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烏丸大營篝火衝天,燒烤著牛羊食物。烏丸的勢力範圍邊緣,已經在右北平郡內,所以他們的補給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另外他們去四處郡縣通知士族來投順的時候,也沒有閑著。大肆搜刮一番,這幾日吃的很嗨皮。

本來各處的郡縣也有防備力量,但公孫瓚敗北時帶走了各縣殘餘的兵馬,秦峰又來不及整頓,導致除北平郡城之外的縣城,幾乎沒有了守備力量。

這也是士族馬上投順塌頓的主要原因。

塌頓的大帳內,不斷傳來他的大笑。北平郡五家上得了台麵的家族,全都來了並且都是嫡係的年輕士子,這讓他很開心。然而來的這些人隻是瑟瑟發抖,一句整齊的話都說不出來,這讓他很生氣。

但是,好在來了個趙牧,能說會道,看起來很有才的模樣,所以他對這個趙牧十分看好。

“趙子進,你很好。不過你這個表字就不好了,跟那秦子進一樣。”塌頓說話聲音很洪亮。

秦峰見黛雅不時看過來,不免心裏發毛,然而又不能露了聲色,就笑道:“大王豪邁,正是與古書上所說一樣:草原之人皆是勇士,而大王就是勇士中的勇士,就是英雄!”

漢奸!

走狗!

賣國賊!其餘前來的士子雖然心裏極度害怕,但心中也有所想。

塌頓被秦峰說的心花怒放,就轉頭對姐姐說道:“黛雅。看此人如何?”

黛雅俏眉一提,美眸在諸人身上掃過。就說道:“隻不過有些膽子而已,誰知是否有才學?”

秦峰一聽頓生疑惑,什麽情況,不就是過來喝個投順酒,這跟才學有什麽關聯?

原來黛雅見多了有勇氣的武士,她隻是期待秦峰能夠再有才學,所以才暫時另眼相看。若是秦峰隻有勇氣沒有才學,就算外表再好。她也不會再多看一眼。

這就跟後世某知名相親交友節目一樣,隻是先後的幾個環節認可,若是後麵與心目中的不一致,立刻全部滅燈送客。

塌頓知道姐姐的心思,聞言點頭,就對親兵說道:“烏延大人還沒忙完事情嗎?”

說烏延,烏延就到。他走進來後。先是望了秦峰四人一眼,就行禮道:“大王,烏延來遲了!”

“來的正是時候,來人,上酒肉!”

於是,親兵便抬進來一整隻烤好的羊。還有一大坨烤好的牛肉。

烤著吃,是烏丸人的習俗。

然而對於已經習慣燉著,蒸著吃的士族來說,這無疑就是傳說中茹毛飲血。隻有未開化的野蠻人,才會這麽吃飯。尤其是大刀子拉下來。裏麵的肉還泛紅未熟的時候。

不過秦峰到是對此很感興趣,很多年了。他都沒有吃到過如此正宗的燒烤了。所以吃的不亦樂乎,烏丸人的馬奶酒,喝的也是嘰裏呱啦。

有其餘士子的難以下咽的比照,這讓塌頓等人,幾乎就將秦峰當成了自己族人一般。

“來來,幾位仁兄怎麽不吃啊。”秦峰招呼道。

無終縣霍家的霍戚就不悅的說道:“還是生的,怎麽吃!”

秦峰微微一笑也就不言,這六七成熟的牛肉,在西餐廳可是很多人點的。他心說算了,說出來這些人也不知什麽是西餐廳。

“什麽生的!”塌頓怒道。

“啊!”霍戚嚇了一跳,急忙低聲道:“熟的熟的。”

“那就快吃!”烏延也十分不悅。

“是,是!”於是,霍戚一咬牙,就開吃吞食,胃袋加心理上的反抗,令他的表情扭曲。

“你們呢?”塌頓說道。

其餘三人對望一眼,悶頭苦吃起來。便感到索然無味,內裏未熟的肉筋,形同嚼大肉蛆,鼓扭鼓扭大肉蛆!

秦峰不免暗暗搖頭,這就是士子,怪不得西晉沒堅持多長時間,就被塌頓這樣的異民族給端了。

在塌頓看來,秦峰是諸人中最值得扶植的,不過空口無憑,還需聯姻。

但是烏丸沒有包辦婚姻的習俗,另外塌頓對自己這位親姐姐十分敬愛。姐姐想要找一個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士子,也不知道這趙牧是否有才。於是,他就示意烏延。

烏延點頭,就放下啃了一般的羊腿,拿起氈布擦了擦手,道:“今日諸位代表家族前來投順,吾家大王十分欣慰。大王的姐姐黛雅有一個心願,因此一直未曾嫁人,她的心願就是要嫁與一位有才學的人。”

烏丸人直爽,不做作,所以烏延說的很直白。

但黛雅畢竟是女子,又在說自己的婚事,雖說大氣,也不免臉紅。這臉一紅,巾幗之氣去了許多,嬌媚之態頓生。

士子們望過去時,不免就心裏癢癢。皆在想,若是能夠娶了她,家族一定就保住了,自己與烏丸王聯姻,來日必定成為家主,又有美人相伴。權利,財富,女人,三樣全有了。

這對於庶出的士子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秦峰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剛才自己想錯了,原來這黛雅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剛才的模樣隻不過是草原女人爽朗中的大膽行為。

士子們頓時一掃剛才的禿廢,精神起來後,個個摩拳擦掌,要爭美人歸。之後再利用烏丸人的力量,掌控家族,成為新的主枝嫡係。

無終霍家的霍戚,立刻說道:“大王,小人今年弱冠,並未娶妻……。”

