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以身相許
自從尹牙母子認主之後,我無語了兩天,基本上廚房我是不用去了,全是尹媽媽在張羅,而尹牙大多數的時間是前院的桑樹下練拳,偶爾趁我不注意去書房看書。看這樣子,他們尹家還真不算是普通人家。
我有時無聊便跟尹媽媽聊天,漸漸的知道,他們尹家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雖然在下蔡談不上是旺族,但家中也還是有幾畝良田和房屋的,尹媽媽在尹家是妾,尹牙是庶出,尹媽媽命好,一舉得男,所以在尹家諸多妾侍之中,尚有一席之地。
後來天下大亂,各路諸侯起兵反董卓,紛紛各據一地,連年征戰,家中的男丁被抽走一大半後,尹家便開始落敗,最後尹老丈過世,其妻卷帶家產改嫁,身為小妾的尹媽媽,隻好被趕了出來。
下蔡離壽春很近,用尹媽媽的話說,就像襄陽和樊城,呃,其實我對地理真的很白癡,再加上這裏是三國的地圖,我那知道下蔡和壽春,襄陽和樊城呢!
尹媽媽被趕,尹牙自然是跟著就出來了,尹媽媽是婦道人家,頓時便沒了主意,當時尹牙說用私房錢購些田產,就在下蔡重新過日子,卻不想,碰到了袁術稱帝,之後袁術一稱帝,又是廣招兵丁,說是幕招,其實就是強行抓人入營。
尹媽媽不忍尹牙去打仗,尹牙也不放心尹媽媽一個人過日子,連夜母子二就帶著細軟出了下蔡。尹媽媽的胞兄住在襄陽,當時母子二人便沒有多想就往這邊投奔。後來我問尹牙,尹牙說,往襄陽走,其實是屬無奈。
當時袁術在壽春稱帝後,強行抓壯男入營後,馬上進軍翼州,行軍之地,滿目瘡痍,燒搶**掠,民不撩生。他是男子,又正值壯年,加上自幼習武,自然是能保自己一條小命,可是母親隻是弱女子,他怎能拋棄母親隻顧自己一人的性命?所以當時便同意尹媽媽來投奔舅父。一來舅父所處的襄陽在此時,還算風平浪靜,沒被戰事所波及,算起來,還是個平安之地。二來到了襄陽有舅父照看母親,隻要母親無虞,自己就算被強行抓進軍營,也能心安。
卻不想,一路行來,前去襄陽避難和投親的人,是一波又一波,當時尹牙就感覺不好,但是腳程已經過半,銀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根本就沒有回頭之路。
好不容易到了襄陽,卻不料舅父去年就過世了,自己的表兄弟,帶著變賣的產業去了洛陽。本來身上還有些銀錢可以在襄陽購的一處房屋,再圖以後,真真的不想,禍不單行,放在母親身上最後的那些銀錢,被流民中的小賊摸的一幹二淨。
沒有了銀錢,無奈之下,隻好靠著襄陽城主所施的粥,過了幾日,剛準備找個活計想辦法先將母親安頓下來,就碰到城主說封城,然後將他們全都抓了起來說是送出城自求生路去吧。原因嘛,尹牙也知道,自然是這襄陽城主受不住這麽多的流民開銷,無奈之下,隻好將他們全都驅逐。
驅逐流民的事情,尹牙感覺並沒有什麽,當時也沒作多想,反正憑著自己的一身武藝,就算沒了銀錢,也能上山打些獵,不至於餓死。卻不想,一被送出城,便遭到官兵的屠殺,數萬的流民,一夕之間竟然被殺了個幹幹淨淨。尹牙怒了,就在他們屠殺的開始,就怒了,當時尹牙就想去殺了那些官兵,但卻身不由已。
尹牙說,當時他想阻止,卻有心無力,因為他和母親走在人群的中間,而官兵是從後麵開始無聲無息的屠殺,他當時發現的時候,人群已經開始騷亂,他除了用身體護住母親不被人流踩傷之外,跟本就沒機會去阻止。
等到將母親護到安全的地方時,數萬的流民,已經被屠殺的七七八八,母親看著血流成河,滿地肢離破碎的屍體時,身體一個抗不住,就暈了過去,無奈之下,隻得背著母親往深山裏走。
也不知是尹牙運氣不好,還是怎麽的,他一背上尹媽媽,就被殺過來的官兵盯上了,一直追著他屠殺,為了保命,尹牙放下母親,就同跟上來的兩個官兵打了起來,當時重傷了一個,另一個也受了不輕的傷,他們看到尹牙不好對付,受輕傷的趕緊拖著重傷的就回去搬救兵,尹牙隻得立馬背起母親逃命。
安全之後,尹牙氣憤不平,大罵襄陽城主喪盡天良,竟然屠殺數萬條手無寸鐵生靈,令人發指。尹媽媽也想起來時,在路上結伴的那幾十個落溪村的流民,頓時也是老淚縱橫,經不住尹牙的激憤和懇求,便跟著尹牙悄悄的潛回襄陽,侍機殺了襄陽城主,替那數萬的生靈報仇。
