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猛將雄主
被董卓李傕郭汜荼毒的長安城在益州豪族的傾力經營下蒸蒸日上,不光是日常所需之物已經有了大規模的市場,就連娛樂場所也都一一俱全,青樓妓院在長安已經初具規模。
青樓與妓院不同,在郭嘉眼中,妓院是皮『肉』生意,裏麵的『女』子除了賣身外別無所長,而青樓則高雅一些,接待的客人要麽是才士要麽是王公權貴子弟,裏麵的『女』子是才藝雙馨,先賣藝再考慮賣不賣身,說的簡單一些,去青樓是先談戀愛再上『床』,代價高的離譜,因為戀愛是雙方的,不是你有錢就能買來愛情,人家青樓紅牌看不上你,你有錢也沒用。而妓院則是『花』錢上『床』,發泄本能『欲』望而已,兩者截然不同天差地別。
縱然青樓文化在這個時代還不如唐宋之時那般巔峰,但一些敗落豪『門』的『女』子總歸有不少是有才有藝卻隻能流落風塵,張遼給梁興挑選的兩位『女』子就是青樓出身,遠比妓院裏的『女』子要更加善解人意,懂得如何伺候男人。
梁興這一回來長安,真是讓他有了一種柳暗『花』明的錯覺,不但不負韓遂所托,還享受到了以往想到不敢想的生活。
一連數日,梁興被張遼好吃好喝甚至好睡的招待著,白天飲酒作樂,晚上左擁右抱,梁興甚至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希望郭嘉準備糧草的動作能慢則慢,能緩則緩。
這些日子陪著龐德的甘寧算是與龐德結下了君子之『交』的一份情誼,平日在軍營裏看看軍陣『操』練,二人探討兵法將略,互相敬重。
這一天,甘寧在軍營裏撞見張遼,先跟龐德告罪一聲,然後直接來到張遼麵前,莫名其妙地問道:“文遠,你究竟在做什麽?”
甘寧話中所指,二人都心知肚明。
梁興那種將領,用甘寧不屑的口氣說就是:算個什麽東西?
這幾日張遼款待梁興的事情在長安城裏是街知巷聞,不知道梁興是何人物的都以為梁興真是天下名將呢,對梁興略有耳聞的人大多都一頭霧水,實在沒明白這樣的人憑什麽能成為張遼的府中上賓。
張遼『露』出一絲苦笑,低聲對甘寧道:“這都是主公的意思。”
甘寧聽後便不再問,這個時候恍然大悟,盡管還不知道郭嘉讓張遼這麽做究竟目的何在,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梁興正在被郭嘉算計。
五日之後,郭嘉答應的糧草已經準備妥當,龐德也不會猜想郭嘉口中所說關中糧草不足為何這麽快就準備好,畢竟郭嘉可以先把關中的糧草借給他,再從漢中押運糧草補充關中儲備。
這一次,郭嘉沒有親自來送龐德,而是讓甘寧帶著數千部隊與龐德一同前去馬超的屬地。
事情做到這個地步,郭嘉已經稱得上仁至義盡,馬超要借糧,郭嘉不但大方地借了,還派人親自押送過去,確保糧食『交』到馬超手裏,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就不會有紕漏,否則路上或是事後出現問題,誰也說不清。
就在龐德與甘寧帶著運糧部隊走後兩日,醉生夢死中不可自拔的梁興終於想起來了正事,特意清晨起了個大早,張遼正要出府去軍營,梁興趕忙攔住詢問起來。
“文遠兄,我在府中已經打擾數日,也時候返回西北了,不知你家主公有沒有將糧食準備好?”
借糧這件事張遼知道,但是不是他的分內事,事情進程如何他也不知道,於是坦然道:“這件事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梁兄問起,不如一同去麵見我家主公請示一番。”
梁興趕緊點頭,跟著張遼就一同前去麵見郭嘉。
也許是夏秋『交』替的氣候變化,郭嘉有些感冒,吳莧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就連郭嘉喝湯『藥』都要親眼看著才放心。
剛喝完湯『藥』,郭嘉還沒放下碗,吳莧就拿著手帕給郭嘉擦擦嘴,郭嘉無可奈何地笑道:“你把我當小孩呢?”
吳莧抿嘴一笑,接過碗後收起手帕,道:“夫君有時就像個小孩。”
正在此時,下人進來稟報張遼與梁興求見。
吳莧為郭嘉披上一件大衣,翩然離去。
二人進入堂中給郭嘉行禮之後,梁興還沒開口,郭嘉卻問道:“梁將軍,你怎麽還沒離開長安?”
梁興表情錯愕,愣了半晌才問道:“使君何出此言?先前使君答應在下的糧食?”
嗯?
郭嘉皺著眉頭沉默半晌後才拍拍腦『門』,有些歉然地對梁興說道:“近日我身體不適,頭腦有些『混』『亂』,我還以為已經告訴你了。答應借給文約兄的三十萬石糧食,我已經讓興霸率軍押送去西北,梁將軍返回西北途經金城時可從孟起那裏帶走你的三十萬石糧,不管怎樣,這糧運去文約兄屬地,都要經過孟起的屬地,不是嗎?”
