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分天下
曹操和袁紹仍舊處於蜜月期,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尤其在曹操把大將軍這個聽起來顯赫的職位通過天子的名義封給袁紹之後。
但隨著公孫瓚和袁術敗亡之象愈發明顯,徐州呂布劉備不足為患,中原至河北的形勢已經開始轉向袁紹與曹操這兩位同盟者針鋒相對的趨勢。
“袁紹貪慕虛榮,看重名望,益州商隊前去河北,袁紹不會從中作梗,若他阻撓,會擔憂背負罵名,正常商業往來,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郭嘉侃侃而談,令甄豫和張續頓時有種恍悟的感覺,繼而喜形於色。
河北在袁紹治下是一片富庶廣褒的土地,同樣因袁紹統領士族,河北有著為數眾多的達官顯貴。
把生意做到河北去,會得到豐厚的回報。
和韓遂馬騰所在的屬地打交道,郭嘉要用書信往來立下君子協議,和袁紹往來,隻要不是政治利益衝突,郭嘉絲毫不擔憂袁紹會做出招致罵名的事情。
盡管河北的士族豪族瞧不起益州豪族,但好歹都是同一個階層的群體,稍有盛氣淩人是必然的,卻不會咄咄相逼。
根據郭嘉戰略的轉移,益州商業協會也必須緊隨其後做出商業策略轉變,以前他們是和涼州做生意,現在就要把目光投向河北,因為郭嘉下一步戰略是西北。
郭嘉並不主導商業協會運作,甄豫和張續隻是來摸清外部形勢,言盡於此,大家也就不再深談。
又聊了些場麵話,甄豫和張續不打算打擾郭嘉辦公,打算告辭,卻被郭嘉出言挽留。
“二位,還有一件事,我想征詢你們的看法。”
二人按下去意,靜待下文。
郭嘉微笑道:“不知二位有沒有興趣在長安購置產業?”
甄豫與張續麵麵相覷,不太明白郭嘉的意思。
長安現在荒涼凋敝,人煙稀少,在這裏購置產業有什麽用?
這畢竟已經不是大漢建國後盛極一時的長安城了,自王莽篡漢以來,長安就漸漸衰落。
無可否認的是長安的政治意義,卻在商業上沒什麽利益可圖。
就算有,也是長安城外的土地。
他們思來想去,不得其解。
郭嘉看到二人絞盡腦汁一副愁眉苦思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想遠了。
要恢複長安興盛,至少也要五年,十年,甚至更長。
“哎,這長安城十室九空,也有不少豪宅完好無損,我就想問問你們,想不想在長安中購置宅邸,若是在益州呆膩了,或有閑情逸致遊山玩水時,在長安有個落腳的地方。”
這一聽,甄豫和張續眼前一亮,而且也想到了可圖之利。
長安現在衰落,但要是發展起來,恢複往日盛況,這長安城將會是寸土寸金,別說給自家購置府邸,添處產業,就是拿來投資,也許也不錯,這裏的風險就是郭嘉受不受得住長安,長安又不能不能太平發展下去。
“敢問使君,這長安城中的房屋宅地,使君打算出售多少?”
張續一臉興奮之色,還有一個理由是他們這些商人在心中想到的,若是長安能恢複往昔榮耀地位,住在長安的人從地位上就高人一等,關中人瞧不起關外人,在大漢初時也因如此,那時長安是帝都,關中人以此為榮。
成都繁華是事實,益州人在關東,關中人眼中,卻稍顯卑微,秦漢時北方盛,南方衰,到了東漢末年以及魏晉時期,北方人口遷徙南方,不斷為開發南方提供人口和技術生產力,才使得南北分庭抗禮。
益州豪族追名逐利,郭嘉擴張屬地,對他們有好處,隻要郭嘉能夠保住關中,長安再次發展起來,他們也想要分一杯羹。
不敢說從益州遷徙到關中,至少在長安中擁有豪宅府邸,將來在長安興盛時,益州豪族在關中人麵前,足以吐氣揚眉。
“具體出售多少還不能定論,但重建長安時,民宅所占區域必定不少,日後回歸關中的百姓肯定以長安為首選落戶安家,我想,若是益州也有這個想法的百姓,我還是能通融通融的。”
郭嘉口氣親切,嘴角含笑,實際上他打得主意無非就是把益州豪族綁到他的船上而已。
單憑商業協會,還不夠,要讓他們有危機意識,並且是和郭嘉站在同一戰線上,引君入甕首先就要以利誘之。
長安,現在不光是蕭條,還有危機,曹操一日沒封郭嘉官,他在長安就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郭嘉要讓內部團結,先把關中從實質上據為己有,名義上,再等機會。
