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往族學的路上,看著平時那個嚴謹甚微的少年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似得變成了一個話癆,楚江不禁有些頭疼。
怎麽感覺,這個賈穆,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弟弟了呢?
雖然按照年齡來說,自己就是個弟弟,但是............
無奈的搖了搖頭,楚江想說點什麽吧,賈穆這邊說的話又都是為了他好,不說吧,又隻能聽賈穆這麽繼續絮叨下去。
想到這裏,楚江不禁有些咬牙切齒,不是針對賈穆,而是賈詡那個老狐狸。
當初李氏讓他和賈穆一起到族學讀書的時候,楚江本來是想要賈詡幫忙推脫掉的,然而賈詡卻幸災樂禍,火上澆油的補了一句:“夫人說的是,詡也覺得江兒該去族學打打基礎了。”
然後,這件事就被這麽敲定了下來。
問題是打基礎?
楚江一想到賈詡老狐狸當時那幸災樂禍的表情就有些鬱悶。
李氏不了解他他人了,問題是他的底細,賈詡老狐狸還能不清楚嗎?什麽打基礎,分明是賈詡老狐狸看他整天這麽悠閑不爽,故意給他找麻煩來了。
問題是他還不能說什麽。
難道讓他和李氏直說什麽族學教的東西太簡單了我早就學會了?
如果你一個十歲大的小孩敢對師母這麽說,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在這個時代首先就要給你扣上一個恃才傲物,不敬師長的帽子。
所以說,年齡小咋了?年齡小就沒人權了?
不過,不提楚江在心底瘋狂吐槽賈詡老狐狸,你還別說,當他一門心思在心裏吐槽賈詡的時候,賈穆在耳邊的嘮叨似乎就沒有剛開始那般聒噪了。
好在,楚江雖然沒什麽回應,但是賈穆說這些本來也不是打算讓楚江給出什麽回答,隻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一起上學,忍不住想要說一些話罷了,這是小孩子的天性。
就這樣,賈穆在一邊說,楚江在一邊心不在焉的聽著,兩人就這麽朝著賈家的族學一路走去。
第二十三章 宰予晝寢
“小家夥?”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江抬起頭,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老者。
此時,距楚江與賈穆一同上學已經過了小半個月。在這小半個月中,楚江可以說是給賈家族學中的這些學生完美演繹了什麽叫做學霸。
真正的學霸,就是你上課當著先生的麵睡覺,先生還拿你無計可施。
在這期間,賈家族學中的幾個先生幾乎都來找過楚江的麻煩,然而包括賈穆之前口口聲聲說的最凶的秦先生在內,每一個來找楚江麻煩的幾乎都被楚江駁斥的啞口無言——身為一個穿越眾,又把賈詡的藏書翻了個遍,對這個時代也有了足夠的了解,楚江表示完爆幾個教書先生還是輕輕鬆鬆的。
因此,到了後來,對於楚江上課睡覺這種事情,族學中的幾個先生都是視而不見了。
畢竟,你懂的東西還沒人家知道得多,人家不願意聽你講課,也屬正常。
所以,當楚江被麵前這個老頭叫醒的時候,是有些詫異的。
看了一眼身邊的賈穆,楚江挑了挑眉,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這是誰?
見狀,賈穆才反應過來楚江並不認識眼前人,於是連忙介紹道:“阿江,這是張先生,張先生隻是偶爾才來族學中授課,所以你之前沒有見過。”
而就在賈穆向楚江介紹眼前人的時候,整個學堂中幾乎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這裏。
對於楚江這位喜歡正麵硬剛先生,而且還剛贏了的同窗,目前賈家族學中,可以說是沒有人不認識的了。
聽到賈穆這麽說,楚江這才站了起來,對著眼前的老者標標準準,沒有絲毫毛病可以挑出來的行了一禮:“學生見過張先生。”
看到楚江對老者行禮,學堂中的其他學生不但沒有失望,反而更加興致高昂起來。之前的教訓讓他們明白,麵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家夥行禮可不代表著服軟,之前的那幾個先生再被這個家夥駁斥的啞口無言之前這個家夥也是對著他們行過禮的。
用這家夥的話說,行禮,就是看在你是先生的份上給你個麵子,可是萬一我禮都行了,你還要找茬,那就怪不得我了。
而看到楚江對著自己行了一禮,那老者笑了笑,並沒有問為什麽白天睡覺這種白癡的話,隻是道:“小家夥,《論語》有雲:“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土虧也。’此言何解?”
聽到老者沒有直接興師問罪,反而是開口考究,而且選用的還是這個典故,楚江嘴角不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張老先生,莫非未曾習《論語》?”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老頭是哪來的,但是單單是他從老頭身上所感受到的精神力,楚江就不會把這個老頭當成普通人來看。至少目前為止,在楚江見過的人中間,這老頭的精神力雖然比不上賈詡李儒他們,但是比之蔡邕,也隻是差了一點。因此,對於眼前這個老頭,楚江也是升起了一點興趣,因此才會說出這番話。
未曾習《論語》。
這句話放到古代,不異於現在你指著別人的鼻子說你連二十六個字母都認不全。
要知道,放在這個時代,對於讀書人來說,《論語》幾乎都是必學的內容。
而楚江這句話的意思也就很簡單了——你自己沒學過嗎你來問我?
不過,聽到楚江這麽說,老者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露出了一抹饒有興趣的神色:“哈哈,小家夥倒是牙尖嘴利。那老朽問你,你既知《論語》,又為何要行這連聖人都厭惡之事?須知以子我之賢,晝寢尚且被孔聖如此斥責,莫非小家夥你自認為比子我還賢能不成?”
老者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楚江不禁搖了搖頭——你看看,同樣都是來找茬的,這找的多有水平。和這個相比,前幾個教書先生簡直弱爆了。
然而,楚江隻是道:“子曰:‘於予與何誅?’”——關你什麽事?
這是《論語》中緊接著的一句話,全文出自《論語·公冶長第五》: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於予與何誅?”
大概的意思是說,宰予大白天睡覺,孔子說:“腐爛的木頭不可以雕刻,用髒土壘砌的牆麵不堪塗抹!對於宰予這樣的人,還有什麽好責備的呢?”
而楚江說這句話的意思也就很明了了——孔聖人都表示這種事情他管不了了,現在你來管我。莫非你覺得你比孔聖人還厲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