郭嘉一說完,梁興喜笑顏開,當即抱拳大聲道謝,然後拜別郭嘉與張遼就轉身離去,一路小跑到了驛站牽了自己的馬就向西北歸去。
咳咳
郭嘉輕聲咳嗽幾聲,張遼關切地詢問幾句,郭嘉擺擺手示意無妨。
“主公,莫非興霸押送的糧草隻有三十萬石?”
張遼這會兒大致明白郭嘉的用意。
如果甘寧隻帶了三十萬石糧草去馬超那裏,那麽梁興去問馬超要,馬超肯定不給,兩家各執一詞,到頭來互相猜疑,有可能引起兩家的紛爭。
“誒,文遠這麽想未免小氣了一些,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既然答應了梁興與龐德,就不會在糧草數量上做文章。”
張遼所猜落空,疑『惑』地問道:“那梁興從馬超那裏帶走糧食即可,主公又何必隱瞞他糧草早已運走的事情?”
郭嘉拿起書卷翻了翻,毫不在意地說道:“我隻是試一試馬孟起而已,他應得三十萬石糧,但到手了六十萬石,我就想看一看他舍不舍吐出來,他吐出來,那這一份恩情,還是在我的頭上,他不舍得吐出來,那兩家會出現矛盾,追究起來與我也沒關係。文遠啊,馬孟起是猛將還是雄主,就看他這一次的反應了。”
張遼恍然大悟,經郭嘉這麽一說,他算是明白了郭嘉的策略。
而對於馬超來講,這將是一次考驗,有沒有人主的氣魄和眼光,就看他如何決斷。
梁興離開長安半日後,甘寧率軍押送糧草進入了金城。
在府中武場正在練武的馬超手握虎頭湛金槍,槍影陣陣,掀起風聲呼呼,看起來眼『花』繚『亂』卻又殺氣淩淩。
有人來稟報龐德返回,馬超穿著便服擦擦臉上的汗便出『門』去迎接。
英武非凡的馬超向著城『門』走去,沒想到除了龐德,還看到了甘寧,再一瞧那陣勢浩大的運糧隊伍,馬超喜不自禁,一向盛氣淩人的他也溫和了不少。
“有勞興霸遠來,郭使君此時援手助我,此乃大恩,日後有機會,我必十倍報之。”
甘寧麵對馬超其實沒多少恭敬可言,僅僅是場麵上表現出尊重而已。
“某受主公所托押送糧食至金城,如今任務完成,某就不打擾了,糧食留下,某率軍告辭。”
甘寧走的瀟灑,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城中街道上接連一道的糧食讓馬超心情如釋重負。
今年秋天的收成必定非常慘淡,如果沒有郭嘉的援助,不光他治下的百姓,恐怕就連他那兩萬餘的軍隊都過不了冬。
甘寧走後,馬超哈哈大笑著讓手下將糧食分出一部分去軍中各營,剩下的都收入糧倉。
“主公,這糧食數量不對。”
龐德忽然出言提醒馬超。
馬超眼神淩厲,沉聲問道:“難道少了?”
龐德苦笑,搖頭道:“多了,而且多了很多!末將借糧隻要三十萬石,可這送來的糧食,恐怕是兩倍。”
馬超聽罷不以為意地笑道:“興許是郭使君的糧倉裝不下,所以幹脆多送些給我。”
馬超一向自我感覺很好,他隻不過是個二十六七的青年,貴為人主,或許在他眼中,世界應該圍著他在轉,別人對他好都是應該的。
郭嘉送來的糧草隻多不少,馬超隻將這些理解為郭嘉對他的善意拉攏。
剛過兩個時辰,甘寧去而複返,來到馬超府中麵見馬超。
“將軍,有一事我忘了轉告將軍。我家主公答應借糧三十萬石給將軍,同時也答應借糧三十萬石給韓將軍,運送到城中的糧食是六十萬石,若韓將軍的人來將軍麵前要糧,請將軍將三十萬石糧轉『交』給韓將軍手下。”
甘寧說完行了一禮便又轉身離去。
馬超和龐德對視一眼,龐德苦笑,原來不是郭嘉多給了,而是順道送來罷了。
反正運糧給韓遂要經過馬超的屬地,順道一起送來也沒什麽錯。
馬超卻心裏有些不痛快。
糧食都進了他的糧倉,因為知道糧食比預期的多,所以他撥了不少給軍中,如果現在他再將三十萬石糧給韓遂,他反而要去把剛闊綽分下去的糧食要回來。
馬超終究不是一個『精』打細算的人主,三十萬石糧,如果省吃儉用,足夠讓他度過這次饑荒的危機,但他得知糧食多了不少,便大手大腳地分發下去。
一日後,梁興親自來馬超麵前要糧。
馬超給了。
隻給了十萬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