益州儲糧豐厚,可從漢中運糧到長安路途艱險,勞民傷財,郭嘉希望調動益州豪族的積極性,讓他們帶著錢糧來長安購置產業,這樣一來,一舉數得。
甄豫和張續眼神交換,頗為意動,這筆投資的風險是顯而易見的,益州有秦嶺天塹,大家高枕無憂,關中雖有雄關拱衛,可西麵有韓遂馬騰,東麵有袁紹曹操,萬一戰火燒到關中,他們的投資就打水漂了,每個諸侯帳下都有利益集團,就算益州豪族投降其他諸侯,也要低人一等,看人臉色,在郭嘉這裏,他們就沒那個顧慮。
商人逐利,做買賣哪能沒有風險?隻要覺得這份回報值得冒險,生意就能做。
“使君美意,在下卻之不恭,使君是打算在益州公布詔令販售長安宅地嗎?”不跳字。張續麵帶喜色,但是又怕郭嘉鼓動全益州百姓都來關中,到時候就變成了與民爭利,他們這些豪族的利益就相對降低。
郭嘉嗬嗬一笑,搖頭道:“這個事情,還是你們回益州後在商業協會內相互傳達一下就行,益州府隻會號召那些離鄉背井的百姓返回關中故土,不會煽動益州百姓大批遷徙來關中。”
故土情深,百姓們大多還是願意留在家鄉,郭嘉就算煽動也沒什麽效果,索性不大張旗鼓地做這件事,益州是他的大本營,關中恢複生產迫在眉睫,卻也不能動搖他的根基,退一萬步講,郭嘉守不住關中,還能撤回益州,要是益州百姓爭先恐後來了關中,郭嘉豈不是自斷退路。
放下心來的甄豫和張續按捺住心中竊喜,又和郭嘉商談了一些細節之後,打算快馬加鞭返回益州,將這個消息通報給商業協會中的各地豪族。
將二人送至府外,郭嘉哭笑不得地挽留道:“我還打算晚上設宴為二位接風洗塵,卻想不到相聚片刻,又是一番離別相送。”
張續朝郭嘉一抱拳,直爽道:“來日方長,待使君安定政務,在下必與使君一醉方休。”
甄豫站在馬車旁,笑道:“奉孝,你知我誌在行商,南來北往做買賣,最要緊就是快,你也快快回府吧,不必送了,我與張兄這就離去。”
無可奈何地臨別行禮,郭嘉目送二人上了馬車,而且是鑽進了同一輛馬車中,看來還有不少商業上的事情要互相磋商深談。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還真是雷厲風行啊,商場如戰場,容不得貽誤良機,道理是一樣的。
返回府中的郭嘉來到後院,見到貂蟬正指揮著下人把張續送來的器具擺設一一歸置,忙得不亦樂乎,瞧著貂蟬事無巨細都要親自下手,郭嘉情不自禁浮現笑意。
這宅邸他入住以來,一切平常無奇,斷不可能淩亂狼藉,卻在貂蟬細細布置下煥然一新,院中有假山盆栽,花花草草令人賞心悅目。
忙了一天的府邸終於平靜下來,到了夜晚時,吃過晚飯,沐浴完畢,郭嘉在院中石桌前擺下酒杯,拿出醉仙,自斟自飲。
益州這幾年收成豐厚,百姓殷實,馬鈞製造出有利農耕灌溉等農具功不可沒,提高了生產效率,禁酒令也隨之解除,現在甄家的醉仙再次流入市場。
忙了一天累的手腳酸軟的貂蟬也沐浴更衣完,來到院中,瞧見郭嘉,走了過去柔聲問道:“使君,為何不見大公子呢?”
郭嘉剛飲下一杯酒,聞聲望去,貂蟬又換上了平凡的衣著,反綰結式的發絲平凡地披向背心,不施粉黛卻嬌美天生,帶著沐浴後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
“坐吧,陪我喝一杯。燁兒住在軍營。”
郭嘉拿起一個杯子放下,倒滿七分,推到了空位前,貂蟬坐下,與郭嘉正好相對。
“大公子住軍營啊?那怎麽行?”
貂蟬皺眉,麵露憂色。
郭嘉輕聲一歎,淡淡道:“太多人前半輩子錦衣玉食,後半輩子卻連苟活都難。亂世,先要能吃苦才行。”
貂蟬端起酒杯,現在的她有點兒小家碧玉的味道,盡管美貌動人,嬌媚無雙,可郭嘉見識了太多美女,視覺疲勞之下隻覺眼前佳人悅目,卻早已失去驚豔的感覺。
小口抿了點酒水,貂蟬喝酒永遠就像是在品嚐,略顯優雅,缺少豪爽。
握著酒杯,在月色下俊逸麵孔浮現出幾分快意,郭嘉出神地望著自已另一隻空閑的手掌,道:“貂蟬,我出太行山,占益州,取關中,從一個小人物到今天三分天下據為己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不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