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在地獄(五)

“其實地獄不可怕,可怕是你知道自己在地獄卻無能為力。”叢林狼說道:“唯一離開它的辦法,隻有證明你比地獄更強大。”

聽到叢林狼訓示,沒有人說話,除了呼吸聲,風聲以外,什麽也沒有。從早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可是所有的人不敢說自己餓了,心裏眼巴巴地等著能吃飯,但是這幾頓夥食並不好,隻有稀飯。

估計是看出了新丁們的想法,叢林狼笑道:“餓了吧?那好,我們就吃飯吧,吃了幾天的稀飯,我都能淡出一個鳥來了,所以啊,我們今天就吃——”

肖烈聽到今天不吃稀飯了,一下子有希望了,因為這個世上好像沒有比吃稀飯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了吧,他想的,所有的人也是這樣想的。

“饅頭!”

所有的人一陣無語,這算什麽?如果食物可以是親戚的話,那麽稀飯和饅頭一定是夫妻,不然哪會有稀飯饅頭一說。但是想想好像饅頭比稀飯又好一點吧。想到這兒,所有的心裏也那麽好受一點。

當拿到饅頭的時候,肖然有些傻眼了,雖然這饅頭很白,看得出來用的麵粉很精的,但是這玩意兒又幹又硬的,要知道新疆那天氣很幹燥,任何有水分的東西放在野外很容易給幹化的,也不知道這饅頭放了多少天了,那硬度都快趕上石頭了。他身邊陽賢也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熟悉陽賢的肖烈知道那微笑的含義是想揍人。

“大家都應該聽過一首詩吧。很簡單的,大夥兒從小都會背。嗯,那個49號。嗯,49號?”叢林狼又喊了一下49號,但是沒有人回答。

“報告。”肖烈說道。

“說。”

“49號已經離開了。”肖烈說道。

“哦,離開了啊?好,你就給大夥兒背一背那首〈〈鋤禾〉〉吧。”

“是,鋤禾日當午,汗滴往下鋤,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報告,背誦完畢。”肖烈道。

“好,好,不錯,連小學生的詩都會背啊。”

肖烈聽了這話不知道那家夥是在表揚他還是在譏諷他,當然他不會想是在表揚他的。

“這首詩告訴我們說,凡事是都需要付出代價的,就比如這個饅頭,它來的那個不容易啊,先是種子,然後是發芽成長,需要化肥,有了蟲子還要打藥,然後收割,曬幹,這個時候它還不是饅頭,隻是麥子而已。然後把麥子磨成麵粉,加水,發酵,用蒸氣蒸,最後才是饅頭。要多少土地,多人的心血啊。難道這個饅頭就要讓我們給浪漫了麽?不,不會的。全體都有!”

新丁們馬上立正。

“做俯臥撐,把它給我吃掉。”

哪怕想把叢林狼給揍趴在地上,但是現在得到命令後還得老老實實的做起俯臥撐,然後吃那饅頭。平時很輕易吃的饅頭在那個時候卻顯得十分困難了。在選拔之前,不少新丁在自己的部隊裏雖然那夥食不能與外麵的高級飯店相比,但是饅頭這玩意兒都不會稀奇,但是來這裏不到三天,不要說是饅頭了,隻要是樹葉,隻要能確定能吃的話,估計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一下子吃掉,對於新丁們來說在這裏最缺的就是食物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舊社會那種糧食欠豐收,吃不飽還要花大力幹活的時代。

在背後背了一個三十公斤的大包,本來做俯臥撐已經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了,現在還要去吃那饅頭。肖烈感到一陣眩暈,明明肚子已經餓得呱呱叫的時候,看到那饅頭卻是吃不下,沒有水,本來已經很冷很幹的饅頭都十分難咽了,而腳在上,頭在下的時候,吃到嘴裏的饅頭好像堵在喉嚨裏,根本咽不下去。

“還餓不餓啊?”叢林狼走到譚宏中的麵前。

“餓。”譚宏中嘴裏吃了一塊饅頭,口中根本已經沒有什麽口水,那饅頭好像沙子一樣的難以下去,而肚子裏卻餓得不行不行的。

“餓的話,好好吃完,不許浪費,不然你就可以淘汰了。”叢林狼道。

“是。”譚宏中答道,不知為什麽,這家夥老喜歡找自己的事,當然了還有陽賢,雷好琳與肖烈,難道是因為老子四個是一夥的?靠,譚宏中在心中給他堅了一個中指。

“不要以為這個就能難咽了,但是能活著比什麽都好,能活下去,才能殺敵,才能吃下一頓飯。在戰爭中,你們會遇到比這個更惡劣的環境,吃到比這難以下咽的東西。今天他們隻不過吃的是饅頭而已,假如明天戰爭就來了,你們有可能吃的就是你們親人的血肉了。”叢林狼在隊伍中大叫道。

“要是連這個饅頭都吃不下去,你後麵的路怎麽走?”

