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峰心境的最後一絲缺陷,在這一刻,也化作了圓滿。

他氣息更勝,手中劍蓮搖曳,一絲絲劍氣漣漪從空中散開,仿佛一切皆滅。

踏入到第八層,這第八層,周圍的壓力,恐怖無比。

即便如邵峰,都感覺自己的道心在顫抖。

這是帝威!

大帝之威,前方,火海刀山呈現。

想要攀登第九層,必須要承受人間疾苦,生老病死,傷痛哀情。

麵對前方的火海刀山,邵峰卻仿佛視若未睹,劍蓮微微轉動,漣漪擴散,隻見那刀山火海,漸漸的化作一片虛無。

驟然間,一股股秘力從天而降,一道雷霆落在劍蓮之上。

邵峰身軀微震,他手中的劍蓮,居然被封鎖。

一道道雷鎖如同囚籠,困在劍蓮之上。

“這便是考驗?”

邵峰神情平淡,他踏上了刀山。

利刃將他的割的皮開肉綻,邵峰卻仿佛沒有半點感覺,任憑烈焰灼身,寒冰刺骨,他的神情依舊如常。

如他所說,心如劍,這等痛苦又算得了什麽?

當邵峰走過一切疾苦時,周圍的天地再次一變,化作一片沙漠。

腳染著血,骨踏著滾熱的黃沙,邵峰步履瞞珊,一步一步的前進。當他走過百步時,整個人仿佛蒼老了三十歲。

走過千步時,他已經白發蒼蒼,如同朽木。

但他依舊沒有停止,淡漠的神情,從始自終就沒有變過。

當他到達極限,昏倒在漫漫黃沙之中時,邵峰的意識卻愈加清明,下一刻,他的身軀便出現在一處病房。

“咳咳……”

修真之後,邵峰可以說是百病不侵,但現在,他卻感受自己病弱不堪。

這段歲月,他承受了所有的疾病之苦,整個人,到最後幾乎折磨成了皮包骨,以藥為食。當他死去之後,意識再一次清明。

周圍天地再變,他曆經情苦。

他經曆了世間所有病苦,承受了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之痛,到最後,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死’了多少次。

當一切都煙消雲散時,邵峰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你若有一絲放棄的念頭,便什麽都不需要承受。”

第八層之中,這道聲音直入邵峰心底,仿佛無數人在耳邊輕喃。

邵峰的表情,從始自終就未變過。

“你贏了!”

這聲音響起之時,邵峰麻木的望向樓梯,一步一步的踏上去,仿佛傀儡一樣。

當邵峰踏入到第九層的時候,外界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踏入了第七層!”一人望向白靈玉屏風,驚呼道。

隻見那白靈玉屏風上,一抹淡淡的流光閃耀著。

每當白靈玉屏風出現異象,就證明,已經有人可以在這屏風上留名。

“是誰?寒琴道君麽?”

有人猜測,進入問君閣的修士之中,唯有寒琴道君的道心最為穩固,甚至可以在白靈玉屏風上留名。

不少人點頭,覺得隻有寒琴道君恐怕才能導致白靈玉屏風出現異象。

“不愧是道宮天驕!”

無數人報以豔羨的目光,居然能夠踏入到第七層,這代表的可是榮耀,多少天驕在問君閣前折損。

就在眾人議論之中,驟然一道身影從問君閣之中飛出。

寒琴道君口中噴血,捂著胸口倒飛而出。

他滿臉的失魂落魄,癡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寒琴道君出來了!”

一人驚呼,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寒琴道君的身上。

“道君,你闖過了第幾層?”有人問道。

聽到這話語,寒琴道君的臉色漸漸失去血色,滿臉的難以置信道:“第七層!”

第七層?

眾人全部怔住,和上次的成績相同。

“這問君閣實在是太難了,畢竟是上古女帝的遺物,也算是一件帝器!”有人搖頭歎息道。

“沒錯,寒琴道君這樣的成績足以傲視一州天驕了,何必氣餒?”

就在眾人議論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聲。

“你們看,白靈玉屏風還在亮!”

眾人全部呆住,猛然轉頭,向白靈玉屏風看去,甚至連寒琴道君都是如此,難以置信的望向白靈玉屏風。

如今的白靈玉屏風,光芒璀璨如陽,一道道光華迸射,整座問君城都可以清楚的看到。

“什麽?除了寒琴道君,還有人踏入了問君閣第七層?”有人難以置信的開口,他滿臉的震駭。

這可是問君閣,能夠踏入到問君閣第七層,道心就已經堅固無匹了。

當今這個時代,還未有人能夠闖過第七層。

這問君閣的第七層,就仿佛是一道天塹,哪怕是絕世天驕,也隻能止步。

“是誰?”

