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帝都震動
時光如梭,郭嘉在潁川秘密練兵的同時,張角在冀州也同樣積極謀劃。
轉眼便到了184年的二月,遠在冀州的張角看著手下呈上的一顆人頭,再展開手下呈上的書信仔細閱覽一遍,頓時火冒三丈,怒形於色,厲聲道:“這唐周果然心向漢庭,竟欲壞我大事!”
同時,張角心中歎道:奉孝,若你在此,我太平道揮戈問鼎,指日可待!
一月後,冀州大戶府門上盡皆被白土寫著:甲子二字。
冀州鄴城外不遠的原野上,不知何時匯聚了浩浩****的人馬,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邊,這些人衣著粗布麻衣,頭裹黃巾,手持利器,騎馬率領眾人的首領手持九節仗,淡黃道袍,待鄴城映入眼簾後,他揮手示意隊伍停下腳步,而後轉過身來麵朝追隨著他來的眾人。
張角手一揚,張梁與張寶會意,二人將早已打造好的黃旗高舉,頓時引得底下十數萬眾民兵高呼:“太平!太平!太平!”
聲震四方,勢衝雲霄!
張角再一揮手,呼喊聲頓時止住,張角麵朝眾人一臉嚴酷,高聲說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天下大吉!天下大吉!”
太平道徒眾個個摩拳擦掌,紛紛高呼天下大吉,而張角又開口道:“如今我太平道順天承命推翻無道漢室,還天下太平!今日,我太平道高舉義旗於九州之首冀州,前方即是冀州治所鄴城,我太平道先取冀州,再伐漢室帝都取而代之,匡扶天下,就在今朝!太平道的兒郎們,隨我天公將軍殺入鄴城,衝!”
……
半月後洛陽皇城長樂宮前殿,漢靈帝高坐大殿之上,意興闌珊地打著哈欠,太監張讓正欲喊出退朝時,卻不料殿外有人覲見。
待那人入殿朝拜之後便伏地不起,垂首稟報道:“稟陛下,冀州傳來消息,民間妖道張角惑眾造反!”
百官嘩然,漢靈帝更是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張讓疾言厲色地喝道:“快將張角造反一事詳細道來!”
來人伏地不起,惶恐地繼續說道:“張角率眾二十餘萬在冀州造反,高舉黃旗,自稱天公將軍,其二弟張寶為地公將軍,三弟張梁為人公將軍,僅數日,冀州之地,包括治所鄴城在內,各郡國治下被攻下了二十餘城,這夥反賊頭裹黃巾,入城之後殺盡士族大戶,如今冀州人心惶惶,官吏聞風而逃,請陛下快做決斷,否則不出一月,冀州將全部落於黃巾反賊之手,那時,黃巾賊恐將順勢而下,先奪兗州,再搶豫州,帝都危矣!”
漢靈帝麵無血色,還未喘一口氣時,又有人入殿稱有急報。
“陛下,幽州,兗州,青州,徐州等中原各州都傳來消息有反賊作亂,皆頭裹黃巾,與冀州黃巾反賊如出一轍。”
八州境內黃巾反賊作亂的消息傳入洛陽,帝都震動!
漢靈帝隨後下旨在洛陽附近重要關口設下防線,命黃埔嵩,盧植,朱儁率十五萬大軍前往冀州平亂,其餘各州郡可自行招募義軍討賊立功。
距離皇甫嵩率大軍前去冀州平亂已有五日。洛陽人心惶惶,士族官吏皆閉門議事,而城中酒館之中,三個紈絝子弟卻湊在一起飲酒作樂。
“孟德啊,如今冀州黃巾作亂,中原各州也不平靜,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你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哈哈哈。”身姿威猛衣著錦袍的青年一臉興奮之色。
在他身旁坐著一位麵貌稍遜幾分的青年,卻也稱得上一表人才,而他敬酒之人卻容貌粗鄙,身形相比之下,矮小了不止一籌。
此被喚作孟德之人正是日後雄踞北方的梟雄曹操曹孟德,與他飲酒的二人皆是少時玩友,名滿天下的袁家子弟。
敬酒之人乃是袁家庶子袁紹袁本初,一旁陪坐的是袁紹之弟,卻是袁家嫡出之子袁術袁公路。
曹操舉著酒杯久久未飲,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見他心神不寧,袁術飲罷杯中酒後取笑道:“孟德莫非是在想昨夜數度風流的舞伎?”
袁紹聽後與袁術一同放聲大笑,曹操卻不在意,他雖也是高官之後,卻因父親是被過繼給宦官,因此他的出身經常遭人奚落,這洛陽城中王侯將相之後何其多,被人偶爾取笑兩句乃是家常便飯,對他來說,早已不放在心上。
“這冀州黃巾反賊不可小覷啊。”曹操皺眉凝思良久,仍然不得其解,心中疑慮和不安反而更重。
袁紹與袁術相視一笑,心中都對曹操有幾分輕視,袁紹玩味道:“孟德早年便立誌做平西大將軍,如今機會來了,怎麽卻不喜反憂呢?難道是怕了那不成氣候的黃巾賊?”