“大王!吾徐家今後一定唯大王馬首是瞻!”徐無縣徐家也不是多少代旁支的孫子徐賓,就此為家族做主。

“大王!吾魏家……。”

塌頓來攻打漢地,是為了民族著想。沒有對錯可言。他本身是個爽朗的漢子,見這些士子剛才一個個嚇的膽禿。現在見自己要嫁姐姐,就都來勁了,真是兩麵三刀。

他便想到,一會若是趙牧(秦峰)勝出便罷,若是他人,就要勸勸姐姐了。都他嗎什麽玩意,他就小聲說道:“黛雅,你也看到了這些人的模樣……。”

黛雅豈能看不出這些人上不得台麵。她就說道:“若是其他人也就免了……。”

塌頓聞言這才放心,就示意烏延。

烏延就此說道:“漢地士子多有文會,吟詩作賦以顯示才華,你們就各自作詩一首。”他又囑咐道:“吾族黛雅頭領,雖然生在烏丸,但對漢人詩詞多有了解,你們好生想來。若是胡亂作出。就給吾小心了。”

秦峰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便想著不可多生事端,就打算放棄。然而他突然又想到,若是能夠與塌頓聯姻,豈不是就能夠得到近身的機會了。

“若是暫且得到這次機會,就一定能夠與找到獨自接近塌頓的機會。看塌頓的模樣。很在意這個姐姐。若是有了姻親關係,再勸說,十有八九可能將其勸服,若是得到了烏丸的幫助,袁紹彈指可滅。”秦峰想到這裏。為了自己的大業,也就勉為其難了。

作詩開始。塌頓對這件事情很重視,於是乎,大帳中就此靜悄悄,誰也不敢打擾秦峰五人的思路。

很長時間後,大帳外的巡邏隊好幾次過去,塌頓都打瞌睡了。

徐無縣徐家的徐賓,第一個站了起來,道:“大王,吾已經有所得了。”

“哦!”塌頓也就來了精神,揮手道:“請……。”

“嗯嗯……。”徐賓清了清嗓子,便猶如文會一般起身來到大帳中央,先是對塌頓、黛雅一禮。這才仰頭看帳頂,念道:“草原廣闊大,白雲在天邊,青草唯此有,牧民樂融融!”

詩要應景,大帳都是刀兵,可沒景。所以隻在書籍上見過描述草原形象的徐賓,就在腦海中勾畫出一副牧羊圖,來應景作詩。

合轍押韻,姑蘇轍!秦峰暗笑道,隻不過聽起來太勉強了。

塌頓文化不高,尤其是漢地的文化。就道:“黛雅,如何?”

黛雅不見聲色,表情很平靜,在她看來這句子太普通了,勾不起人一點的情緒。

於是徐賓垂頭喪氣的回去,土垠縣的魏陵就站了起來,行禮念道:“巍巍徐無山,峻嶺草茁壯,春深藏璧人,碧脆好**漾。”

吾靠!大漢就這士子?山溝裏的土土豪吧。秦峰並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隻不過聯想後世名家名句有所感歎。

黛雅聽了兩人,微微皺眉,道;“我來念一首賦詞:縱馬草原,盡頭慵整纖纖手。風輕雲淡,薄汗輕衣透。”她手扶玉腕上的金環,道:“見客遠來,襪剗金環溜……,倚帳回首,卻把青草嗅……。”

語句中凸顯少女的情懷,嬌柔中又有草原女兒的巾幗之氣。

秦峰在洛陽久經熏陶,還是懂得一些欣賞的,此刻不免仔仔細細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黛雅,心底不免想道;“這還是前幾日,策馬疾馳開弓射我箭的蠻族女子!”

塌頓鬆了口氣,兩個人被淘汰了,他心目中最佳人選,就大有機會了。“都聽到了吧,這才叫有詩意。你們念的什麽玩意,跟泔水一般苦澀。”

四縣代家族而來的旁支士子不免臉紅。

剩下的霍戚,孫扈明知自己沒有黛雅的水平,但也硬著頭皮上場,因為要是不作,就沒有一點機會了。

“暮色蒼茫放牧歸,牛馬肥壯入圈來,白雲曼曼如布蓋,草原壯闊顯情懷。”霍戚念完,就想著怎麽也比前麵兩個人強。

隻剩下兩人,孫扈望了秦峰一眼,見其不動聲色,他首先坐不住,起身念出自己想出來的詩:“草原青秀傲天下,峻山悠悠有雲煙,駿馬奔馳牧牛群,年年有餘還複來!”

“好濕,好濕!大家都作的好濕!”秦峰鼓掌說道。其實他是專門鼓的倒掌。

於是,孫扈就很臉紅的退了下去。

塌頓見其餘人都不入姐姐的眼,欣喜中又有一些擔心,便不斷對秦峰使眼色。和顏悅色的道:“子進,該你了,好好做,吾看好你哦!”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這般心急,向敵人推送自己姐姐的。秦峰將塌頓懵的很實在,聞言不免心底發笑。他已經想好了一首詩,比騰大叔的天堂深情,比蒙古人還要大氣。他就此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黛雅看似漫不經心的脫口說道;“為何總要與草原聯係在一起,難不成其他就不能用來作詩嗎?”

秦峰剛吐出的一口氣就給憋了回去,心說開什麽玩笑,爺好不容易想起某朝代大家的詩句,你這就不讓用草原來作詩了!

他已經站了起來,豈能再想半天,這一下秦峰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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