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石二鳥

匈奴人是遊牧民族,時常要麵對天然惡劣環境,練就了一身能騎善射的本事,骨子裏屬於野蠻人,麵對突如其來的危機時,情感往往占據理智的上風。

所以銀翎飛騎來劫營,匈奴兵第一反應絕對不是去想敵人有多少,能不能打過這樣對局勢的分析,而是先拿起刀砍死敵人再說。

曆史上無論是匈奴還是其他北方外族,都有南下入侵中原的野心,他們就算成功過,也是曇花一現,他們彪悍過人不假,但他們缺少謀略,也是一個導致他們無法在華夏站穩腳跟的因素。

比智慧,他們與漢人相比是望塵莫及,更別說漢人的技術,人口,民族精神烙印中的堅韌等等。

劉協請南匈奴來救駕,這種引狼入室的舉動郭嘉嗤之以鼻,華夏大地的內亂,無論何時都輪不到外人來插手,但郭嘉不會怨恨劉協,設身處地想一想,劉協這個大漢天子走投無路,已經到了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外族身上的地步,這是他這個皇帝的可悲之處,劉家的天下,足以可見名存實亡。

現實角度出發,三輔之地已經在郭嘉控製之下,南匈奴不打招呼就來,就不能怪郭嘉痛下殺手。

劫營之後,南匈奴大營很快便恢複了秩序,呼廚泉抱著於夫羅的屍體仰天悲呼,淒涼的嘯聲之中夾雜著無限的憤怒。

圍在身邊的去卑和其他匈奴將領皆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呼廚泉,於夫羅,都是在去卑之下領袖級的人物。

於夫羅被射殺,匈奴大營陷入悲戚與憤慨,複仇的怒火在胸中越燒越旺。

去卑命人去清點兵馬,查看傷亡人數,他沒有去安慰呼廚泉,行軍打仗,人死燈滅,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作為首領的他,麵對死亡,早已麻木。

戰後清點統計匯報上來後,去卑表情猙獰,肌肉**,陣亡和不能再戰的將士,加起來居然有六千多

這個數字要是傳入甘寧耳中,肯定是一個令他沮喪的消息。

銀翎飛騎劫營不可能全身而退,死在匈奴大營中的有五百餘,另還有失足落馬被生擒的士兵六十三名。

六十三名銀翎飛騎的士兵各自背後有兩名匈奴兵壓著肩膀,並排跪下。

呼廚泉暴跳如雷,握著砍刀來到俘虜麵前,從右到左,俯身逼視第一個俘虜,眼若銅鈴,血絲密布,切齒問道:“你們是誰派來的?”

一口痰吐在了呼廚泉的臉上,被俘虜的銀翎飛騎抬頭毅然與他對視。

一道血泉從俘虜的脖子噴出,撲倒在地上,抽搐數下後再無聲息。

濺了一身血的呼廚泉再移步到第二人麵前,問了同樣的問題。

又是一道血泉噴出……

連殺三十多人後,終於有人招了。

經過六七個俘虜同樣的回答後,呼廚泉下令將所有俘虜斬殺。

滿身血汙的呼廚泉來到大帳之中,朝去卑冷聲道:“查明了,是李傕郭汜的兵馬。”

去卑早有心理準備,從俘虜和陣亡的敵軍衣著來看,的確是先前與他們交戰過的李傕郭汜軍,現在從俘虜口中得到證實,隻是消去了最後的疑慮。

表情陰沉冰冷的去卑下令道:“將軍中所有俘虜的漢人都殺了,給於夫羅陪葬天亮之後,殺進長安”

呼廚泉返身出了大帳,將他們抓捕的漢人奴隸全部就地格殺,棄屍荒野。

銀翎飛騎劫營,是郭嘉下達的密令,除了在南匈奴毫無防備時給予迎頭痛擊,還另有深意。此次劫營必定會有被俘虜的將士,除了他們身上穿著李傕郭汜軍的衣裳,還要讓被俘虜的人一口咬定他們是李傕郭汜的人。

換了別的對手,也許真有投降求得苟活的人。

可是麵對匈奴,漢人將士是有必死覺悟的,淪為俘虜,要麽做奴隸,要麽做亡魂,二選一。

匈奴騷擾漢人,掠奪人口物資,漢人的男人成為匈奴的苦工奴隸,漢人的女人成為匈奴的玩物和繁殖工具。

太平軍將士若陣亡,他們的家小有郭嘉好生厚待,若投降,禍不及妻兒,郭嘉不會追究他們的家人,卻沒有了一份生活保障,在父老鄉親麵前再也抬不起頭。

士兵投降也有底線,一個再窩囊的士兵,卑躬屈膝也要看對誰。

強將手下無弱兵,錦帆軍是甘寧數年栽培起來的,甘寧確信,他手下的兵,一份男兒應有的血性和不屈,絕對有

天光微亮時,匈奴大軍全軍起行,帶著複仇的憤怒向西而去。

從東而來的郭嘉,韓遂,馬騰三家的大軍不急不緩地趕路。

一東一西,兩方人馬不期而遇。

風過無痕,肅殺之氣在匈奴大軍中彌漫開來,隨時開啟殺戮。

韓遂和馬騰領著西涼鐵騎在前,聞聽南匈奴左賢王率大軍而來,先是一驚,而後又恍然大悟。

兩軍止步,相距半裏,馬騰韓遂遙遙望見對麵匈奴大軍陣前的去卑和呼廚泉,馬騰笑道:“他們來晚了一步啊,李傕郭汜已經伏誅。”

韓遂意氣風發,心情大好,爽朗笑道:“是啊,他們隻能打道回府了,功勞可是咱們的。”

二人談笑風生,毫無警覺,對麵匈奴大軍殺氣騰騰,去卑眯著眼睛高聲喊道:“你們是何人?”

