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7 頭上生角
卻說就在陽春三月,蜀漢丞相諸葛亮不顧眾臣反對,再次統兵義無反顧的兵進漢中,展開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北伐。
征西將軍魏延被任命為先鋒,中監軍薑維為護軍,楊儀為長史,費禕為司馬,張翼為前部都督,平北將軍馬岱,安漢將軍王平等諸將一並跟隨。
“相父,早去早歸!”劉禪拉著諸葛亮的手,淚汪汪的說道,剛過了一段輕鬆瀟灑的日子,如今又要重新撿起朝政,心情頗有幾分黯淡。
“禪兒,當年先帝將你托付於我,恍然已十載,孔明自覺心中無愧。今日離去,還望你遠小人,近忠臣,勤勉朝政,摒棄陋習,不要丟了先帝辛苦打下的江山。”諸葛亮道。
聽到諸葛亮如此親切的稱呼自己,劉禪落淚了,哽咽道:“路人皆知,禪兒並非治國之君,全仗相父一路相扶,相父不在,禪兒心中難安啊!”
“禪兒萬不可自暴自棄,沒有生來的皇帝,況且還有先帝英靈庇佑,定可保我漢室千秋萬代。”諸葛亮給劉禪鼓勁,劉禪低著頭嘟囔了一句,“我卻極少夢見父皇,偶然夢境相遇,他總是劈頭訓斥,醒來更覺惶恐,所學倒是忘記了大半。”
諸葛亮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錦囊,遞給劉禪,“聖上,若是老臣年內不歸,還望照此施行,可保我蜀漢江山得以延續。”
劉禪一怔,問道:“為何相父出此不吉之言?”
“世事無常,生死有命,隻覺油盡燈枯,大限將至。”諸葛亮如實說道。
“相父,莫要嚇唬禪兒,一定歸來!一定歸來啊!禪兒等著相父,為相父接風洗塵,擺慶功酒。相父,相……”
劉禪慌了神,拉著諸葛亮的手不肯放開。諸葛亮還是甩開了他,轉身離開,眼中卻是淚光盈盈,孩子總要長大,長輩終歸要放手,時至今日,他的任務該結束了。
劉禪卻是傷心加驚恐,嚎啕大哭,失去了丞相,且不論國家社稷,自己的未來又在何方?
魏延作為功勳卓著的老將,擔任先鋒一職理所應當,就在出行的前一晚,魏延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的頭上長出了一對龍角,金光燦燦,十分威風。
早上醒來,魏延立刻去找蜀漢官方指定的解夢師趙直,講述了這個奇夢。
正所謂卦不走空,趙直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官,但無論誰來求他解夢,總要帶著點禮物,為求心安或是吉祥,出手闊綽者也不在少數,恰恰魏延非但沒有這麽做,還是一幅高傲的姿態。
“我軍中尚有事務纏身,速速解夢,莫要耽擱。”
趙直心中不悅,卻也得罪不起,違心的解釋道:“頭上長角,祥瑞之兆,將軍必得麒麟佑護,此戰大捷,官位高升,可喜可賀。”
“我征戰多年,此番定是立功之時,我早亦料到!”
魏延十分高興,大模大樣的轉身離開,心中思量,這麽多年過去了,論戰功無人能比得過他,丞相或許放手兵權,讓他掌管。
你都料到了,還來問我作甚?趙直望著魏延的背影直翻白眼。
魏延剛走不久,長史楊儀也來解夢,無獨有偶,他做的夢跟魏延頗有幾分相似,夢見自己手裏拎著金色龍角,站在滔滔江畔。
和魏延不同,楊儀為此夢困擾,為表誠心,特地帶來了豐厚的禮物,口氣也十分隨和。趙直非常開心,說道:“長史大人,角字拆開,上方為刀,下方為用,大凶也!適才魏延將軍夢見頭上生角,而長史夢見手中握角,其中之意,不必詳述。”
“你是說?”楊儀眼睛一亮。
“將軍知曉即可。”趙直警惕的看看四周,連忙提醒。
楊儀跟魏延不合,相互之間的怨恨,早已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尤其是魏延還曾經握刀威脅楊儀,說早晚有一日,殺了他這個奸臣。
楊儀聽到了趙直的話,同樣非常高興,大笑著轉身離開,還留下了賞錢。趙直不住道謝,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並沒有追出去,楊儀的夢其實隻解了一半兒,後麵的濁浪滔天卻忽略了,隻怪他自己得意心急,沒有追問。
“雄心付流水,終歸不吉。”趙直將禮物收好,嘟囔了一句。
諸葛亮帶領二十萬大軍,離開成都,前往漢中南鄭。出城不久,諸葛亮就兵分兩路,命魏延帶領十萬大軍,沿著西側行軍,直奔祁山,而他本人則率領其餘兵馬,進駐南鄭城。
消息很快傳到了洛陽,司馬懿立刻出兵趕赴長安,心中卻對諸葛亮的軍師才華畫上了一個大問號。諸葛亮顯然還是想要奪下天水郡,再以此地為據點,繼而東進,奪下長安城。
這種進攻的路線圖,諸葛亮已經用過多次,都已失敗告終,司馬懿就不明白了,天水郡固若金湯,諸葛亮為何總盯著不放?究竟是固守成規還是兵出奇招?
魏延精神振奮,偶爾還摸摸腦門,嘿嘿直樂,率領大軍走廣漢、經綿竹、過涪城,一刻不停。將士們也不是鐵打的,十分疲憊,隊伍推進的速度明顯變緩。
這天,魏延見士兵們實在走不動了,隻好命令大軍在一處山腰紮下了營寨。這裏還是蜀漢的地盤,想在哪裏紮營自然都沒有問題。
但是,魏延選擇紮營的地方,當真就有問題,附近沒有水源,將士們不但口渴難耐,甚至都無法生火煮飯。
魏延心頭不悅,命令將士們稍歇,然後再拔營起寨,尋找有水的地方。
就在這時,空中飛來了一大群麻雀,足有上萬隻,嘰嘰喳喳,十分吵鬧。士兵拿出弓箭,準備射擊,卻被魏延製止,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麻雀好像在向他傳遞著什麽信息。
上萬隻麻雀在大軍上方繞行了一群,朝著附近的小樹林落下,魏延提刀跟了過去,麻雀們卻一哄而散,飛到了更遠的地方。
魏延覺得無趣,剛要轉身回來,突然,他看見一隻白色的麻雀,正站在一塊石頭上,朝著他嘰嘰喳喳的叫,聽起來像是警告,又像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