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險中正身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突然想一個事,記得那日尹牙說,打傷了兩個官兵,一個重傷,一個輕傷,明日要是去門子裏立案,碰上了怎麽辦?這事可大可小,總要有一個萬全的說法和做法。
“尹牙,明天你跟尹媽媽去立案,要是碰到那兩個官兵怎麽辦?”我咬著指尖邊說邊思索後果的可能性。
尹牙皺了下眉,這件事確實是件大事,而且尹牙肯定重傷的那個活不過第二天,至於輕傷的如果救治得當,活命應該是沒問題,但是左手肯定廢了。
“明日應該是碰不上。”尹牙說的有點遲疑。人他是肯定碰不到,但如果找了畫師畫了像的話,那是最麻煩的。
“為什麽?”他話裏的遲疑讓我有些不安。
“重傷的那個肯定已經死了,輕傷的如果救治的快,左手也是廢了的,所以應該是碰不上,但是……”尹牙咬了咬牙,眉峰糾結成一團。
我心裏一驚,接上他的話:“但是如果繪了你和尹媽媽的畫像,那就麻煩了是吧。”我記得是有通緝犯一說的,畫像也是有的。
尹牙不語,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他隻是擔心如果自己跟母親被認出來,會連累了她。想到這,不覺拿眼去瞅她,她到底是什麽人?時而聰明,時而呆笨,一點也摸不到邊。
“這事還真是麻煩了,得出去打聽打聽。”我咬著指尖喃喃的說道。襄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存心要躲一個人,一年半載的,應該還是可以,可偏偏我跟趙丁的關係又很複雜,說不得就要跟他們打交道,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那有藏人的把握。
“你說一般通緝人犯告示,是不是都貼在城門口。”我抬眼看著他問道。最近我老是問這些生活常識,對他和尹媽媽眼裏的那種奇怪眼色,早就無視,無視了。
“是。”剛還想,她有些開竅了,思緒還沒轉過去,她又開始犯傻,尹牙不自覺的鬆了下肩。
“那明日一早我去看看,如果有畫像的話,你們尹媽媽就先別去,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尹牙皺了下眉,他本不讚同我去打聽,怎麽說她是女兒身,但眼下確實沒有人比她更合適。
這一夜,除了什麽也沒想到的尹媽媽,我和尹牙都睡的極不踏實,特別是我,一想到如果明天一早城門口真的要是貼上尹牙母子的畫像,那我要怎麽辦才好?趙丁如果知道我騙了他,一怒之下如果把我送到門子裏關起來,那我又要如何才好?
一夜忐忑不安,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聽到隔壁的公雞打了第三次鳴,天也全亮了,我才爬起來。看到早早就立在院子裏,一邊打拳,一邊心不在焉的尹牙,我點了下頭,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就往城門口走去。
邊走邊求神告奶奶,千萬不要讓我看到畫像。
剛剛恢複平靜的襄陽城,早上的人流並不多,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和小販,小販挑著一些吃食緩緩的在街上行走,也不叫賣,顯的更加的清冷。
懷著很不安的心情,總算是走到城門口,隔著老遠,我就看到那青黑色的城牆上貼著幾張畫像。嚇的我臉色一白,腳步也慢了下來,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下可怎麽辦才好?
頂著一腦子的轟鳴慢慢靠近,待我仔細一看,驚的我瞠目結舌,臉上一陣一陣的抽筋。
這牆上總共貼了四張畫,三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確實跟尹牙母子相對,打住,這裏說的是相對,意思就是說,隻是一男一女,男的正直壯年,女的年過古稀,所以說是相對。離相像實在是相差好遠好遠啊,哈哈哈哈!
我不由的就樂了,沒想到古代的畫師,畫肖像是這樣的。稱之為塗鴉都不為過,天下間去那找四個跟這畫像裏一模一樣的人來?如果找到的,我才要真的佩服他。
先說比較相對尹牙的那張,頭發什麽的跟尹牙確實有幾分相似,但這種是可以改變的嘛。再說五官,五官畫的模糊不說,居然還在右邊的臉上畫上一大塊的墨跡,難不成這個人犯的右臉上有一塊胎記?
再說女的,這個畫師實在是個有趣的人,他畫年邁的老人,就是在額頭和眼角添皺紋,完了還在嘴角上添,看起來,我感覺畫上的老婦人,臉不是臉,而是包子,而且還是褶花的包子。
另外兩張我看都懶的看,因為那兩張全是有胡須的。
樂的我捧著肚子屁顛屁顛的就跑了回來,待我跟尹牙一說,尹牙臉上露出抽搐的表情,然後悶悶的說道:“當日逃走時,我右臉上確實是蹭了些東西,應該是樹膠,然後沾了些土。”
“那這麽說,人家沒有畫錯,牆上的那兩張畫像確實是你和尹媽媽咯?”
