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後繼有人

“姐姐,燁兒比武,你為何不去?”

郭府後院,除了郭嘉的幾位妻妾,甄脫和甄道也在場。

她們手中拿著針線,忙著給郭嘉縫製年後慶典的禮服。

新年即將到來,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總有數不清的慶典需要郭嘉出場,郭嘉盡管不奢侈,卻也沒到落魄裝窮的地步,府中庫房裏有很多饋贈的綾羅綢緞,但給郭嘉縫製衣裳,往往都是用中等的布料。

蔡琰針線活其實不拿手,也就幫忙收收線頭而已,麵對甄脫的問題,蔡琰微笑道:“官員家屬沒去,我怎好意思去給自家兒子加油助威?”

甄脫不明白蔡琰的心思,她輕聲道:“若是我的孩子,不管別人如何看待,我都要親自到場。”

這兩年,甄脫和甄道突然變得嫻靜,雖然仍舊三天兩頭往郭府上跑,打著的是甄薑的名義,實際上來看誰,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她們不再纏著郭嘉,隻是在暗處看一看郭嘉,郭嘉累了,上來『揉』肩捶『腿』,郭嘉渴了,斟茶倒水,郭嘉餓了,親自送飯送菜到他麵前,打個噴嚏都會讓她們拿兩件衣裳來給郭嘉保暖,夏天要是流點兒汗,二人就默默在一旁給他扇扇子。

反正是閑話不再多說,用行動表達著她們的心意。

『挺』著大肚子的大喬打了個哈欠,小喬見狀,上前將她手中的針線奪下,勸道:“姐姐還是回房休息吧,你有身孕在身,還是不要『操』勞了。”

大喬正要開口拒絕,甄薑蔡琰貂蟬三人也齊聲勸了勸她,大喬不好執拗,於是順從地離開了房間。

小喬怔怔地望著大喬日漸臃腫的身型,眼神十分複雜,有些失落又有些羨慕。

“小喬是不是見姐姐有孕,羨慕得緊哪?”

甄薑出言打趣道。

麵對幾『女』揶揄之『色』,小喬反倒坦然承認,帶著幾分懊惱地說道:“可惜我肚子不爭氣。”

小喬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沮喪萬分。

這時蔡琰忽然說道:“我覺得夫君有事情瞞著我們。”

眾『女』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望著蔡琰。

郭嘉不可能把什麽事情都告訴她們,家事她們都一清二楚,公事,她們也一向不『插』手,隱瞞一說的概念,有些模糊。

蔡琰微微歪著腦袋想了想後說道:“哪怕是普通人家,一位妻妾產下數個兒『女』都是常事,可這些年來,我隻生了燁兒,姐姐也隻有瑾兒,貂蟬有盈盈,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生兒育『女』這種事情,古人封建『迷』信思想很重,有時將這個依賴在天意,有時依賴在命數,反正生不出兒『女』的『女』人會遭到不同程度的抨擊,或言語或行動,甚至有的家『門』還休妻休妾。

甄薑貂蟬以前沒這個想法,覺得產下兒『女』就是天賜之福,再多,也是上天眷顧。

但是蔡琰就覺得很奇怪,別的諸侯,譬如曹『操』,妻妾多,兒『女』也多,尤其是曹『操』的兒子,超過二十個,即便不算『女』兒,算起來,曹『操』的妻妾,平均每人就生了接近兩個孩子。

而郭嘉的妻妾中,每個妻妾生了孩子後的便沒有第二胎。

“難道,難道夫君能管得了『女』人生孩子?”

小喬臉上突然浮現驚喜之『色』。

如果郭嘉有這個本事,那她晚上一定去纏著郭嘉讓她也懷孕。

蔡琰苦笑:“這,這我也不肯定啊,但是難道是巧合嗎?”

的確不是巧合,郭嘉縱然沒有讓『女』子一定懷孕的能力,但至少通過了解妻妾生理期的方法來避孕,他倒是『挺』有心得。

這種事情,郭嘉懶得跟她們解釋,現成的真知要讓郭嘉頭頭是道地說出個理論,他也辦不到,反正就是什麽時候是『女』方排卵期,受孕期,他能知道,具體原因和他為什麽會知道,用嘴是說不清楚的。

子孫滿堂固然是喜事,但郭嘉沒有那麽多『精』力教導孩子,同樣他倒是並不追求香火茂盛,每個妻妾都有做母親的權力,如果懷上了,那麽以後郭嘉就會避開在她容易受孕的期間行房。

孩子多,將來的是非就多,一視同仁隻是美好而客觀的想法,人都是有喜惡的情感,在兒孫長大之後,郭嘉必然會有厚此薄彼的舉動。

甄脫和甄道麵對郭嘉幾位妻妾討論的話題顯得格格不入,二人意興闌珊地放下手中的針線活,低聲告退。

出了郭府,二『女』相視一歎。

心事重重地踏上回府的路,甄脫和甄道並不知道她們已經被暗處一夥人盯上。

剛轉過街角,二人便被十多人圍住,甄脫和甄道望著這一夥不速之客,看他們的樣貌顯然不是漢人,卻穿著漢人的服裝,心知不妙的二人正要呼喊,卻被人從後捂住了嘴巴。

身著普通百姓服飾的『女』子站在二『女』背後,一左一右將甄脫甄道的嘴巴捂上,從二『女』中間探出頭,清冷地低聲問道:“你二人,是郭嘉的什麽人?是不是郭嘉的妻妾?”

