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陸家
關於太皇太後和蕭老太爺的過去他是知道,所以對太皇太後這種心理多少也能理解。所以太皇太後因為蕭璉插手蕭家的事的時候他非但沒有阻止,甚至還幫她打了不少掩護。他不知道蕭老太太對他們的事知道多少,但至少她現在還沒什麽危害。
蕭老太太掌權這麽多年,比楊氏那紙老虎強多了。
正想著,太皇太後在宮女的攙扶下出來了,蕭致向她行過禮之後便開始為她把脈。雖說是為了掩飾給皇帝看病的事實,但是自從第一回蕭致診出她有隱疾之後,便也開始認真為她治療了。
“你不要再給哀家開那些勞什子藥了,哀家這病自己知道,我們家的人都有,不礙事!”蕭姝收回給蕭致診脈的手,不在意地說道。
“雖說不會有什麽不適,但是於壽命有礙,草民會盡心給您醫治,太皇太後還是安心治病比較好。”蕭致一邊寫著藥方一邊說道。
“哀家也算活的久的了,不算我那短命的父皇,我祖父曾祖父有哪個活到六十歲的?我如今貴為太皇太後,連皇帝都要喚我一聲祖母,也活夠本了,還要增加壽命做什麽?”
“太皇太後在意的怕不是這些吧?既然還有放不下的,為何不爭取一把?”蕭致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想到這話便說了出來。
太皇太後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什麽。
蕭致想了想,拿起已經放下的筆,在藥方上又添了幾筆。
將藥方教給宮女,又細細囑咐了一番,蕭致便退了出來。出來的時候,剛好碰見一個宮女抱著一盆瑤台玉鳳進去,蕭致記得他的父親在世時養了很多這種花,後來他過世後,蕭老太太讓下人把花都扔了,他覺得挺好看。便讓人搬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後來自己也養了一些,如今院子裏還有好幾盆。
“蕭神醫剛剛說了什麽?”那宮女進去後,蕭姝問道。
“啟稟太皇太後。蕭神醫說這花的土不合適,應該換一換。”
“哦,那就換吧。”蕭姝懨懨地靠在椅子裏,說道。
過了許久,宮女端了熬好的藥來。蕭姝本不想喝,但不知想到了什麽,還是起身開始喝藥。才喝了一口,蕭姝便一口氣全部喝完,問道:“今日這藥怎麽沒那麽苦?”
宮女鬆了口氣,之前太皇太後總是嫌藥苦不肯喝,現在總算不用擔心了。
宮外的馬車裏,許素娘一直在等著蕭致出宮。蕭致上了馬車,她便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還好嗎?”她問道。每一次,她都是那麽擔心。雖然蕭致總說沒事,但她總覺得皇宮不是什麽好地方。
蕭致反握住她的手,說道:“素素,你去……”
“我不去!”許素娘打斷他的話,“你不要讓我避開,我知道呆在你身邊有危險,但是我不怕。我沒以前的記憶,沒有過去,除了你,我什麽都沒有。也許明天、也許後天。我又忘記自己是誰,又忘記身在何處,若是夫君你有什麽不測,這個世界便再也沒有我可以依賴的人。我活著又有何意義?”
“素素……”蕭致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有再勸她,隻是打定主意定要護她周全。
沒有見到蕭致,蕭語和蘇慕白隻好離開了蕭家。
回到王府,蕭語以為蘇慕白會離開,卻沒想到他一直在王府住了下來。並且與她同寢同食。形影不離。
“你難不成要一直呆在這裏?”看著蘇慕白氣定神閑地放下筆,又無比自在地端起茶杯,蕭語終於忍不住問道。
“嗯,這幾日有不少人盯著晉王府,必須要小心些,不然會露出馬腳。”蘇慕白答道。
“之前那個替身挺好的,我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他……他這幾日有其他的任務。”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蕭語給了他一個白眼。
蘇慕白笑著說道:“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麽把他打發走,卻還要問我。”
“我不知道,我才不知道。”蕭語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好了。”蘇慕白突然正色道:“因為我不能讓別的男人與你同宿,與你同食。就如我不允許別人的男人同你拜堂成親,與你回門看親一般,哪怕是假的,我也不允許,你,可明白?”
