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一條令（十）
“老武啊，後天就是新兵們下連的日子了，給咱們連的那個好兵可千萬不給別了別人啊，這幾天別人也開始往團部跑個不停，都盯著那幾個苗子看呢？”張默邊喝茶邊說道。
“放心吧，老子栽的樹，結果子的時候能便宜那幫小子麽？平時訓練的時候，個個都忙得像神龍一樣，現在要收果子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大筐子了？想占現成的便宜？沒門。”武明輝說道。
“明天政委要下來看看新兵，到時候得注意一點啊，咱們的那個政委啊，性子你是知道的。”
“這個我知道了。”
三團政委林國均下連的時候，剛好新兵吃完飯在操場上曬太陽。一輛越野車開進營的時候並沒有引起新兵們的注意，但是武明輝看到車牌的時候，馬上跑到門口去迎接了。
林國均個子中等，長得細皮嫩肉的，一副眼鏡戴上如果不是那套軍裝的話，說他像一個文科班的老師是沒有人反對的，但是知道他的人就不會這樣認為，這個心理學博士曾經在酒桌上居然用一些心理學的知識把師長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都翻了出來。與林國均一起下車的話還有一個女兵，雖然那女兵一身的軍裝，但還是掩不住她那傲人的身材。
“政委，你來了啊？原諒我沒有遠迎啊。”武明輝笑道。
“你那一套少來了啊，今天我來就是想看看我們這批新兵的。這是咱們軍報的李秋韻李記者，我想你們該見過了吧？”林國均看了看身邊的那個女兵說道。
“見過了，見過了，今天什麽風把我們的李大記者給吹來了啊？”武明輝笑道。
“嗬嗬，武連長說笑了，我也隻是下來采采風，希望不會給你添麻煩。”李秋韻笑道。
“同誌們，軍人，除了練習好自己的殺敵本領以外，同樣我們的思想覺悟與意誌力也是一支必勝之師不可缺少的。來到這裏，我們第一個人都有來這裏的理由，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自己為什麽穿上這穿軍服，我們所存在的意義是什麽？我們的使命是什麽？
林國均看著下麵端端正正地新兵們說道：”士兵，你的義務是保家衛國，你的職責是保家衛國，你的權利也是保家衛國。你們的存在就是你的職責，義務，權利。”
“我相信我所說的這些你們的班長，你們的連長也告訴你們許多了，我也沒有必要再說那些。今天啊，沒有別的什麽，我們就來聊聊別的吧。在這裏我有一種問題，那就是如果當戰爭爆發的時候，你首先會做什麽？我不需要那些標準答案，我想聽聽你們內心的想法，在這裏的從年紀上來說，大多都是稱之為九零後的，我相信你們也有自己的想法，說說無妨，來一個一個地說。”
武明輝與張默對視了一下，他們知道今天林國均在搞什麽名堂，以前政委可不是這樣的啊。
“報告，如果戰爭一旦爆發的話，我想先給家裏留一封信，萬一我犧牲了的話，就讓我哥哥照顧好我爸媽吧，下輩子我再向他們盡孝。”這是一個實在人的說法。
“報告，如果戰爭一旦爆發的話，啥都不要說了，就早點上戰爭吧，早點打完早點收工回來，嗯，最好是和小日本打起來，那些小日本我老早就想揍他們了，這也就是我為什麽來當兵的目的，隻可惜我居然分到了新疆這裏來了，看來看看俄羅斯到時候會不會皮癢了。”
“報告，上戰場吧，反正人都有一死，當兵嘛，就得打仗。”
……
雖然每個人的說話不一樣，但是意思隻有一個，一旦戰爭爆發了，就得馬上上戰場，聽到新兵們的回答，林國均不由地點了點頭，看來他還是挺滿意的。
“報告，如果戰爭一旦爆發，我想先回家。”
聽到肖烈的話時，全場一片寂靜，這小子居然選擇先回家了，這好像與戰士以國為重不一樣吧？
“說說，為什麽？”林國均說道。
“祖國是我的家，我身後有千千萬萬的同胞是我的兄弟姐妹，爸爸媽媽，我為他們而存在。可是，我媽媽隻有我這麽一個兒子，而我隻有一個媽媽與哥哥。她隻想讓她的兒子回到她的身邊而已，哪怕隻有一麵。她是我的母親，但她也是我的職責，義務，權利。
我相信我的戰友，而且他們也會比我做得更好。我也相信我的媽媽，她會為我高興，一定會讓我永不退縮，奮勇殺敵。我是中國軍人，我隨時準備為國捐軀。
他們是我的戰友，我的親人，如果我不能保護他們，他們犧牲了，那麽他們的親人會有多難過啊？
”肖烈說道。
“嗯，好，說得也對。”林國均說道。
年輕的肖烈並沒有意識到他所說的地句話，對自己接下來的影響有多大。是的，對他來說，他認為自己應該回家，也許這隻是他的想法而已。但是他並沒有想到，如果一旦戰爭爆發，士兵們就會馬上拿上自己的裝備以最快的速度趕付戰場，也許在行軍的途中他們才會得到戰爭的消息，那時能還有什麽時間回家呢？
