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鶴發童顏,一身黑袍如夜,幹淨整潔。

他立於斷峰之上,目光環視眾人,神色淡然,緩緩道:“今日我隻身前來,多謝中南各位正道道友相迎。”

語氣平靜,一人麵對眾多中南強者乃至奉天府之人,渾然不覺。

換句話而言,這便是肆無忌憚。

話語中更是多加譏諷,嘲諷中南正道無能,麵對他一人,居然站出如此多的修士。

眾人紛紛露出怒容,正魔不兩立,在華夏自古便有言流傳,他們對於魔道更是視之為生死大敵。

如今麵對老者耀武揚威,豈能忽視?

在場身份最高者便是唐雪慧,身為中南奉天府之首,她剛要開口,卻被一人搶先。

“久聞天魔宗大名,五毒護法更是非比尋常,今日一見,卻大失所望!”薑萬山大笑一聲,郎朗開口:“你與李嘯不過年紀相仿,卻如此蒼老。說的好聽,來報仇雪恨,實際上,不就是以強淩弱?以成道境碾壓納靈之修?”

他嘴角一挑,滿麵鄙夷道:“難不成,魔道盡是這樣卑鄙無恥之人麽?”

劉公恩目光微沉,他最忌恨別人說他外表。

他如今年齡也不過四十餘歲,卻差不多有百歲麵容。天魔宗魔功雖強,但要想將一個人在短短二十年進入成道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為了成道複仇,劉公恩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這幅蒼老的容貌便是其中之一。

“你是何人?”劉公恩問道。

薑萬山向前一步,笑道:“衡山宗現任宗主,薑萬山!”

“薑宗主好樣的,區區一個邪魔,也敢來中南耀武揚威?”

“邪魔就是邪魔,自古邪不壓正,真以為他自己一人能翻了天不成?”

“不愧是衡山宗宗主,衡山宗有此宗主,幸之!”

周圍正道無不叫好,見到劉公恩吃癟,大感舒暢。

麵對周圍眾人的口誅舌伐,劉公恩卻麵色如常,猶若未聞。

這幅態度更是讓中南正道窩火,感覺好像一拳砸在了空氣上,這種感覺讓他們異常不爽。

“李嘯呢?”忽然有人反應過來,疑惑道。

眾人聞言,也紛紛望去,如今劉公恩已經出現,李嘯人呢?

一時間,許多人神色各異,甚至有人麵色極其難看。

若是李嘯直接逃了,這對於中南正道的聲威可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多少人都會麵色無光。

“他該不會不來了吧?”

有人話音剛落,山下便走來幾道身影。

“那是……太元道長?”

“李嘯!”

“李嘯出現了!”

幾道身影一經出現,引起不小的驚呼聲,許多人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李嘯!”

劉公恩也猛然轉頭,神色泛起一絲冷意。

二十餘年前,他與李嘯本是同門師兄弟,不過前者多得他們的師父青睞,甚至傳下最為高深的功法。而他,不過年幼一歲,後入門半年,卻從小便被師父苛刻對待,到最後,甚至連他們這一脈最核心的功法都沒有得到,讓他心生嫉恨,最後甚至叛出師門,與李嘯大打出手,被李嘯所傷,被迫逃出海外。

若非天魔宗,他早已葬身海外,盡管付出無數代價,但他依舊不後悔,反而將所有的痛苦都轉化成對李嘯的怨恨。

李嘯也頓住了,他望著劉公恩的容貌,整個人一呆。

“唉!”他搖頭一歎,卻沒有多說。

幾人數步便走到斷峰之中,李嘯望向劉公恩道:“好久不見!”

“嘿嘿,還真是好久不見!”劉公恩冷笑中帶有一絲猙獰,若非此地有太多正道修士,他已經痛下殺手,報仇雪恨。

感受到劉公恩充滿怨恨的目光,李嘯長歎一聲道:“今日一戰,定生死,了前仇!”

“之前我已經傳信,你修為大增,李某自認不是對手!所以請人替戰,你也同意了!”

“對否?”

劉公恩壓住心中恨意,深吸一口氣,道:“沒錯!”

他目光冰冷,道:“你以為能保住命?姓邵的與我天魔宗的前仇還未算,正好,今日我便一起結果!”

劉公恩很自信,他查過邵峰,今年隻有二十一歲。

以如此年齡,就算是天賦異稟,僥幸成道,又豈能與他相比?更何況,天魔宗魔功在海外魔道堪稱一絕,地位崇高,就算比起華夏最為頂尖的功法也不遑多讓,他又豈會怕?

“你勝,我死!”李嘯也深吸一口氣,鏗鏘有力道。

這一句話,讓許多正道修士動容,大聲叫好。無論是習武或修道,都欣賞這等有骨氣血性之人。

劉公恩輕輕一笑,他目光掃過李嘯身旁的人,道:“姓邵那小子,他人呢?”

眾人頓時反應過來,李嘯找人替戰他們眾所周知,其中一些人倒是也聽聞過邵峰,但大多數人卻對邵峰這個名字極為陌生,他們本以為來人中必有邵峰,如今卻不由得大驚失色。

“邵峰人呢?”

唐雪慧也微微皺眉,她神識外散,卻並未發現邵峰的存在,眉頭不由得鎖的更緊。

“邵先生說了,他會準時到來!”

李嘯緩緩說道,讓許多人變了臉色。

“如今距離約戰時間還有半個時辰,就算是從殷都趕來,也至少要兩個時辰以上吧?”

一人大喊道,充滿愕然。

“就算是成道境修士,連唐部長都要一個多時辰從殷都趕往此處,那邵峰不會是不來了?隨便找個借口吧?”

李嘯向後走去,與太元道長等人走到一旁,沒有多說。

他們對邵峰充滿信任,自然相信邵峰自有方法趕來,不會食言。

“無量天尊!”

忽然一聲長歎響徹在整個斷峰之上,壓住了所有聲音。

隻見太易居士微微額首,一副仙風道骨模樣:“何必如此匆急,時候未到,諸位大可拭目以待!”

議論聲這時才小了起來,太易居士以及青雲觀在中南說話還是頗有分量,畢竟衡山三宗,每一宗都名不虛傳,是靠著真正的實力腳踏實地紮根在衡山這座名山之上的。

“這可未必!”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吸引眾人目光。

薑萬山走出,冷聲道:“今日一戰,固然是兩人私仇,卻也代表我中南正道聲威,豈是他一個毛頭小子敢輕視的?”

“邵峰這般,簡直是不將我中南正道放在眼裏!”

話語一落,許多人不由得大為讚同,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齊聚於此。而邵峰卻遲遲未到,這不是輕視又是什麽?

“薑宗主,你如此重視中南正道聲威?”

從始自終,極少開口的唐雪慧忽然出聲,淡淡道。

薑萬山一笑:“當然!身為衡山宗宗主,自要為中南考慮,而不像某些人,任由魔道猖獗,卻穩居高位!”

唐雪慧怎能聽不出薑萬山言外貶她?心中冷笑,剛要開口,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久聞薑宗主大名!”劉公恩皮笑肉不笑,目光妖異,望向薑萬山,道:“不如請薑宗主在約戰之前,與本護法切磋一二如何?”

話語落,滿場皆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