蘇慕白看著蕭語,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語氣也有些嚴肅,一時間竟讓人察覺不到他說得是如此直白的情話。
蕭語呆呆地看向他,連紙上墨汁暈開了都沒有注意到。
“有進步了。”蘇慕白突然說道。
“什麽?”蕭語這才回過神來,蘇慕白卻站起來握住了她拿筆的手,繼續她未寫完的詞句。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每日無事時,總要練上一兩個時辰的字。寫的還是那些記憶中的詞,仿的還是蘇慕白的字。
“字比從前寫的好多了,與我的也有幾分像了。”蘇慕白說道,“下一句是什麽?”
“當時隻道是尋常。”這一句蕭語從前並沒有寫出來,所以蘇慕白並不知道。蘇慕白愣了愣神,似乎在思索這句詞的意思,隨即握著她的手將這一句寫在了紙上。
蕭語微微轉頭,看著蘇慕白好看的側臉,他的臉龐已經褪去了少年的稚嫩,輪廓顯得更加地立體,但是蕭語卻覺得不再那麽熟悉了。曾經的蘇慕白,是那個年少的蘇慕白。她念念不忘的蘇慕白,卻是那個曾經的蘇慕白。
蕭語輕歎了一口氣,放下了手當時中的筆。說道:“當時,也隻是當時。”
不再理會蘇慕白如何想,蕭語站起來獨自走開。過去的已經是過去,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回頭。即使他們之間再無阻礙,心也不會像從前那般純粹地靠近。
蘇慕白把桌上墨跡已經幹了的紙折起來放入袖中,喃喃自語道:“若當時隻能是當時,那便從現在開始,未來將會是新的未來。”
“她怎麽走了?”追風從房梁上跳了下來,說道:“她不喜歡你了?”
蘇慕白沒有理會他的話,問道:“蘇錦城讓你來做什麽?檀州那邊的人可清掃幹淨了?”
“那邊的三大家族已經有兩家勢力被滅得差不多了,成不了什麽氣候,至於地頭蛇柳家,要是向他們下刀的話動靜太大,再說柳家手中的資源不少,家族勢力也分布得廣泛,那個晉王想要試試與他們合作。”追風說道。
“我記得朝中有個大臣叫柳致遠的,是檀州柳家的?”
“柳致遠是柳家晚輩中比較有出息的,他的父親柳叔平曾經也是朝中的一品大員,如今已經告老還鄉了。柳家發展得如此快,跟他們父子倆利用手中權力為柳家行了不少方便有很大的關係。”蘇慕白身邊的小廝說道:“侯爺你還讓我調查過他們家族的關係,說來也奇怪,柳家的人雖然暗中為自己謀私利,但是在外卻十分在乎自己名聲,而且自家人的關係十分和睦,柳叔平雖然曾經位極人臣,但是柳家的家主卻一直是柳叔平的兄長柳伯平。”
“柳伯平這個老賊很是奸詐!看著很普通,但是他的武功和少主不相上下,少主上回夜探柳府,就受了傷,所以隻能打發我過來長安了。”追風說道。
“能讓紫門少主受傷,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武功高強。”小廝若有所思地說道:“柳伯平應該是個用毒高手。”
“怎麽可能,我們少主沒說……”追風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猛地一變。
而小廝則繼續說道:“我們調查柳家的時候,也查了檀州的幾件的大事,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當年檀州第一世家陸家的覆滅與柳家絕對有關。陸家家主死在獄中之後,陸家人的死因……”
“皆是中毒而死。”追風說道,“你如何知道陸家滅亡與柳家有關?”
小廝看了追風一眼,繼續說道“陸家覆滅後,勢力都被柳家接收,更關鍵的是,我們查到,柳家多年來一直在追殺陸家的人。”
“追殺陸家的人?陸家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嗎?”
“當然還有活著的。”蘇慕白說道:“當初若是陸家沒有出內鬼,怎麽會那麽容易被人抓了把柄。有一段時間柳家沒有動那些人,但是後來便一直在追殺他們。”
“原來如此……”追風將手中的信箋放在桌上,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難怪少主受傷了也不讓他為他療傷,隻打發他遠遠地離開檀州。原來當年家族的仇人並不隻是官場上的那些人,這些年他殺的那些貪官汙吏其實也不過是幫凶而已,真正的主謀原來就是柳伯平那隻白眼狼!當年柳伯平不過一介白身,拖家帶口被陸家收留,後來有了一點勢力便自立門戶與陸家競爭。陸家人也不是那種小氣量的人,從不曾打壓過他們。當年他若不是被紫門所救,大概最後也會去投奔柳伯平,那後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