她聽聞郭嘉的妻妾美貌無雙,又有一雙姐妹共事一夫,而甄脫與甄道長相有幾分相似同樣貌美如『花』,衣著打扮雖不貴氣『逼』人但也絕對不是尋常人的裝束。

這會兒突然腦子似乎是犯傻一般,甄脫和甄道掙脫開那『女』子的手,理直氣壯地說道:“是。”

那『女』子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淡淡道:“那就好。”

剛要挾持兩『女』離去時,這一夥人突然發現他們的周圍湧現出了數不清的軍隊。

而在他們身邊裝作百姓的路人也都匯聚起來,足有上百人。

蕭仁皺眉不已,他率領近衛軍一直暗中關注著這一夥人的動向,一邊防範著他們對郭嘉不利,卻也一邊想要吊出大魚。

蕭仁有把握在他們加害郭嘉或郭府中的人之前,將他們一網打盡。

可誰也沒料到,這夥人鬼鬼祟祟進了成都,躲藏在暗處數日之後,居然劫持了甄家的兩位小姐。

“賊人報上名來。”

蕭仁率軍圍住了這上百行事不軌的人,卻也分辨不出究竟誰是頭領。

麵對四麵被圍的處境,這夥人齊齊將目光投向扣住甄脫與甄道的『女』子。

那『女』子昂著下巴,一副傲然之『色』,對蕭仁冷然道:“我叫祝融!我手上有郭嘉的兩位夫人,難道你敢輕舉妄動?”

祝融是什麽人,蕭仁不知道,也不在意。

他的目光充滿了疑『惑』,淡淡道:“你『弄』錯了,她們並不是我家主公的夫人。”

祝融一愣,卻見甄脫和甄道低下頭,也不知道蕭仁的話是真是假。

但她更相信蕭仁是在信口雌黃。

“哼,她們親口承認的。郭嘉在哪裏?讓他來見我。”

去通知郭嘉的人是蕭義,早在蕭仁動手之時便去往軍營。

要不是祝融『陰』差陽錯地抓了甄脫與甄道,蕭仁還打算繼續放線釣魚。

因為甄脫和甄道的關係,這件事不驚動郭嘉是不行了。

軍營校場

此時場麵已經變得十分沉寂,隻有擂台上的一對少年郎。

郭燁又一次被擊倒,鼻青臉腫,嘴邊帶著鮮血。

典滿走到郭燁麵前,輕聲道:“燁公子,放棄吧。”

“我,我不。”

郭燁抹了把嘴邊的血漬,再一次站了起來,麵對典滿用盡力氣揮舞拳頭。

但他已經站不穩,下盤不穩的武人一向沒什麽戰力可言,典滿輕而易舉地又將他擊倒在地。

在台上翻滾兩圈,郭燁發顫的胳膊還在勉強支撐他爬起來。

“主公,這……”

秦宓麵『露』不忍之『色』,本是一場點到即止的比武,但是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再打下去,就算不出人命,事情也不好收場了。

在場的人都屏息凝神,一方麵在關注平靜的郭嘉,一方麵也都瞧一瞧典韋的反應。

你兒子把主公的兒子打成這樣,難道你還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在一旁觀戰?連一句話都不說?

典韋同樣很平靜,他不是一個善於諂媚的人,更不屑此道。

上台比武,沒有身份之別,隻有輸贏。

哪怕是郭嘉上台跟他比武,典韋也不會因為郭嘉的身份而故意輸給郭嘉。

郭嘉有這個自知之明,所以他從不跟武將比武。

強與弱的區別,拳頭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顫抖的手再也支撐不起身體,郭燁趴在擂台上,周圍血跡斑斑。

郭嘉突然站了起來,周圍的人都緊張地關注著他,看看他有何舉動。

是懲戒典韋父子嗎?

郭嘉一邊走上擂台一邊解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走到郭燁身邊將大衣披在他身上,裹住他的身體抱在懷中。

郭燁靠在郭嘉懷中,淚流滿麵,哽咽道:“父親,對不起。”

他不想輸,尤其是在郭嘉麵前。

眼中浮現慈愛之『色』,郭嘉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淚珠,道:“你沒有讓我失望。”

勝負已分,典滿這時卻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郭嘉麵前像是做錯事了一般悶聲悶氣道:“使君,我,我……”

郭嘉沒有怪他,而是將郭燁扶起,披著大衣的郭燁艱難地抬起手,主動握住了典滿的手,認真地道:“下一次,我不會輸。”

瞧見郭燁眼中的真誠,典滿咧嘴一笑,撓撓頭道:“燁公子真是個難纏的家夥。”

郭嘉半抱著兒子轉過身,站在擂台上朝典韋說道:“惡來,你後繼有人,將來父子並肩沙場必將是千古美談。”

典韋站起身瞥了眼有些沾沾自喜的典滿,淡淡道:“憑他還想上戰場?去了也是丟人現眼。”

典滿的得意在頃刻間被典韋打擊地體無完膚,哭喪著臉默默走下擂台。

郭嘉正想放聲大笑時,突然眼神越過台下眾人,軍營『門』口,蕭義騎馬而來。

表情變得有些凝重,郭嘉知道,若非要事,蕭義不會無視軍營條令縱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