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足金烏

山林裏變得滾燙而又炙熱,便連呼進身體裏的空氣,仿佛都帶上了火星子。

贏複依舊保持著謹慎,帶著長生幾人往後退開了一些距離,靜觀其變。

“吼……”滔滔烈焰之中,猛然傳來了一聲驚天咆哮,猶如雷音滾滾,帶著深深的凶戾與暴怒,響徹在天地之間。

狂風,在火海的中心處,猝然卷起,夾雜著金紫色的火焰,勢如山呼海嘯的朝著法陣四周的結界席卷而去。

“哐……”伏魔大陣的結界在火焰龍卷風的切割之下,再也無法維持穩定,猶如銅鏡,被人砸成了無數的碎片。

地麵上殘存的法陣符文,若隱若現,宛如風燭殘年的老者,猶自帶著不甘和倔強,頑強的閃爍著。

穆山麵無血色的往前走著,渾身上下滿是一些燒灼的傷口,他的潛力已經被過度的催發出來,此刻已然隻剩下一個空殼子,再也沒有快速自愈的能力。

“伏魔大陣……,破了!哈哈……,這就是天意,萬裏河山,注定是我贏氏家族所有……”贏複眼見伏魔大陣的禁製被破,再看到穆山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順利的進行著,再也懶得顧及手中的兩個人質,隨意的將他們拋向一邊,飛速的往前行進著。

即便背對著贏複,穆山也能夠感受到他那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自己的後背上,甚至還能清晰的聽到他腕上的法環悄然滑落到他掌中的聲音,他在蓄勢,等著給予自己致命的一擊!

雖是能夠感應到,然而穆山此刻卻早陷入了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已力不從心。

“快住手,伏魔大陣絕對不能破除!”一個清麗委婉的聲音,從遠處天空中,悠悠傳來。

又是誰?今天怎麽這麽熱鬧?

穆山想要回頭看看是誰加入了今天的混戰裏,然而脖頸卻像是不聽使喚一般。

身後,贏複神色一僵,從對方的真氣內斂的聲音中,他已經斷定對方的修為與自己在伯仲之間,當下再也顧不得穆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著陣法中心的那把古劍所在,飛掠而去。

一道白綾,毫無征兆的從天而降,攔在了贏複的必經之路上。

“拔出劍……救長生和鳳仙……”

神智已經開始陷入昏迷的穆山,模糊而又淡漠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隻是憑借著心中的信念,機械的朝著那把古劍的所在行進著。

此刻,前方那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在穆山的眼中,像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道路,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穆山始終堅持著,踉踉蹌蹌的走到那把古劍身旁,而後虛弱的握在劍柄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古劍一點一點的往上拔起:“呀……”

劍,通體紫色,劍柄處雕刻著一尊男性神像,昂首朝天,不屈的嘶吼著;護手中間似是鑲嵌著一顆幽藍的寶珠,晶瑩剔透;劍身雕刻著兩個古樸而又蒼勁的字體,散發著一股凜然正氣:辟邪!

穆山模糊的視線之中,隻剩下那把通體紫色的古劍在吸引著他,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信念,通過這把古樸的長劍,流進穆山的腦海裏:

茫茫天地,蒼生為重,守心養性,扶正辟邪!

“兩百年了,伏洛,你整整困了本王兩百年了!這筆血債,本王會慢慢的跟你伏羲殿算清楚!”薑世平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狂喜,從地底下,豁然傳出。

地麵上殘留的法陣,猛然抖動起來,仿佛有什麽絕世妖魔要掙脫它的束縛,重臨人間!

“薑世平,休想脫困!”先前攔住贏複的女子,此刻眼見伏魔大陣失去了辟邪古劍的護持,再也封印不住薑世平,當下意欲甩開贏複,前往穆山處。

“臭婆娘,我青陽洞與伏羲殿的恩怨,與你花溪澗有何幹係,為何非要橫插一腳,苦苦糾纏!”贏複對於眼前的局勢了然於心,自然不會任由女子橫加幹涉,當下左右手中的法環齊齊甩出,幻化為滿天法環,將女子身周的空間徹底的封住。

“閣下,快將辟邪插回去!”女子手中素綾舞動,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曇花,擋住了四麵八方襲來的法環。

穆山右手持著辟邪神劍,左手撐著地麵,單膝跪倒,聽到女子的聲音,倨傲的抬起頭,看到前方與女子纏鬥的贏複,嘴角冷冷的,冷冷的露出一絲快意的笑容:“畜生,該是你承受報應的時候了!”

