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白門樓
“若是以前,我會毫不猶豫的跟著阿瞞闖到底,隻是如今……”對於郭嘉的出言招攬,對於曹操殷殷期盼的目光,穆山報之以溫暖的笑容,道:“經曆過太多的波折,經曆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我的壯誌雄心早已破碎不堪,而今想要的,不過是與家人、兄弟、知己,和和樂樂的過完這一生,隻談風月,不談江山大事。”
“人各有誌,強求不得。”曹操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少許的失望神色隻是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很快又被他揚起的雙眉徹底的攪碎,換上了一副陽光向往的笑顏:“等事情了結,隨我回許昌吧,閑暇時刻,咱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光著膀子喝酒聊天,順便再嚐一嚐你最拿手的烤山雞。”
“如此,咱們就一言為定了!”穆山笑道:“我妹妹還在外麵,我這就去將她接過來,到時候跟你一起回許昌!”
穆山一一與曹操、郭嘉、荀彧拱手道別,心情歡快的走出了帳篷,隻見遠處的天邊已經露出了一絲的魚肚白,柔和的風,帶著濕潤的氣息,吹在肌膚發絲之間,清涼舒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咧開了嘴,露出雪白的牙齒,興奮的笑聲接連不斷的從喉間發出,像是一個赤誠純真的孩童,歡呼著朝記憶中的方向發足狂奔而去。
“喲,小子,這是撿到錢了,還是踩到了狗屎,怎麽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
“去,去,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大爺我今兒個心情好,就不跟你這隻死烏鴉一般見識了!”穆山臉上笑開了花,輕快的像是一隻小麻雀,跳上了馬車的車廂,扶起酣睡正甜的鳳仙,撓著她的鼻子,道:“丫頭,大哥總算是不辱使命,替你保下了無雙大哥!怎麽樣,你打算怎麽報答我?”
鳳仙迷迷糊糊的抓過穆山的大手,拿到嘴邊擦了擦哈喇子,語音不清的嘟囔道:“……誰?誰?我正困著呢?再吵,我把你吊到杆子上當大旗!”
“……死丫頭,哪來的那麽多口水!。”穆山趕忙將大手抽出,隨意的在車壁上擦了擦,憤憤不平揉搓著鳳仙臉上的肌膚,將她的小臉擠成了一頭豬狀,哈哈大笑道:“整天就知道睡,哈哈,都快成那啥了……”
無涯子回頭看著車內的兩人,失聲笑道:“……真不愧是兄妹兩,一樣的惡趣味!”
“嘿,這破玩意怎麽還留著。別人家閨女要麽帶上一個香囊,要麽帶著一塊玉佩,你倒好,帶著個破貝殼,也不怕人笑話。”心中再無負擔,穆山玩心不由大起,目光不經意的從鳳仙腰間白中帶著些許杏紅色澤的海螺上掠過,孩子氣的將它扯了下來,鼓著腮幫子嗚嗚的吹了起來。
“誰?誰敢動我的海螺!”聽到了穆山製造出來的噪音,鳳仙驟然醒了過來,不由分說,粉拳緊握,狠狠的朝著穆山的腦門砸了下去。
“噗……”穆山吹得正歡,不料頭頂突然糟了鳳仙一捶,渾身一顫,險些咬了舌頭,快速的扭過頭去,即興奮,又生氣的看著睡眼惺忪的鳳仙,道:“死丫頭,總算睡夠啦!”
“……大哥,我們這是在哪裏啊?”鳳仙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而後看到被穆山攥在手裏的海螺,雙眼一亮,立馬蠻橫的從穆山手中奪回,大而明亮的眸子裏帶著一股子怒氣,抓起裙角小心的擦拭起來:“大哥,你怎麽這麽無禮,女孩子家的東西是你能亂動的嗎?看看,好好的海螺被你弄得髒不拉幾的,殼口竟然還有口水,天呐,太惡心啦……”
“死丫頭,還記得你是個女孩子啊!”穆山一手揪住鳳仙的耳朵,大聲的訓斥起來:“動不動就拳打腳踢,這是女孩子該幹的事情嗎?睡覺還老愛留口水,更可惡的是老拿我的手當抹布擦,你自個說說,天下有哪個女孩子會像你這樣!”
“放手,放手,疼死啦,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娘去,讓她狠狠的罰你!”鳳仙可不是肯吃虧的主,立刻揪住穆山手臂上的肌肉,玩命的擰轉起來,疼得穆山嗷嗷直叫。
看著眼前極為平常卻又極為溫馨的一幕,無涯子不由的咧嘴歡笑起來,駕馭著馬車朝著前方的下邳城而去:“兩個活寶!”
“大哥,我到底睡了多久?”玩鬧夠了,鳳仙繼續打著哈欠,倚在穆山的胸膛上,睜著沉重的眼皮,昏昏欲睡:“為什麽我總覺得像是睡不夠,很困很困的樣子……”
“沒多久,才一夜而已!”為了不讓鳳仙胡思亂想,穆山故意胡扯了一個時間,安慰道:“可能是因為你在魔界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待久了的原因,魔界那地方,壓根就不是人待的……”
“可是你也去了,為什麽你一點事情都沒有,是不是你有什麽法寶自個在偷偷的用,沒有與你最親最親的妹妹我一起分享啊?”
“死丫頭,小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麽,哪有那麽多的法寶!”穆山又好氣又好笑的在鳳仙的腦門上敲了一下,道:“你大哥我的武藝天下無敵,區區魔界又算得了什麽……”
鳳仙摸著腦袋,一臉鄙夷的看著穆山,道:“吹牛,你肯定打不過無雙大哥……”
“死丫頭,都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開始朝外拐了,這還了得!”穆山還想繼續訓斥鳳仙幾句,維護自己在她心中最強的形象,眼角卻看到她的眼皮正在上下打架,不由的放低嗓門,低聲溫柔道:“困就再睡一會兒,等見到了無雙大哥,我再叫醒你。”
“這可是你自個說的,一會兒要是再敢胡亂打擾我的美夢,我可不跟你客氣!”鳳仙說完,立即倒在穆山的懷裏,打起了震天的呼嚕,嘴角又開始往下流出口水,將穆山的胸前的衣襟打濕了一大片。
“死丫頭……”穆山輕聲的咒罵了兩句,手上非但沒有將她推開,反而攬得更緊了:“睡吧,一覺醒來,所有不開心的事情也都過去了。”
“小子,咱們到了。”無涯子將馬車停靠在曹操的營寨旁,指著前方佇立在淺淺水泊中的下邳城,道:“連旗幟都換上了曹家的,看來勝負已是分曉。咦,你看,白門樓下似乎吊著一個人。”
“吊著人?”穆山從馬車上跳下來,遠眺著被孤零零吊在白門樓上的身影,隻覺有幾分熟稔:“阿瞞怎麽那麽缺德,人都死了,還把屍體吊在城門上!”
“大哥,我們是不是到了?”鳳仙虛弱的從馬車上下來,掛在腰間的海螺,在晃動之中發出輕輕的嗚鳴,似是遠方的人兒,發出低沉的思念和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