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立足之地

當年甘寧隨郭嘉離去後,錦帆賊便也四處招攬同道中人,組建了不足千人的錦帆軍,不斷給當時還在任上的郤檢製造麻煩,後來劉焉入主益州,打壓豪強,招安流寇,錦帆軍也就成了劉焉招撫的對象,恰好這個時候郭嘉決定揭竿造反,甘寧便和錦帆軍取得了聯係,由於郭嘉將來要取益州,也就順水推舟讓錦帆軍先降了劉焉,作為日後內應。

而郭嘉那一份勸降表看上去是給劉焉,實際上是給城中內應錦帆軍的,郭嘉大軍一日下來都是在猛攻成都東門,到了酉時卻突然從西門入城,靠的就是錦帆軍從內接應。

這一路攻伐益州,高順麾下將士屢立戰功,此次從西門入成都,高順所率騎兵再次建功,一馬當先殺入城中,為郭嘉步卒大軍開路。

西門已失,東門告急,成都內的守軍瞬間大亂,前後夾擊之下,死傷慘重,很快,剩餘守軍或逃或降。

緩緩朝著州牧府走去,郭嘉身後跟著一排將領。

“興霸,錦帆好漢們就並入你的麾下吧,我入成都他們有大功,待我安定瑣事後,必親自前去道謝,但我有言在先,功過分明,他們以前是遊俠,做事憑喜好,若是受不了軍中紀律約束,那還是不要從軍的好。”

有功是好事,可要是功勳在身便肆無忌憚橫行霸道的話,郭嘉不會留一絲情麵,立功者,賞,賞完之後犯了錯,那就得罰。

要是數年以前率領錦帆賊行俠仗義的甘寧,必定會覺得郭嘉不近人情,這入成都是天大功勞啊,減免多少將士傷亡?省去的時間與錢糧,這都難以估量,可郭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似乎錦帆軍根本沒立過功一樣,以前的甘寧,斷然不能接受。

可這些年一直手不釋卷的甘寧深刻明白眼下太平軍入主益州,正處風口浪尖,拿下屬地後的首重便是約束將士,他們是來統治這裏,而不是洗劫這裏,統治,便要將眼光放遠,從長計議,錦帆軍有功不假,可要是壞了郭嘉的大事,那功勞未必能抵得上過失。

“主公放心,某明白眼下是非常時期,無論是誰,就算有天大的功勞,隻要在軍中必然要服從軍令,否則,某不會顧忌人情。”

身穿鎧甲的郭嘉佇足轉身,望著信誓旦旦麵色沉靜的甘寧,欣慰地點點頭。

郭嘉不缺猛將,猛將誰都愛,可郭嘉更喜歡有勇有謀能夠審時度勢的將領,這種將領,是日後三軍主帥的備選。

再轉過身繼續前行,城內街道上百姓閉戶,逃命的守軍隨處可見,慘叫聲不絕於耳,鮮血匯成縱橫交錯的溪流在道路上緩緩流淌,郭嘉將這一切都視而不見。

成都州牧府到了,郭嘉停下腳步,抬頭望去,一排石階而上,便是州牧府,劉焉在成都內出行已用天子儀仗,州牧府雖不敢建得如同長樂宮那般雄偉,卻也大興土木建了一處巍峨氣派的州牧府。

伴隨著郭嘉沉重的腳步聲,黃昏餘輝下,州牧府前院大道上,捆縛跪地著一群人,為首者正是劉焉,白發繚亂,麵色呆滯灰敗,彎下去的脊梁似乎再也直不起來。

當郭嘉跨入州牧府後,失魂落魄的劉焉仿佛回魂一般抬起頭,迎著日落餘暉望向那穩步走來的人,頭戴武冠清逸俊朗,身穿鎧甲腰懸寶劍,正是奪他基業的郭嘉。

劉焉猶如受傷的野獸掙紮著要站起身向郭嘉咆哮嘶叫起來。

“郭嘉小兒!我乃漢室宗親,你敢謀……”

劉焉的話還未說完,從他身旁走過的郭嘉根本就沒有看他一眼,路過之時,抽出寶劍,劃過一道優雅弧線。

一道血泉從劉焉脖頸噴出,血濺五步。

妄圖割據稱王篡奪天下的漢室宗親劉焉麵朝地麵重重栽倒,身下鮮血緩緩流淌,顫動數下後再無動靜,就此斃命。

身旁劉焉子嗣各個哭天喊地聲稱要將郭嘉碎屍萬段,可郭嘉無視他們悲憤的喊叫,走到州牧府議事廳前的台階上驀然轉身,眼神漠然地俯視前方。

劉範,劉誕,劉瑁,劉璋這劉焉四子全被就地格殺,可以說劉焉這一支漢室宗族,被郭嘉滅門。

郭嘉雙手拄劍麵對眾將,落日餘暉光芒奪目,映在郭嘉身上顯出幾分金光燦燦,手拄寶劍上,緩緩滑落源自漢室血脈的血滴,泛著霞光,呈現出妖異的色彩。

“呼,如今,我已拿下成都,益州盡落我手,但其他各郡恐怕還有不服號令者,待成都安定下來後,即刻發兵**平各郡,不服者,殺。”

台階下的武將們眼中隱含狂熱之色,天下最大的益州,就在關東諸侯們討伐董卓的間隙,易主了!