之後就是,還沒有尋到機會,就被還在巡城搜查流民的官兵發現,然後就有了我救了他們的事情。
聽完這些,我不禁一陣的噓唏,說起來,他們母子真是大賢大義的人,隻是稍稍衝動了些,如果真是想殺了城主,為何不在城外先避些日子,待風平浪靜之後,再潛入城侍機而動呢?我暗歎,拿眼瞄了瞄在院中打拳的尹牙,聽尹媽媽說,尹牙現在才十八歲,嗯,這個年紀嘛,確實是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年紀,也怪不得他了。
後來我問尹牙有關獻帝的事情,尹牙卻不知情了,用尹牙的說法,他隻是平民百姓,每日隻要自家人平平安安,食的飽穿的暖就好,誰當皇帝都不關他的事。再加上下蔡隻是一個小縣,所住居民並不多,對於時勢他們這些小民知道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知道袁術稱帝,那是因為他要攻打冀州,再加上強抓壯男,不想知道也聽到了。對於獻帝,尹牙的意識裏,隻是知道他是皇帝,但是卻是個落魄的皇帝。如果他不落魄又怎會讓天下大亂,又怎麽會讓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受到家破人亡之苦。
尹家雖然是小戶人家,雖然重武輕文,但也不至於目不認丁,尹家的男丁全是通過正經的私塾先生教的識文斷字,所以他們才說的出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話。
時間不快不慢,也就過了兩日,這兩日我和尹牙母子雖然是足不出戶,但敏感的神經也感覺到,今日正街那邊已經平靜了下來。我偷偷的從門縫處往外看,今日居然看到對麵的一家雜貨鋪子開門了。
這證明,城裏的流民趙丁他們清的差不多了,所以城裏漸漸恢複往日的平靜。我轉念想到那日我同趙丁說,料一安排我家裏的人來照顧我的事情,心想尹家母子是跟定了自己,所性就順了這個謊話,也算是給尹家母子正了身份,以後官差再抓流民,也抓不到他們的頭上。
隻是尹牙發誓要殺城主的事情,我一想,有些頭皮發麻。怎麽說呢,我不是這個時代的靈魂,對殺人的事情,還是有些不能接受,盡管這個人十惡不赦。
不過隻要尹牙住下來,殺城主的事情,可以慢慢來,能拖上一日就拖上一日,先讓那城主多活些日子吧。
我扭頭朝著還在打拳的尹牙說道:“還記得那天我跟趙大伯說,家裏要來兩個人的事嗎?”
當日我跟趙丁說話,躲在南房的尹牙聽的一字不漏,他自然是知道我想說什麽,看著我點了點頭。
“嗯,那天本來也就是個推脫的話,眼下卻是正好給了你們一個身份。”我把手指放到嘴邊咬了咬,這個習慣性的動作,是我想問題時慣用的。
尹牙不語,相處了兩日,他對我的脾氣和性格還是一無所知,加上必竟是男女有別,自己既然諾了言做她的奴仆,就要遵守奴仆的規矩。
“叫上尹媽媽,我們去趙大伯家,有了身份,以後行走也要方便很多。”我咬了咬手指,想起家裏的糧食肯定是吃不了兩天了,今天還要想想辦法弄點糧食才是。料一留下的那一小袋珍珠不知道能不能兌換銀錢,如果能,最好也要找趙丁去幫忙兌。我是怕了那些當鋪的黑手段。
轉念我又想起一個事,眨了眨眼看向尹牙問道:“那個,說你們是從我家過來的仆人,名字用不用變成姓黃呢?”
基於電視那些宅仆電影的影響,我想到那些什麽隨著主子姓的事情來,雖然趙丁是個五大三粗的人,但還是小心點為好。
尹牙眼睛突然睜大,馬上又變成原來大小,這兩日對於她的很多稀奇古怪的提問,實在是還不能免疫,給他的感覺,她好像什麽也不懂一樣,但看她的舉止卻是斯斯文文,進退有禮,一點也不像平民百姓人家的小姐。總之她的身上透著一股子古怪。
“這個無所謂。”咋了咋嘴巴,最後尹牙還是好心的接口說道:“賜家仆主姓,是很榮耀的事情,隻有大戶人家才會有這樣的事情,平常小戶是沒有的。”
“哦……”我拉長聲,原來是這麽回事,我還以為真的跟電視裏那樣,主人姓黃,所有的仆人就全要換成黃姓呢。
“那準備,準備我們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