“嗯,如果是右臉上的胎記,那應該沒錯。”尹牙把胎記兩個字咬的很重,臉上露一絲紅暈。
“那意思就是,其中有一個是活下來了,如果不碰到他本人的話,你和尹媽媽理當是無慮的。”
“可以這麽說。”
尹牙皺著眉,暗沉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氣。
我咬了咬指尖,轉了轉眸子接著說道:“當日,尹媽媽是不是暈過去了?”
尹牙點頭,照她的說法,母親的像畫的不像,所有可能是因為當時他們根本沒有留意到暈迷過後的母親,他們隻是有印象自己保護的人是個老婦。
“那下午就讓尹媽媽去立案,看看能不能編個理由說你不能去,借著趙丁的麵子,也許能混了過去。以後你盡量少出門,等日子久了,那人想不起來了,估計就會沒事了吧。”
尹牙不語,從一旁拿起水桶,就往後院去擔水。雖然自己認了她做主,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不想告訴她,她畢竟是個女子,血腥的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吃了午飯沒多久,趙元就屁顛屁顛的帶著一個小廝過來了。走路還是那樣,一步三搖,雙手背後,頗有紈絝子弟的風範。
見著我嘻嘻哈哈的行了個禮說道:“聽父親說,碩弟比我小,我托大了,以後就稱你一聲碩弟如何?”
呃,這份自來熟到是跟趙丁十分神似。
“趙大哥抬愛。”我眉角不自在的挑了挑,很妥協的還禮。
“唉呀,我都忘記問了,你們讀書人,不都是有字和號的嗎?”趙元眉開眼笑的拍了下手,自動自發的走到桑樹下坐了下來。
汗,誰說我是讀書人了?現在我是盲流,大字不識的盲流。
“我,我還沒有字。”想到自己是盲流,我就臉紅,說話也沒有半絲底氣,結結巴巴。
“哦,對,對,對碩弟還沒有十六呢,還沒拜師自然是不能有字的。看我這記性,居然忘記了,嘿嘿。”趙元很體貼的就幫我解了圍。
我微微一愣,不到十六不能表字?有這說法?我看向站在一邊的尹牙。尹牙眉目抽筋的合了合眼皮,他對我眼裏的詢問,真的是越來越抽搐了。竟然連未滿十六不能表字,都不知道。
“來,這是那兩顆珍珠兌的銀錢,一顆二十兩,兩顆是四十兩,這裏有三十兩銀子,還有十兩的角子錢,你數數。”說罷趙元就從身後小廝的手裏把捧著布袋子摔在桌上。沉沉的銀兩跟那十兩角子錢,嘩啦啦的砸在石桌上,引起不小的響動。
我張了張嘴,半天合不上去。銀子我是知道的,角子錢是什麽?四十兩銀錢,應該沒這麽大,這麽誇張吧?我咽了咽口水,拿眼去瞅石桌上那諾大的一個布包。
趙元把我的表情全都收到了眼底,看我好像不認識錢一樣的吃驚,臉上露出幾絲古怪來。聽父親說,姓料的一家人都很有錢,除此好像還很有勢,那麽做為料家的侄兒,理當不會連錢都沒見過吧?要嘛,這個黃碩就是料家的窮親戚,要嘛,就是他在家中養尊處優,所以連大錢都沒見過。如果是後麵這種人嘛,那以後就好辦多了。
趙元看看尹牙,再看看黃碩,想來想去後麵的可能要大。如果是窮親戚,沒有見過錢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兩個下人侍候。想到這,趙元開始幻想以後的日子,眉眼間越來越熠熠生輝。
我咽了下口水,怔怔的坐了下來,拿眼瞄到尹牙又開始抽筋的眼睛,才反應到自己好丟人,一臉沒見過錢的樣子。嚇的趕緊拿眼去瞅趙元,隻見趙元兩隻眼裏冒著小星星,好像神遊到別的地方去了。我暗暗吐了吐舌頭,自我安慰,好在趙元沒有察覺到我的失態。
解開布包,我這才知道角子錢是什麽,原來就是銅幣,三國時期的銅幣不是圓的,而是爐鼎一樣三角的。原來他們叫角子錢,想必就是零錢吧!
呃,這兩天很不舒服,親們請原諒,不過我知道,親們肯定是能體諒我的。
懷寶寶是真的很累很累的,雖然我從來不說累字,但今天還是說了,其實傳承下一代,就算是累那也是甜蜜的。
想著他從呀呀學語,到走路,到第一聲媽媽,那感覺真的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