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久別重逢

曆史上曹‘操’曾與劉備在漢中大戰,曹‘操’南下時是從陳倉故道,兵敗而歸時是從褒斜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其中的“棧道”也是指褒斜道,褒斜道崎嶇難行,艱險莫名,呂布不可能從這條路南下,因為隻要在褒斜道通往漢中的出口處,哪怕隻設下數千軍隊阻截,就能斷他前路,讓他無功而返,但是,郭嘉卻敢走這條路進入關中

在張遼拿下漢中後,郭嘉就詢問過關於褒斜道和子午道的情況,褒斜道在楚漢相爭時被毀,卻在漢武帝時開始重修,張魯割據漢中本要毀掉褒斜道南端棧道,但沒來得及就被郭嘉拿下了漢中,至於子午道穿越秦嶺可直取長安,同樣千難萬險,張遼坐鎮漢中,郭嘉特意叮嚀熟悉這兩條通往關中的道路。

郭嘉率軍要進關中,斷呂布後路,捷徑便是褒斜道,因為褒斜道北端出口就在陳倉東麵,倘若郭嘉走子午道的話,那就肯定是要打長安了,但他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覆滅漢室。

讓張遼拖住呂布半個多月,就是為郭嘉爭取時間,從梓潼郡北上漢中,如果是支援張遼,三日行程足矣,但郭嘉要從漢中率軍通過艱險的褒斜道,行軍速度自然會非常緩慢。

出其不意打下陳倉,郭嘉本意是先剿滅呂布後方支援人馬,卻沒想到陳倉根本無重兵,卻有呂布的軍需糧草,押上這些糧草後,郭嘉就率軍直撲故道,意‘欲’與張遼前後夾擊呂布

呂布打了半個多月,卻隻前進了不足百裏,要是急行軍的話,一日之內就能追上,但是郭嘉不急,率軍緩緩前行,他大張旗鼓打下陳倉,必定有人會逃去給呂布和長安報信,呂布得到消息後,肯定魂飛魄散回撤,要趕在退路被封死之前逃命。

實際情況正如郭嘉所料那般,呂布倉皇撤軍

“將軍呂布退了,而且退得極快,甚至好像都沒有安排人斷後”

與呂布對峙的張遼很快得到了嚴顏通報,張遼陷入沉思之中。

閻圃一向謹慎,說:“不會有詭計吧?呂布怎麽說也是有著不俗名頭的將領,他撤軍怎會如此慌‘亂’?難道不怕我們追擊嗎?或者說他是假意退軍‘誘’我軍去追?”

換了別的情況下,張遼也會和閻圃想法一致,但是此刻,他卻表情肅然地一拳砸在桌上,沉聲道:“算算日子,主公大軍必定已經出了褒斜道,恐怕呂布不是假意撤軍,是真的撤軍,而且,他的後方肯定出問題了,所以他現在是在逃命傳令下去全軍追擊,嚴將軍,軍師,你二人率領兩翼大軍,與我一同三路兵馬追殺呂布”

張遼是主帥,既然已經下達軍令,嚴顏和閻圃就不會再胡思‘亂’想,照做就是,嚴顏起初對張遼也不服氣,但與呂布對峙半月後,他對張遼是徹底心服口服,也感歎主公帳下人才濟濟。

很快,張遼大軍全軍出動,由主帥張遼,偏將嚴顏,軍師閻圃三人各自領軍三路,向北追去

踏入故道之後,郭嘉就下令全軍提高警惕,時刻準備迎戰。

“主公,為何拿下陳倉卻又不守陳倉?陳倉可是益州通往關中的戰略要地啊。”孟達跟在郭嘉身邊,鬧不清楚郭嘉為何把到嘴的‘肥’‘肉’吐了出去,別說陳倉戰略位置重要,就是普通的一座城池,也很難想象如同郭嘉這般不放在心上,說丟就丟。

郭嘉沒有回答孟達,反而對法正說道:“孝直,你來回答子度的問題。”

法正臉‘色’有些尷尬,因為他喜歡表現的風格已經被郭嘉熟悉,凡是有機會出風頭,郭嘉都點名讓他來。

“陳倉的確是戰略要地,但關中局勢不明,主公駐軍陳倉會引來強敵,駐軍少,守不住,駐軍多,益州向陳倉運糧辛苦,勞民傷財,何況主公現在不能擴張屬地,否則就等同默認了王允的檄文說的沒錯。滅呂布,是做給天下梟雄看的,不占城池,回益州安分守己,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郭嘉之所以打完陳倉就走,和法正的分析如出一轍,隻不過法正是理論,郭嘉想到的事情卻更加具體。

不管王允有沒有收服李傕郭汜等將麾下涼州軍,他要是拿下關中的城池,肯定會讓長安朝廷不安,陳倉到長安,數日內就能一去一回啊,不管是王允,還是曆史上李傕郭汜禍‘亂’長安,郭嘉若真占領陳倉,都不會與長安相安無事,對方忌憚他也必定會出兵來剿滅,郭嘉既然沒有實力拿下關中,陳倉對他來說,是燙手的山芋。

行軍半日後,紅日西斜,前方探馬來報發現有大軍從南麵衝來,郭嘉立即下令全軍止步,準備迎敵。

“甘寧,你率一萬人從左翼殺入敵軍,吳懿,孟達,高順,你三人分別率三千人從右翼殺入敵軍,我親率剩下兵馬在中路等候敵軍。”