在場的六個助教死死的盯住新丁們,對於他們來說,哪怕是在地上掉一個饅頭渣渣都是不允話的,如果掉了的話,很好辦,把它給舔起來。

“知道這是什麽麽?”叢林狼手中拿著一個防毒麵具說道。

“防毒麵具。”所有的人大聲地說道,完了不忘在心中罵道,以為我們是白癡啊。

“知道就好,但是我聽說戴個這個玩具的話,可以不怕一些呼吸毒氣,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戴上它。”叢林狼叫道。

聽到命令後,新丁們馬上找到自己的防毒麵具然後戴上它。

“前麵一公裏毒氣區域,有橡膠濃煙,有瓦斯,你們需要在最短的時候內通過它,記住,如果你們的防毒麵具哪裏不夠嚴密的話,那麽恭喜你,你可能會倒在這途中。”

沒有人會認為叢林狼在跟他們吹牛,不由地仔細地檢查了自己的防護措施。

接到命令的肖烈一下子向前麵衝去,他最先要進入的是一個隻有直徑五十公斤的井口,如果平時的話還好說,現在他身上還有一個背包,他感覺到自己背著那背包不可能跳進井裏的時候,他一下子解開背包,然後往井裏一扔,背包在井裏濺起一片水花,在他邊上與他一樣的煩惱的一個新丁見他這樣做,他也解開背包一下子扔到水裏。

跳到水裏後,下水道中二十公分左右深的渾水,在下水道中流著一種不知名的氣體,肖烈沒有時間去想這是什麽煙霧,然後用手一推背包,十五米的下水道並不長,但是在前進的時候必須推著一個三十公斤的背包,也算是一種負擔。到達出口的時候,他選把背包給扔了出去,然後才爬了上去,上去後,馬上背起背包繼續前進。

這時他來到了個長房子裏麵,長房子大約有七十多米長,兩邊有窗,但是房子隻有兩道門,前門與後門,一打開門就看到裏麵全是濃煙,在三米之外就看不清了,從窗口透進的光在濃煙之下根本不能給人什麽視線的幫助,他唯有穿過這間房子才可以,於是肖烈便向對麵跑去,但是冷不防,地麵有根拉緊的繩子一下子把他給絆了一個跟頭,這時他才看清,原來房子裏並不是空**一物,在路中間有一些沙發,桌子之類的,還有一些兩邊係在牆上的繩子。由於煙霧本身比空氣要輕一些,所以在貼近地麵的的時候更加容易看清前麵有什麽東西。看清前麵的路時,就好辦多了。

看到前麵就是門了,肖烈想都沒有想就一下子衝了出去。撲通,一下子就掉進水裏了,他在水裏向前遊了一下後,他聽到邊上又有一個落水的聲音,看來與自己一樣大意的人並不少啊。

肖烈跑完這一公裏的煙霧區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罵是哪個混蛋想出這個的騷主意,這一公裏比自己跑五公裏要累得多,狼狽得多了。這時一名助教過來,馬上命令肖烈把頭盔與麵具取下,然後他雙手打開肖烈的雙眼看了看,確定他的雙眼沒有出現血絲後才放他離開。

然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因為後來的就是玩圓木了,像圓木這樣在各國特種部隊之中算是最經典的科目了,一根圓木從五十公斤到三百公斤不等,越大圓木杠的人越多。比如說一根三百公斤的圓木要七個人來抬,平均下來是每個人負重約43公斤,如果單以平均數算是這樣的,但是在實際當中根本不可能做到這個的平均,因為每個人的身高與力氣不一樣,這樣就注定有的人會多負重一點,而且這也是一個講究團隊的科目,任何一個人偷懶的話,便會連累其餘的人,一根多人組的圓木不是一下子就放在肩上的,它分四個動作上肩,把每個動作分清,這樣才可以保證動作的一致性。

肖烈看到的麵前一根粗粗的圓木,然後他看了看前方,要把這根圓木扛五公裏遠,如果是平時的話,估計不要說他扛了,就是推它動一下,也是很難的,圓木不知在水裏泡了多少時候了,表麵的樹皮已經沒有了,手摸在上麵感覺一陣滑滑的,要知道浸了水的圓木不僅比平時更重,而且更難抓緊。

《三棱軍刺》