“政委，你看肖烈的軍事素質很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苗子，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武明輝說道。
“明輝啊，你是知道，對於一支軍隊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是政治思想，他可能是軍事素質過硬，但是那又怎麽樣呢？一個人的思想如果發生了沒有戰場紀律，沒有為國獻身的精神的話，這樣的戰友，你敢跟他一起上戰場麽？”林國均說道。
“但是政委，他還小，我們可以給他時間的。我相信……”
“好了，不要說了，就這樣辦吧。這樣的人軍事素質再過硬，但是沒有政治覺悟的話那就沒有什麽用了。”
林國均的一句話就把肖烈給定性了，也許他不會想到在不久的將來拯救他的居然是這個當初自己一手打下去的小兵。
新兵下連的那一天，一大早在操場上停了好幾輛軍車，兵們知道自己今天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一時之間居然有些不舍，一些戰友這樣一分開，以後就很難見到了，一些關係要好的便開始留下對方的聯係方式。
很快就開始點名了，被點到名的新兵們站在自己該去的連隊的車前。隊伍裏的人越來越少，最後隻餘下十幾個的時候肖烈有點急了，因為這個時候三班的人除了他以外全部都走了，餘下來的新兵也馬上被人點名拉走了，最後隻餘下自己一個人在那兒了。
“我先走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打敗你，你要好好地訓練，不要讓我覺得你太弱了。”陽賢走的時候說道走到肖烈麵前說道。
“想打敗我，你最好每天多喝些牛奶。”肖烈笑道，看到眼前這個既是朋友又是對手的人戰友，兩人心裏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起碼在生命中有這樣的，是不會覺得太孤單的，因為總會有一個人在你身後驅趕你進步。
“指導員，我去哪兒啊？”肖烈有些急道問張默。
“是去七連十班。”張默說道。
“那是幹什麽的啊？”肖烈有些急道，生怕自己分配一個不起眼的連隊。
“士兵肖烈，你還記得軍人的第一條令麽？”張默問道，他的語氣十分正式。
“報告，我記得，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肖烈正色說道。
“記得就好，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真正的軍人無論在哪個崗位，那個兵種都會做出自己的貢獻，都可以成佼佼者。我希望有一天我再看到你的時候，我還是覺得你是我帶過的最好的一個兵。”
“是，指導員。”肖烈有些感覺，也有一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張默為什麽會講這句話，而且連長今天集合好自己的兵後就開車走了，在昨天以前，他與身邊的人都會認為自己會分到一個好的連隊，但是今天一下子全變了。武明輝帶著他的偵察連隊的新兵很快就走了，哪怕是去炊事班的兵也走了，現在隻留下自己。他知道張默不會隨意說出這段話的，仿佛是為了讓他作一個心理準備。
這時門口駛進來一輛老式吉普車，從車身上的痕跡來看，那車的年齡一定不小了。車子開到操場後，從那上麵跳下來了一名五級士官。
“喲，十班長吧，怎麽這麽晚才來啊。”張默打招呼道。
肖烈一聽這個稱呼就知道是接自己的了，但是從那名士官的身上怎麽看也不像會是精銳部隊的樣子，但還好不是種菜的，因為剛才分到炊事班的兵已經被拉走了。
“有點事才來晚了，哪個是我的兵啊？”十班長問道。
“嗯，是他，肖烈，這是他的檔案。這些都交給你了啊，我先走了啊。”張默說道。
張默走了以後，士官把站得筆直的肖烈上下打量了一下。
“班長好。”肖烈馬上敬了一個禮。
“嗯，行，上車吧。”
車子離開訓練營的時候，肖烈最後看了一眼訓練營，然後隨著吉普車駛向他另一個新的地方了。車子在荒涼的土地上行駛著，雖然現在已經快三月了，但是在新疆的天氣依然寒冷，車子越開越遠的時候，肖烈的心也隨著緊張起來了。
“班長，我們是幹嘛的啊？”
“哦，我們啊，是拆彈部隊。”
“啊，拆彈部隊。”肖烈有點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