安排武將們下去平定成都內的混亂局麵,郭嘉獨自走入州牧府的議事大堂,寬敞闊氣,擺設精美,走到主位上,郭嘉慢條斯理輕手輕腳地脫下鎧甲,一身暗紅錦袍的他將鎧甲與佩劍放在矮桌上,自己繞到桌後,屈膝跪坐,昂起腦袋閉目深呼吸一口氣。

總算有了立足之地!

隱隱能夠聽到城內混亂喧囂的聲音,郭嘉閉目跪坐在主位上,紋絲不動。

時至深夜,成都的混亂終於結束,眾將與謀士們一同來到議事大堂中向郭嘉複命。

“城中四萬守軍,白日激戰折損一萬三千餘,我軍入城後,斬殺近萬,後降者一萬五,有近兩千守軍逃出城,我軍並未追趕。”

戲誌才匯報之後,徐庶又出列稟報。

“稟主公,戰後各部清點人馬,張燕將軍麾下三萬,張白騎一萬,徐和八千,司馬俱七千,高順六千,甘寧四千,周泰兩千,許褚三千,典韋三千,各部總計七萬五千人馬。”

出漢中時近十五萬人馬折了一半,就算現在加上漢中張遼手中的八九萬人馬,郭嘉入益州時可是帶著近二十五萬大軍。

神色如常的郭嘉坐在主位上睜開雙眼,沉靜似水的眸子並無任何波動,張口輕聲道:“甘寧,從此你部命名為錦帆軍,在城中休養十日,然後你即刻率軍北上,去漢中從張遼手中領三萬兵馬,給我將漢中以西,成都以北的武都,陰平,汶山三郡拿下,遭遇反抗者,殺。”

甘寧微微激動地出列抱拳領命,要知道並不是隨便什麽軍隊都能有名號的,而郭嘉賜名,顯然是委以重任並十分重視。

待甘寧回列後,郭嘉繼續下令道:“司馬俱,命你從降卒中補充三千步卒,率軍一萬攻取益州東麵門戶巴東郡,張白騎,命你麾下一萬人馬攻取益州東南門戶涪陵郡,你二人坐鎮此兩郡,嚴防荊州。”

司馬俱與張白騎領命之後回列,對視一眼,眼中神色頗為耐人尋味。

“徐和,你補充兩千人馬後率軍一萬攻取江陽郡,南部蠻夷若有異動,即刻向成都發急報。”

徐和也領了差事,不過似乎興奮勁兒過了之後,有些意興闌珊。

“劍閣道與成都中的降卒暫且交由許褚典韋周泰三位將軍看管,從中挑選精兵並入各自麾下,高順,你如今部下還有六千人馬,三千騎兵與三千步卒,從此你部更名為陷陣營,但有所需,盡管開口,我的要求隻有一個,陷陣營,每攻必克!”

望著郭嘉寄予厚望的嚴肅神情,高順抱拳領命。

眼看其他將領都有任務,許褚不樂意了,出列悶聲道:“主公,為何其他將軍都有任務,俺隻是訓練降兵這麽個無聊差事?是不是主公認為俺這幾仗沒功勞,小看了俺?”

幾句話惹得哄堂大笑,戲誌才搖頭笑道:“仲康啊,主公讓你在城中練兵,自有用意,不說巴西郡,漢嘉郡,廣漢郡,犍為郡,巴郡這五郡之地還需另派大將前去攻克,就是成都所在的蜀郡可都未必臣服於主公,你呀,抓緊練兵吧,要不了幾日,你不想離開成都外出征戰都不行了。”

郭嘉也是哭笑不得地望著從來沒有心事的許褚,現在需要短暫休整,張白騎,司馬俱,徐和三人分別前去守住益州東麵和南麵,好聽點兒是防範荊州和南蠻,不好聽的說法,那就是郭嘉打算關起門打狗。

暫時還不敢把手伸到雲南那邊,不是郭嘉不想,而是伸過去不代表一帆風順,益州北部這十四郡的地盤,先啃下來再想別的吧。分兵去雲南地界各郡極易引發南蠻作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軍事事務安排完畢後,郭嘉就讓戲誌才,徐庶,甄堯,修齊治平四人暫且統管政務,一切按部就班,暫時不做任何動作。

“一日大戰,各位辛苦了,還是早些下去休息吧,甄堯,你留下。”

待文武退下後,甄堯獨自留在了堂內,郭嘉還未說話,甄堯就麵露憂色地說道:“主公派司馬俱,徐和,張白騎三人鎮守益州東部門戶與南部,我心中總覺不妥。”

郭嘉大手一揮,淡淡道:“此事不提,我將你留下,是想問問你,這益州士族與本土望族,你甄家可曾了解?”

甄堯凝重地點點頭,歎道:“自古西川出名將,益州士族與本土豪族皆以秦家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