寒琴道君的眸光一瞬間光芒大作,他倒想要看看,誰能夠闖入第七層。

在人群中,一雙昏黃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白靈玉屏風。

“第八層,第八層……”

他低喃著,仿佛一個瘋子。

周圍人回頭望去,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麽。

瘋老頭,這老家夥完全就是個瘋子,瘋言瘋語何必在意。

瘋老頭仿佛見了鬼,有仿佛激動不已,他望著問君閣,整個人蹭的一下站起來了。

“果然是那小子!”

老狗歎息一聲,他猜到了,是邵峰。

它本想坑邵峰一道,但犬聖行事,又豈能容他人猜測。

坑倒是坑了,一旦邵峰闖不過去,狼狽不堪的被轟出問君閣是避免不了的。

但若是闖過去了,邵峰的心境自此以後,圓滿無缺。

“邵小子,你出來,可得好好謝謝本尊!”

老狗咧嘴一笑,回頭瞥了一眼瘋老頭,露出不滿的表情。

“你這小子,還是以往那般不中用!”

瘋老頭猶若未聞,他的眼睛內,此刻已經布滿了血絲。

“第九層,踏入了第九層!”

他瘋癲的自言自語,他也如其他人一般,都是停在了第七層。

這一層,縱然是古神,也隻有折返而歸。

“小子!”

老狗一聲暴喝,如驚雷般,在那瘋老頭的耳邊炸響。

將瘋老頭驚醒,轉頭望向了老狗,喃喃道:“犬聖,你看見了麽?有人闖到霞兒的第九層了。”

老狗呸了一聲,冷哼道:“那丫頭煉這問君閣,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現在讓別人闖了過去,還不是你小子沒用?”

瘋老頭一呆,換做上古,即便是一方大帝,也不敢這般跟他說話。

但現在,在老狗的訓斥下,他卻服服帖帖,不敢有一絲違抗。

“我做錯了麽?錯了麽?”

瘋老頭喃喃自語,老狗見他這般模樣,冷哼一聲,沒有言語。

這瘋老頭,便是當年舞女帝等待的那位男子。

當年的事情,老狗不做評論,它知曉,這小子和舞女帝都有錯,陰差陽錯弄成了現在這般,天各一方。

不過這件事情,它從始自終都有些埋怨這小子。

肖賀!

曾經在上古,他被譽為小仙王,是爭奪當世仙位的種子,最後,卻闖入了幽冥死地,一去不返。這件事情,老狗知曉,肖賀為闖入幽冥死地,是為了仙位。

隻可惜,幽冥死地是他能闖的?

就連丫頭都不願意闖,哪裏是世間汙穢之源,即便是幽冥穢土,在幽冥死地內,也不過是最普通的土壤,就算是當世仙,也不願意進入。

這一地,不知埋葬了多少進去的天驕,就連大帝親自闖入,恐怕都有去無回。

當年肖賀卻闖入了進去,自此悄無聲息。

這件事,舞女帝本身不知曉,那時,她還未被封帝,不過是瑤池的一名聖女。

當年,舞女帝曾親自登門訪過它,老狗為了守於肖賀之諾,沒有告知。即便是那時的瑤池聖女,想要在茫茫的大陸乃至星空之中尋找一人,何其艱難。

舞女帝找了萬年,這萬年,她也成就了一方女帝。

隻可惜,她依舊沒有找到肖賀。

更不知曉,肖賀踏入了幽冥死地。

最後,舞女帝脫離了瑤池,鑄煉的問君城,設下問君閣,放言殺盡天下薄情郎。

老狗不知曉肖賀是什麽時候從幽冥死地裏出來的,但絕對是這三千年之內的事情,而舞女帝已經是三十萬年前的人了,即便是一方大帝,也不可能永垂不朽。

“犬聖,你說她還未死?她在哪?”

瘋老頭忽然回頭,眼睛之中的光芒,幾乎要噴出來。

“我不知道!”老狗淡淡道,它的目光望向了問君閣,忽然咧嘴一笑,“但,他知道!”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一道身影從問君閣之中緩緩走出。

而在白靈玉屏風上,最頂峰的地方。

一個邵字,震驚全場。

青年的表情依舊古井無波,他誰也沒看,向老狗等人走去,當他看到瘋老頭的時候,微微一怔,眼中仿佛露出了一抹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