和,雖是並不美麗,卻有種難以掩飾的氣質,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睛,穆山總覺得自己好像曾經見過,隻是卻又想不起具體的時間和地點。
“徐福,男子漢大丈夫,行事自該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若是你堂堂正正的來,不管最後是輸是贏,我都不會說什麽,如今你卻拿著一個弱女子做人質……,看來漫長的歲月,已經將你的尊嚴和廉恥磨成了齏粉!”
“尊嚴、廉恥……,哈哈……”徐福不以為恥的大笑起來,笑聲裏滿是蒼涼和無奈:“小命都快保不住了還要什麽尊嚴廉恥!”
穆山高聲嘲諷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初既已占據了上古四凶之一的混沌軀體,就不該再去吃什麽長生丹,如今五形崩潰,也是天理報應所至,你不但不反思己過,還想著繼續荼毒他人,真是罪該萬死!”
“小子,你懂什麽!混沌雖是上古四凶,可是它的軀體畢竟早已老化,被封在八寶玲瓏塔時尚且看不出任何的弊處,一旦脫離封印,老化的速度更是一日快過一日,若非有長生丹內的五行神脈支撐,早已化為枯骨朽粉。而今五行神脈崩潰,唯有這小子體內的刑天血脈能夠修補本座體內的五行循環。”
徐福雙目灼灼的盯著呂布,嘴角露出勝利的笑容,道:“做個交易如何,隻要給本座一碗血,本座就將你夫人毫發無損的歸還!”
呂布的目光飛快的從穆山身上掠過,彼此目光僅僅隻是接觸了刹那便已是心領神會:“雜碎,你這是在威脅我!”
“你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徐福激將道:“難道在你心裏,你夫人居然連一碗血都比不上,都說你三姓家奴無情無義,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三姓家奴……,別人怎麽說,怎麽看,與我何關?”呂布的下巴微微揚起,趾高氣揚道:“你的憑借不過是我夫人的性命,可是如今她又在誰的手裏?”
“什麽!”徐福錯愕的轉頭看去,卻見他的手下此刻已經癱軟在地,穆山正肆無忌憚的在那具屍體上擦拭著劍刃的血跡,而之前被挾持的嚴玉正在飛快的往呂布跑去:“眼見勝券在握,心頭不由的放鬆了警惕,卻是著了你小子的道,終究還是棋差一招啊!”
穆山邁著豪邁的步伐,不緊不慢的朝著徐福走去,嘴角掛著高高在上的笑容,道:“徐福,沒了賈詡,你也不過就是個尋常人,憑什麽來跟我鬥!”
“嘿嘿,本座說的棋差一招,不是說我自己,而是你們這兩個自以為是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