馬騰和韓遂,去卑隻聞其名,未曾謀麵。

去卑是天子請來的救兵,馬騰韓遂隻以為是友軍,於是表明了身份。

“你們從長安而來,李傕郭汜呢?”去卑冷笑,並未將二人放在眼中。

聽到去卑的問題,馬騰韓遂對視一眼,笑意玩味。

果然是來殺李傕郭汜搶功勞的,可惜晚了一步。

韓遂誌得意滿,朗笑道:“二賊已引頸就戮,我等此行便是去將二賊的頭顱獻給天子。”

此言一出,去卑神情微變,驚疑不定。

李傕郭汜死了?

那昨夜劫營的人馬是誰的?

恰在此時,呼廚泉策馬來到他身邊,沉聲道:“驗明真相。”

去卑點頭,而後就朝韓遂馬騰喊道:“將他二人的頭顱送過來與我瞧瞧。”

馬騰和韓遂又一次對視,卻皺眉不已。

有這麽明目張膽搶功勞的嗎?

要是把李傕郭汜的人頭送過去,誰能保證匈奴人不會據為己功?

“莫非閣下懷疑我等所言?”

馬騰臉色難看,心道:匈奴人果然非善茬。

去卑大怒,咆哮道:“你二人片麵之詞,我豈能輕信?若是不將李傕郭汜人頭送來讓我驗明,就是心中有鬼,必是與李傕郭汜二賊互相勾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馬騰和韓遂心裏不是滋味,認為這匈奴左賢王在無理取鬧。

可要是不給他,瞧他暴躁的樣子,似乎不開戰不罷休啊。

二人默默不語,猶豫不定,去卑的耐心也在一點一點流逝。

西涼鐵騎後方是韓遂馬騰的步卒,再往後,相距半裏的地方,才是郭嘉的大軍。

坐在戰車上的郭嘉已經得知了前方的情況,把張遼叫到了身邊,淡淡道:“文遠,擺下拒馬槍,讓弓弩兵和弓箭手準備迎敵,去給典韋和許褚傳令,虎衛在中軍弓弩兵後方待命,許褚率軍護住右翼,左翼你多調些弓箭手吧。”

張遼抱拳領命,立刻傳令下去,郭嘉的三萬大軍動作起來。

先在軍前擺上拒馬槍,而後是兩千人一排的弓弩兵,共五排。

弓弩射程遠,威力強,但隻適合定點射擊,不適合運動戰,因為弓弩沉重,調整瞄準都需要時間,在這一點上,弓箭反而有優勢。

弓弩裝箭矢上弦都要花費時間,所以一萬弓弩兵分五排,輪流射擊,盡量不給敵軍逼近的機會。

在弓弩兵的後方,典韋的重甲步兵虎衛整裝待戰,郭嘉的戰車就在虎衛的後麵,站起身可以將整個戰場觀察的一清二楚。

中軍兩翼,左翼有八千弓箭手,因有渭水阻隔,可以防範敵軍遠距離包抄。右翼有許褚率領五千刀盾兵和其餘兩千弓箭手。

賈詡騎馬護著郭燁來到戰車一旁,眺目前方,賈詡並不知道前方什麽情況,郭嘉得到的情報,他絲毫不知。

可是他猜得到,必定是匈奴軍在前方,至於為什麽和韓遂馬騰對峙起來,他也難猜透。

不過,郭嘉在後方這一番軍事調動,匈奴人會沒有察覺嗎?

情不自禁朝坐在戰車上氣定神閑的郭嘉望去,賈詡心道:使君,戰事一開,你就有機會將韓遂馬騰匈奴三方一同葬送在此地。這一石二鳥的局,恐怕出益州時你邀韓遂馬騰來剿滅李傕郭汜,就在醞釀了吧。

大軍調動,排兵布陣不可能悄然無息,揚起的塵土,三萬大軍的腳步聲,都能夠引起前方的注意。

匈奴軍與韓遂馬騰西涼鐵騎碰麵時,去卑就下令派出探馬去查一查麵前大軍的兵馬數量。

韓遂馬騰以為去卑是友軍,去卑卻並不這麽想,昨夜遭到突襲之後,去卑對漢人恨之入骨。

“報,敵軍後方大軍正在調動,肯定是準備作戰”探馬的回報讓去卑冷笑不已。

果然不出所料

馬騰和韓遂也得到了郭嘉大軍的動向,驚疑不定。

他們的沉默以對,加上郭嘉大軍的動靜,去卑終於肯定了對方是李傕郭汜的同夥。

“果然有詐”

去卑大手一揮,下令進攻。

隨時保持著衝鋒姿態的匈奴騎兵在呼廚泉的帶領下,先鋒部隊揚起兵器衝殺而去。

馬騰韓遂望著如狼似虎的匈奴騎兵大驚失色,怎麽也想不到去卑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混蛋

我們是友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