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驅佛道起
再一次度過危機的劉表這回是真的坐穩了荊州牧的位置。
天下諸侯瞧不起郭嘉,會認為劉表擊敗郭嘉不值一提,但劉表一年之內先敗郭嘉後退袁術,威名驟起,再也沒有哪路諸侯敢小覷劉表。
“主公,糧草乃小利,名望乃大義,顧小利而舍大義,不智之舉啊。郭嘉現在最需要什麽?實際上不是糧草,而是被天下人認可的身份和與諸侯平起平坐的地位,所以他不與袁術同流合汙。雖然與周泰立下約定的不是主公,就算背約也是我一人之罪,可天下人不這麽看,郭嘉尤其不會這麽看,袁術雖敗卻伐荊州之心不息,倘若日後袁術重整旗鼓再來攻伐荊州,郭嘉必定不會坐觀上壁,而那時,他攻伐荊州的名義,將會是我今日背約之事,若是主公下定決心不肯贈糧草給郭嘉,那在下懇請辭官歸家,不致日後成為郭嘉興兵來伐的借口。”
劉表是左右為難,蒯越堅決地勸他贈送糧草給郭嘉,這件事算是蒯越先斬後奏,可事急從權,那時袁術南下在即,郭嘉在巴東郡大軍佯動,不管郭嘉真實意圖究竟是什麽,荊州都冒不起險,也因此蒯越答應周泰的事情,劉表在第一時間得知後並無異議,可現在擊敗了袁術後,劉表又猶豫起來了。
在劉表眼中,郭嘉始終是逆賊,二人之間並無和平共處的可能,郭嘉隻要實力足夠吞下荊州並且抵擋關東諸侯後,必定會揮師東來,所以,給郭嘉贈送糧草,豈不是資敵養賊?
蒯越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荊州三麵環敵,不能授人以柄,劉表猶豫很久之後,還是點頭同意了蒯越的意見。
領命下去準備押送糧草贈給郭嘉,蒯越倒退數步後離去。
蒯越剛走,伊籍從外走入,給劉表行禮後說道:“主公,琅琊郡諸葛世家的諸葛玄帶著族中老幼舉家而來,看樣子是想在荊州安定下來。”
劉表喜形於色,聽罷之後就朝外走去,邊走邊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啊。”
上任荊州牧後,劉表不但迅速掌握了軍事力量,連連拒當來犯外敵,更是恩威並著,招誘有方,萬裏肅清,群民悅服。而他開經立學,愛民養士更是得到文人雅士的擁戴,不少流亡北士都願意來荊州避難。
得到劉表送來的糧草,郭嘉在這一場袁術與劉表的戰事中收獲頗豐,但他並沒有誌得意滿,這種小利,還不值得令他沾沾自喜。
秋收剛過,冬天即將到來時,郭嘉卻在親衛軍的護衛下,向著風景秀麗,秀甲天下的峨眉山而去。
成親快一年,甄薑終於得償所願,懷上了郭嘉的骨肉,這一次去峨眉山,就是她想要趁著還能走動時去峨眉山中道觀還願祈福。
峨眉山層巒疊嶂,山勢雄偉,氣象萬千,不愧一山有四季,十裏不同天。
原先在峨眉山上有佛教傳教,但郭嘉入主益州後,肅清了佛教門徒,將佛教在益州連根拔起,左慈和於吉便在峨眉山上修建道教宮觀,為他們出工出力的,大多都是以前潁川的鄉親父老自發而來,左慈雖不如郭嘉那般在他們心中有著恩主的形象,可也是一位令他們感恩載德的“老神仙”,於吉一些障眼法術也具有不小的信服力,給他自己增添不少神人色彩。
宗教信仰是人類不可或缺的精神歸宿,郭嘉深知這一點,他從前是無神論者,現在信了那麽一點點,可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會有人選擇一門宗教作為信仰,宣揚無神論與科學主義是無法阻擋宗教入侵的,堵不如疏,郭嘉既然擋不住宗教的興起,隻能引導,與其讓外來的佛教在華夏形成主流,不如扶植土生土長的道教。
在西方,宗教是淩駕在皇權之上的,在東方,宗教是統治者的工具,利用好這一點,反倒是一件好事。
在左慈於吉打算興建道觀時,郭嘉就沒有反對,反而給了很大的方便,鄉親子弟自發去給他們改建佛門留下的宮觀,郭嘉也沒有阻攔,隻是非常明確地告訴過左慈於吉,道教吸納徒眾時,數量有嚴格的控製,道門也不能跟佛門那樣光念經不做事,習武強身,救死扶傷,道門必須秉持正義公理立足於世。
左慈和於吉的天師宮坐落在一座秀麗山巒之上,從山下至上,石階鋪路,仰望而去,宮觀巍峨,霧氣昭昭,的確有幾分仙雲飄渺的感覺。
如今親衛軍也擴增到了三千人,此次出行,郭嘉隻讓蕭義帶了一千人,他來的突然,並非事前計劃好的,所以不擔心有人蓄謀不軌。
蕭義帶著親衛軍想要隨著郭嘉一同上山,卻被郭嘉攔住。
