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同命鎖

仔細的觀摩連暮雪那張古井無波的臉，穆山實在是瞧不出任何的端倪，隻好放棄繼續從他口中探聽消息的打算，一臉惋惜的站著一扇大門前。

“啾啾……”鳥鳴之聲不斷響起，清脆悅耳，似是在應和著琴聲的幽寂清遠。穆山伸出去，準備推門的大手，陡然僵住了，此刻手臂上站著一隻小小的鳥兒，張著小小的嘴巴，朝他歡快的鳴唱著，那雙小小的爪子，不停的在穆山的手臂上跳躍挪動著，小翅膀呼哧呼哧的扇動，可愛極了。

“百鳥來朝……”穆山昂起頭，隻見屋簷下，欄杆上，站滿了無數叫不出名字的鳥兒，五顏六色的羽毛彼此交錯在一起，緩緩的盤旋起舞，配合著房中傳出的有如劃過山中石澗的幹淨琴音，讓人生出了一種避世隱居，怡樂山林的超凡和跳脫。

穆山依舊保持著伸手的姿勢，不想驚擾了手臂上的鳥兒，道：“以前聽公瑾吹笛，引來蝴蝶蹁躚，野鹿歡鳴，白狐偷聽，如今看到這百鳥起舞的情景，才知原來世間曲藝，大都相同，愈發純淨自然，愈發超凡脫俗！”

待得房裏琴音停歇，百鳥漸漸散去，穆山這才低聲問道：“皇甫姑娘，可否一見。”

“吱呀……”房門緩緩的打開，呈現在穆山麵前的，是一個身穿淡綠裙袍的窈窕女子，頭上帶著一頂紗帽，然而依舊遮不住臉上那幾道淡淡裂開的傷口。穆山很清楚，那是在白虎壇時，她為了幫自己而被徐福割傷的。

皇甫清墨側開了身子，伸手邀約道：“公子請進！”

跪坐案幾前，穆山笑道：“冒昧打擾，實是因琴音太過悅耳，令人難以忘懷！”

皇甫清墨優雅的替穆山和連暮雪倒上了美酒，這才回座，道：“雕蟲小技，貽笑大方了！”

穆山張了張口，有意想將她母親姬瑤的事情告訴她，隻是又不清楚她是否已然知曉，怕再度提起，會讓她增添煩惱，幾次三番的張了張口，卻都說不出話來。

“不知公子前來，有何賜教？”

“……嗬嗬。”穆山尷尬的笑了笑，道：“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隻是人間的七年時間裏，我都是在魔界度過的，所以對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如今看到公孫師兄突然變得如此虛弱，心下好奇，卻又不敢直接過問，怕有忌諱。今夜偶然聽到皇甫姑娘的琴音，隻覺繞梁三日，不絕於耳，所以特意過來問問，若是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皇甫姑娘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伯圭他……”皇甫清墨沉吟了很久，低低的歎息了一聲：“是我拖累了他！”

“呃……”穆山一頭霧水的看著連暮雪，不明白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隻是聽皇甫清墨的聲音，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皇甫姑娘，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關公子的事情，確實是我拖累了伯圭，若是有的選擇，我寧願早日埋身黃土，也不願苟活於世，誤人終生。”

連暮雪幫穆山解惑道：“皇甫姑娘每在世間多活一日，公孫瓚就少活一天！”

穆山更是被說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迷迷糊糊的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皇甫姑娘和公孫師兄，他們兩的壽命怎麽被牽扯到一起了？”

“是女媧宮的巫術！”皇甫清墨緩緩的從腰間解下一個配飾，放在案幾上，清麗動聽的聲音帶著幾分哀婉和幽怨，道：“這是女媧宮的同命結，它是由兩情相悅的男女頭發，加上女媧宮的巫術煉製而成。同命鎖一旦煉成，男女雙方便必須永遠相愛至死，一旦一方變心，他的壽命將會經由這道同命鎖轉移給另一方。而在心心相印的男女中，一旦一方身死，隻要魂魄歸位，依舊能夠活下去，代價就是把活著的那一人的壽限一分為二。”

“……世上竟有這種東西！”穆山詫異的盯著案幾上的配飾，幾縷發絲被緊緊的纏繞編製在一起，配上了青色的絲綢，編成了十分美麗的同心狀。

想到這個不起眼的東西所能起到的作用，穆山雙眉微微皺起，亦悲亦喜道：“合則聚，離則散，感情之事，靠這東西來做約束，豈不是太多餘了！”

皇甫清墨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甜蜜，些許的苦澀，還有絲絲縷縷的埋怨，道：“公子說的不錯，我也覺得如果要靠外物來維係的感情，並不值得珍惜。所以一開始我就沒有製造同命鎖的打算，卻是伯圭在我昏死期間，哀求我師傅做的，為的就是替我續命！殊不知他這麽做，不是幫我，反而是在折磨我！”

“你師傅……不是女媧的後人嗎？”穆山不解的問道：“我聽真武說過，女媧族的後人，天生擁有賦予事物生命的神通。隻要她肯再次賦予你生命，不就……”

“公子理解錯了。賦予生命跟起死回生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女媧造人，賦予他們生命和靈氣，卻不能令他們超脫生死，所以天皇伏羲才會教他們修習強身，人皇神農為他們辨識百草治病，為的就是能夠令他們多活些時日。師傅雖是對我愛護有加，然而對於生死之事，也是無能為力。”

“如此說來，隻有瑤池仙閣的王母蟠桃，才能給予你們重生的希望！”穆山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敲擊著案幾，思忖道：“不過，伏殿主說瑤池仙閣就是周穆王設下的一個陷阱，想來應該不會有錯，若是我們冒冒然的闖進去，隻怕會是九死一生。昆侖之神陸吾隻是一個給天帝看園子的，可是那廝的實力我卻親身體會過，強悍的可怕。西王母貴為天下女仙之首，相信她的實力之強橫，比起陸吾可謂天壤之別，若是與她動手……”

“瑤池仙閣是周穆王設下的陷進？公子確定消息是從伏殿主那裏得來的？”

雖然隔著紗帽，穆山看不清皇甫清墨的神情，隻是從她那顫抖的身體，穆山還是可以肯定她對這個消息一無所知，而且十分的在意：“你沒有告訴她？”

連暮雪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冷漠道：“伏殿主隻讓我告訴你！”

皇甫清墨急匆匆的站了起來，道：“不行，我要去告訴伯圭，讓他放棄進入瑤池仙閣的打算！”

“皇甫姑娘！”穆山急忙喊住了她，道：“沒用的，如今公孫師兄的時間不多了，即便明知那是龍潭虎穴，他也必須進去闖一闖。而且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我剛才說的話是真的，畢竟我跟他都不是伏殿主，我們的話沒有多少的分量。更何況王母蟠桃的**，早就讓所有的人失去了理智，一旦你想將他們的希望掐滅，他們將會視你為生死仇敵。”

“可是……”

“皇甫姑娘的心情我理解。”穆山勸慰道：“如今我們也隻有走一步算一步，外麵不是來了很多打算前往瑤池仙閣的修道之士嗎？咱們就先靜觀其變，讓他們充當問路石，一旦情形不對，立刻退回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