曹操用手沾沾酒水,在桌上畫出了洛陽往東的地形,邊畫邊說道:“太平道傳教遍布大漢八州,長江以北皆有太平道的教眾,如今,雖八州皆傳來了太平道造反的消息,可真正有威脅的唯獨隻有冀州張角所率一部,其他各州的造反勢力聚眾不到三千,造反一事乃天下大事,不但事關蒼生,更關乎身家性命,張角蓄謀已久,他登高一呼,應者雲聚,傳言太平道教眾百萬,如今卻隻有這冀州一路大軍,總數不過二十萬人馬,太反常了,事出無常必有妖,我恐張角別有所圖。”
袁紹與袁術看著曹操用酒水劃出的地形圖,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袁術不禁嗤笑道:“孟德多慮了,那黃巾反賊都是些賤民罷了,有勇無謀,不足為懼,他們跟著妖道張角造反,殺了冀州不少大戶,將豪門富戶洗劫一空,如今正誌得意滿坐著美夢呢,待皇甫將軍大軍一到,張角必乞降授首。我看哪,咱們也得趕快活動活動,討個差事帶兵出去剿賊建功,待黃巾平定之後,高官厚祿唾手可得。”
“公路所言正是,皇甫將軍率領王師征討逆賊,不日便會傳來捷報,我等若不加快動作,這名揚四方的好機會稍縱即逝啊,待我回府後便請叔父向天子討個剿賊的差事,孟德,兄弟一場,為兄不會忘了你的,屆時你我三人一同前去討賊,凱旋之日,必定得到天子親自褒獎。”
還在做著春秋大夢的袁紹洋洋自得,曹操卻盯著自己所畫地形圖猛然拍案而起,驚道:“皇甫將軍危矣!”
袁氏兄弟一愣,袁紹狐疑地盯著曹操,詢問道:“孟德此言何意?”
曹操來回踱步,焦急地搓著手,解釋道:“張角若是圖財,他可起兵徐州,徐州一馬平川,半月即可將富庶的徐州掠奪一空,而他沒有,冀州連年天災,張角就算殺盡冀州富家大戶,他二十萬兵馬供給至多能夠堅持兩月,張角這是造反!搶到手的城池,所屬田地廣闊不假,可他難道能夠讓手下卸甲歸田?難道他就不知道糧草供給不足之後會軍心大亂?那時他二十萬大軍不攻自破,皆棄他而去,自謀生路了。”
袁氏兄弟一聽,頓覺有理,袁紹接著問道:“依孟德之見,這張角難道攻下冀州還要繼續攻城掠地?”
曹操張口欲罵二人蠢貨,卻還是忍住,耐心解釋道:“張角雖然攻克冀州數郡城池,卻隻將城中物資掠奪一空,因為他知道太平道攻城拔寨可以,守城禦敵根本不行,他若分兵守城,乃自取滅亡之道,因此張角集中兵力,囤積戰略物資,本初,換了你是張角,你欲何為?”
袁紹啞口無言,袁術看到袁紹吃癟,內心暗笑,表麵上卻催促曹操道:“孟德還是直說了吧。”
曹操徒自輕歎,說:“張角如今羽翼漸豐,他下一步,定然是要攻打洛陽了。”
袁紹和袁術麵色劇變,袁紹更是失聲道:“他有膽子攻打帝都?”
隨即,袁紹卻是麵露喜色,拍手道:“如此正好,皇甫將軍率領我王師正巧將張角阻殺,還省了奔赴冀州的車馬勞頓。”
曹操真想上去給他一耳光,讓這草包兄弟清醒清醒,他搖頭澀聲道:“張角既已下定決心攻打洛陽,又為何不在豫州,兗州,荊州起兵?遠比冀州起兵要方便許多,為何又要舍近求遠?”
袁紹和袁術都想不出答案,無可奈何地望著曹操,看他有何高見。
果然,曹操仰頭長歎一聲道:“張角起兵冀州舉起大旗,太平道定然還有隱藏賊軍還未現身,若我所料不錯,皇甫將軍奔赴冀州的路上必遭太平道數路伏兵夾擊,待我大漢王師潰敗殆盡後,張角便會從冀州正式出兵,帝都周邊各州的太平道賊軍也將高舉大旗遙相呼應,與張角會師洛陽城下。王師危矣,帝都危矣!”
袁氏兄弟聽得麵無血色,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袁術結巴道:“如此,快,快提醒皇甫將軍,千萬,不可中了賊軍的伏擊!”
曹操苦澀地搖搖頭,坐下來給自己斟了杯酒,昂頭飲下之後失魂落魄道:“皇甫將軍平賊心切,出兵已有五日,急行軍下,恐怕此刻已經中了伏擊,黃巾賊以逸待勞,隻要路上接二連三設下埋伏,皇甫將軍能否安然返回帝都恐怕都是未知之數,若我所料不差,不出三日,皇甫將軍的敗報必然傳來,而且是大敗,慘敗。接下來,便是至少三路太平道反賊大軍兵逼帝都的消息了。”
袁術和袁紹已經徹底呆滯了,唯獨曹操現在卻仿佛卸下包袱般自斟自飲,麵色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