隻讓蕭義帶了數十人護衛著他就足夠了,扶著風姿卓越的甄薑從馬車上下來,郭嘉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大意,甄薑下了馬車之後,又有兩人從馬車上下來,如花似玉的兩個小姑娘正是甄脫和甄道。
兩個小姨子自從郭嘉與甄薑成親之後就變得沉默起來,似乎想要裝出大家閨秀的氣質,但每次見到郭嘉就好像犯了多動症一樣,安靜不下來,讓郭嘉哭笑不得。
眼看上山的石階仿佛沒有盡頭,道路傾斜程度有幾分驚險,甄脫和甄道一左一右扶著甄薑,生怕她有個閃失。
“還是我來吧。”郭嘉走過去親自扶著甄薑上山。
甄脫和甄道不樂意地鼓起腮幫,但也沒再說什麽。
“夫君,妾身這點兒路還走得動啊,不必如此。”甄薑妙目流轉情絲,郭嘉的體貼讓她心暖。
郭嘉微笑道:“還是小心點兒好。”
說罷,一行人開始踏著石階上山而去。
郭嘉造訪,左慈和於吉很意外,但立即令整個道觀的道徒行動起來,清心寡欲的他們雖然擺不出奢侈陣仗,但誠意是能夠表達的。
一些年輕道徒沿著石階兩旁由上而下佇立恭迎郭嘉到來。
這些道徒大多也都是郭嘉收留的孤兒,人各有誌,有的孩子從小便是性情淡泊,不求世俗名利,於是跟著左慈於吉修道,郭嘉強求不得,任由他們走上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
“二百七十三,二百七十四,二百七十五……”甄脫和甄道牽著互相的手跟在郭嘉身旁,一邊上山一邊數著石階的數量。
突然停下腳步回頭一瞧,甄脫一陣頭暈目眩,高處之中俯視下麵,頗有站在高處將要傾倒的感覺,身子一晃,甄脫仿佛就要摔倒,真要是摔下去,恐怕非死即傷。
恍惚失神且心中驚懼的時候,甄脫忽然被人拽住胳膊,將她倒落的架勢止住,抬目一瞧,郭嘉正朝著她微微搖頭。
“說了不讓你們來,偏要來,好了,脫兒你抓好我的胳膊,道兒,你在後麵扶住我的腰。”
甄脫和甄道麵紅耳赤,有一半是羞愧的,她倆現在是真的不敢獨自上山了,甄脫喜滋滋地伸手從郭嘉腋下繞過,將他的胳膊抱在懷中,甄道垂下腦袋連路都不敢看,雙手死死掐著郭嘉的腰跟在後麵。
“哎呀,剛才數到多少了?”甄道忽然抬起頭朝姐姐問道。
甄脫頭也不回地說道:“不知道,下山再數吧。”
在另一邊的甄薑是對兩個妹妹無可奈何,要是她們能和五妹甄宓那般從小就知書達理,嫻靜淡然,那就好了。
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才來到天師宮前,而天師宮坐落在山腰平地,後方還有再上山的道路,山巔之上,是左慈與於吉觀天象做法事的地方。
“貧道左慈。”
“貧道於吉。”
“恭迎大將軍。”
仙風道骨的兩個老道領著徒眾在天師宮門前迎接郭嘉。
放開甄薑,又拍了拍死不撒手的甄脫,郭嘉走上前去,來到兩位老道麵前,笑道:“左老道,十年前你叫我小太公,我覺得心裏不舒服,可現在呢,我倒是希望你還叫我小太公,聽著讓我感到溫暖。”
“那貧道就鬥膽繼續稱呼大將軍為小太公了,小太公,近來可好?”左慈實際上年紀不大,與郭嘉交情很深,雖沒有追隨郭嘉南征北戰,但他對郭嘉今日成就有著不可忽略的貢獻,一直教導孩子武藝,不但讓他們強身健體,郭嘉如今的親衛軍主幹,都是左慈的功勞。
郭嘉爽朗一笑,回頭看了眼甄薑,說:“公事嘛,還是往日那般,但此來我是陪夫人的,近日喜聞夫人有喜,特意來祈福還願。”
左慈一聽,喜形於色,撇開身份不談,他與郭嘉超過十年的交情,他是打心眼裏為郭嘉感到高興。
“如此喜事,那貧道自是要恭賀小太公一番了,天寒風涼,小太公還是攜夫人隨貧道進去敘話吧。”
左慈一側身,敞開手邀請郭嘉先行。
免了虛情推辭,郭嘉握著甄薑的手朝內走去,路過於吉時,郭嘉又停下腳步,神色揶揄地問道:“敢問道長,你命中血光之災,是否化解了?”
當初於吉是想要逆天改命而來投奔郭嘉的,因為左慈說過郭嘉是命數異常之人,甚至能改變身邊人的命運,於吉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試一試,多年過去了,他心中陰霾盡去,深知自己命中的那一場劫難已然消除。
“小太公還是別笑話貧道了。”於吉露出一絲苦笑,但心中卻充滿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