軍令下達以後,將領們各自離去,郭嘉騎在馬上,列開陣勢,中軍前方正是陷陣營兩千強弩兵,強弩比普通弓箭重,但‘射’程遠,威力大,能夠穿透日益‘精’良的鐵甲,並且撕裂人的骨骼。

煙塵彌漫的前方,馬蹄聲震天而起,郭嘉抬目望去,啞然失笑。

這呂布果然是逃命,狼狽到了隻顧著帶騎兵逃,連步卒落在身後都不管不顧了。

這樣的將領,這樣的人中呂布,送他一百個,也頂多是一百個百夫長,率領一百個士兵衝鋒陷陣,呂布當之無愧,可要是給他再多的兵去指揮,嗬嗬。

赤兔日行千裏,呂布一馬當先,顧不得身後洪水滔天,可遙遙望見北麵道路上嚴陣以待的大軍後,呂布心涼如冰,趕快勒馬止步,定睛一瞧,層次有序的士兵手持角弩正對著南方,呂布縱然神勇,也不敢再向前衝一步,可他身後還有八千騎兵,讓他們去衝陣,倒是不錯。

可呂布再一次陷入了絕望,因為對方竟然不慌不忙地從後抬出了拒馬槍放在陣前

此刻,身陷絕境啊

身後那些速度比不上赤兔的騎兵也漸漸追上了呂布,但也是‘混’‘亂’一片,無人統領,不成章法。

呂布不能瞻前顧後,於是他大手一揮,揚起方天畫戟道:“衝過去”

他是將軍,他是溫侯,他的話,手下的兵沒有人不聽的,所以,騎兵們‘混’‘亂’地蜂擁而上,意‘欲’衝過郭嘉的大軍,但是呂布自己,卻在原地沒動。

郭嘉笑意淡淡地望著那些上來送死的騎兵,角弩盡管有效殺傷‘射’程隻有五十米到一百米,但有數排拒馬槍在,來多少都是送死。

噗噗噗

當進入‘射’程後,強弩兵便開始進行了‘射’殺,陷陣營將士們訓練有素,倒真是不會無的放矢。

無數戰馬嘶鳴,倒在陣前,從上跌落無數騎兵,不但給後麵的騎兵造成前進困難,更是讓他們膽寒心怯。

甘寧,高順,吳懿,孟達,四人率領錦帆軍從兩翼包抄而去,正麵有郭嘉所率大軍阻擋,扇形合圍之勢從雛形漸漸成型。

不斷有騎兵栽倒在拒馬槍前,被立起的槍尖刺傷的戰馬也‘亂’奔‘亂’跳,後麵衝鋒的騎兵被擋住去路,自‘亂’陣腳,八千騎兵很快被‘射’殺近半,剩下的已經‘亂’得一塌糊塗了。

騎兵後麵用兩條‘腿’逃命的步卒漸漸追上呂布,可他們剛來到呂布身邊,卻又被甘寧等將從兩翼夾擊。

同一時刻,一路追殺而來的張遼也率軍趕到,從空俯瞰而去,呂布大軍被北麵的郭嘉,南麵的張遼,前後夾擊,又分成南北兩路大軍加上兩側四路大軍包抄。

縱然閻圃隻率軍指揮,並不上去衝殺,但是嚴顏,甘寧,高順,孟達,吳懿,這些將領都身先士卒,領軍執行戰術,他們帶著麾下將士有目的‘性’地從側麵襲入呂布大軍,將呂布大軍分割成數段,而後逐個擊破。

殺得輕鬆,殺得興起,殺得呂布大軍毫無還手之力

呂布的軍隊早已心理崩潰,他們先逃命,後遇襲,敵軍的攻勢迅猛而有條理,看上去就像是無堅不摧,將他們身邊的同伴分開,形成局部優勢盡情剿殺。

鮮血四濺,慘叫四起,喊殺聲不斷,卻始終不如郭嘉與張遼前後兩路大軍擂鼓喧天

擂鼓,是戰的信號,是給將士們的勇氣,是給敵軍的催命號角

就是要他們,一鼓作氣

血流成河,滿目殘肢斷臂,呂布完全傻眼了,他何時見過如此聲勢滔天又戰術清晰的敵軍?

他揚名已久,可有真正拿得出手的名戰嗎?他殺敵斬將無數,那是他遇到的對手都是跳梁小醜

呂布手持方天畫戟,跨騎赤兔,即便是在‘混’戰中,也絕對是醒目的一人,所以郭嘉可以眺望之後發現呂布,見到呂布時不時會揚起方天畫戟收割身邊敵軍的‘性’命,的確勇不可擋,但是,郭嘉還是淡淡地自言自語道:“呂布,戰爭,不是一個人的勇武可以決定的。”

紅日西下,黃昏將至,天邊帶著淡淡火紅的霞光,卻始終不及戰場上血流成河的猩紅更加耀眼。

當身邊再無敵人後,呂布已經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可當他喘著粗氣抬起頭時,卻目‘露’黯淡,麵‘色’慘白。

距離他十步開外,甘寧,張遼,吳懿,高順,嚴顏,閻圃,孟達七人率軍將他圍住,而呂布麵朝的方向,列陣整齊的弓弩手端著角弩朝向他,弓弩兵之後,郭嘉騎馬麵‘色’淡然地望著他。

“奉先,你我也是久別重逢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