贏複聽著穆山那滿布殺機的話語,心中一涼,腳下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圍攻女子的法環也出現了一絲的空隙,讓女子從容的脫困而出。

穆山剛想站起來,卻又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天地仿佛傾倒,趔趄的行走了兩步,便一個跟鬥摔倒在地,心有不甘的仰頭觀望著前方的景況。

“強弩之末,不足為患!”贏複看到穆山此刻的情形,冷笑一聲,繼而對著女子陰聲道:“眼下局勢,想必不用本座加以詳說。識相的立刻滾,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女子瞥了一眼愈加脆弱的封印,雖知形勢對於自己不利,仍是毫無退卻的意思,麵色凝重道:“大言不慚!花溪澗,任月,領教閣下高招!”

“冥頑不靈,那就休怪本座不懂得憐香惜玉了!”贏複猛然暴起,勢如潛龍升淵,直入空中,而後朝著任月擲下手中的法環:“烈陽戮!”

赤紅如血的法環,自贏複手腕處脫出,朝著任月上空籠罩而下。法環不停的擴大著,直至變成一個長約六丈的巨**環,方才停止,而後將任月的身周空間全部納入攻擊範圍內。

這個畜生,怎麽有這麽多的手段?

穆山看著眼前仿若城牆一般橫空出現的法環,將自稱任月的女子牢牢困住,心中不免替她擔憂起來。

身處法環空間內的任月,隻覺身周的空氣全部燃燒了起來,便連身上潔白如雪的衣裳,也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熱氣,吹得烈烈作響。

前方,任月甚至能夠看到法環內側,那無數仿佛來自遠古的字體,在散發著赤紅色的火光,將法環內的空間,化成了一片火海。

“嘎嘎……”那些玄奧難明的字體,快速的蠕動著,而後發出聲聲幹啞破敗的聲音,直聽得人心緒煩亂。

片刻之後,兩頭異獸從法環的銘文上,一點一點,徐徐飛出。

那是兩頭狀似烏鴉的異獸,渾身由滾燙熾熱的火焰組成,額頭處有四道金黃色澤,隨風擺動的流蘇,胸腹處鑲著片片火紅耀眼的鱗片,雙翼處的翎羽恍若一把把赤紅火晶,背尾全是由流動起伏的火焰形成,華美之中帶著凜冽的威嚴,身下三隻金黃色的鳥足,昭示著它高貴至極的身份!

郝然便是神話傳說之中,帝俊與羲和的兒子金烏!

那火……?那鳥……?為什麽總覺得像是在哪裏見過?

穆山心神一陣恍惚,隻覺眼前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仿若隔著前世今生的場景,在此刻重複上演。

兩隻金烏輕輕的煽動雙翼,帶起一陣陣熱浪,朝著法環之內的任月飛衝過去。

“金烏器靈!”任月的聲音情不自禁的帶著幾分顫抖,匪夷所思的看著前方的兩頭金烏,片刻之後方才醒悟過來,道:“不,不對,靈智未開,神態僵硬麻木,猶如傀儡,顯然不是拘禁上古神獸金烏所作的器靈,然而看這火焰的威勢……,應該便是金烏之炎!”

贏複高踞空中,虎視眈眈的盯著任月,手中法決快速的變幻著,指揮著兩隻金烏向任月發動進攻:“哼,臭婆娘,即便不是真正的金烏,也足以將你燒成灰燼!”

“風嵐蒼穹卷!”任月深知金烏之炎的厲害,不敢掠其鋒芒,避過了兩頭金烏如同刀刃一般森寒的利爪,手中的白綾飛速的舞動著,掀起一陣狂暴的勁風,如同一道無形的龍卷,浩浩****的旋轉著,絞纏著。無形風中,一道道略顯深白色的風刃急速切割,將兩隻金烏噴向她的火焰悉數絞散。

素影狂風,烈焰烏啼,輾轉穿梭,相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